日軍的進攻開始了。
日本華北方面軍在總司令寺內壽一的指揮下,決定由板垣師團進攻臨沂,從東北臺兒莊方向南下徐州;由磯谷師團瀨谷旅團從濟寧方向往西進攻,從西北面包抄徐州後路,由磯谷師團主力沿津浦路南下,從正北面進攻徐州。
1938年3月5日,日軍板垣師團率先進攻臨沂,李宗仁從蔣介石那裡要來了龐炳勳軍團的張自忠第59軍,並將其調往該地區迎敵。緊接着,瀨谷旅團開始進攻位於滕縣西面的湯恩伯兵團,磯谷師團則趁機進攻滕縣正北面的川軍北沙河一線陣地。不久,板垣師團和瀨谷旅團進攻受挫,於是將進攻重心放在滕縣正北面,協同中路友軍侵犯川軍陣地。川軍22集團軍各師部開始了艱苦卓絕的保衛戰。
川軍第41軍122師作爲總預備隊,坐鎮滕縣附近地區;122師師長王銘章爲二線陣地滕縣城防總指揮,協同其他各部川軍共同作戰。日軍進攻開始後,王銘章便根據敵情,積極從滕縣城內及後方調遣部隊增援前線部隊。劉世英與王名揚不甘寂寞,紛紛請求師長王銘章允許其上前線殺敵,得到了王銘章的許可。
3月13日,劉世英與王名揚率領兩個連增援北沙河陣地,並從戰友處瞭解了敵我雙方的情況。兩人得知日軍集中了幾架戰鬥機,數十門重炮和坦克,士兵3千餘人,已經對己方陣地發起了幾次衝擊。陣地守軍人數與日軍相當,由於缺少重武器,只能在敵軍轟炸時在戰壕中躲避,待日軍步兵衝鋒時再給予還擊。如此這般守軍已經打退了日軍幾次進攻,但己方損失也很大,戰場暫時平靜。
日軍經過一番休整後,繼續進攻北沙河陣地,仍然是先由戰機轟炸掃射,大炮轟擊,然後由步兵在坦克掩護下衝鋒。日機首先從空中發動進攻,飛行員將飛機拉低,機槍手瞄準守軍陣地人羣密集處掃射,投彈手對準川軍構建的工事投下**。川軍陣地一時間變得塵土飛揚,沙塵瀰漫,充滿了刺鼻的**味。
劉世英招呼大家在日機進攻時低頭躲避,待其飛過衆人頭頂時,劉世英與部分戰友一起,集中手中新配備的幾架輕機槍,對準日機一陣掃射。日機飛行員沒有料到川軍會發起反擊,躲閃不及,6架飛機中頓時有兩架日機冒着黑煙一頭栽倒在地上。日機遭受打擊後,不敢再低空飛行,投彈和掃射的命中率也大大降低,對守軍不再構成什麼威脅,只好在扔空機艙中的**後停止了進攻。
日機的進攻剛一停止,沒等大家回味一下剛纔的小小勝利,日軍的炮擊就開始了。大家不得不都低頭躲到戰壕裡,大部分人都將耳朵捂緊,或者在耳中塞入大團棉花,忍受着耳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好在日軍見大炮轟擊的效果不大,爲了節省彈藥,很快停止了射擊,但川軍修建的防禦工事也被炸得殘缺不全。
沒等大家來得及修復工事,日軍的衝鋒又開始了。幾十名日軍步兵躲在坦克後面,伴着一路的隆隆聲朝川軍陣地逼近。劉世英見狀,連忙製作了幾捆集束手**,和王名揚和其他友軍一起,利用戰壕通道作掩護,包抄到日軍衝鋒部隊的側前方。大家沉住氣,待日軍坦克靠近身邊時,立即將手**塞進幾輛坦克的履帶之中。只聽轟地幾聲劇烈的爆炸聲響,吃了手**的坦克被炸成了一堆廢鐵。
被炸燬的坦克後面的日軍步兵失去了掩護,成爲了戰士們的活靶子。大家先是對準他們腳下扔出幾隻手**,待其陷入混亂之時,端起手中的步槍和機槍一陣猛射。日軍步兵中彈後紛紛躺下,沒死的連忙一邊開槍還擊,一邊紛紛後退。其他日軍坦克見勢不妙,連忙掉頭逃跑。劉世英和戰友們隨即衝出,一部分繼續射擊日軍步兵,一部分爬上日軍坦克頂部,掀開頂蓋,拉開手**扔將下去,然後合上蓋子用力壓緊。坦克手一個個先後被炸死,沒死的立即被補上一槍。
日軍的衝鋒被打退後,又故伎重演,再次架炮對着守軍陣地猛轟,在判斷守軍大多被炸死後,仍令步兵繼續衝鋒。這時,劉世英和戰友們便從掩體中冒出來,給來犯的日軍大量殺傷,日軍不得不再次撤退。就這樣,守軍打退了日軍的幾次衝鋒,日軍不敢再冒進,只是時不時地對守軍進行幾次騷擾性炮擊。戰場上暫時平靜下來,雙方都在抓緊時間休整,飽受日軍優勢炮火襲擊的川軍傷亡也很大。
雙方相互對峙了一段時間,王名揚見對面陣地的日軍半天沒有動靜,很是奇怪,對劉世英說道:“小日本好像停止進攻了,這是怎麼回事?”
劉世英也觀察了一番日軍的動靜,思考了一陣,說道:“窮則思變,日軍見正面難以攻克,很可能會從側面包抄我們的後路,我們必須加以警惕。”
王名揚點點頭,兩人將自己的判斷報告給一線守軍的總指揮陳離,陳離收到後立即派出偵察兵到陣地兩側觀察敵情。過了一會兒,一名偵察兵回來報告說,陣地西北面發現敵軍動向,約1000名日軍正通過附近的小路包抄己方陣地。劉世英和王名揚聽說後,主動請求帶部前去截擊日軍抄襲部隊。陳離同意了,派出一支快速部隊,令兩人所部與其同行。兩人得令後立即隨部隊出發。
截擊部隊出發後,很快到達位於陣地西北面的一處山溝。這時,先前派出的偵察兵騎馬回來,報告說前方有日軍活動痕跡,距離己方不到一小時路程,正快速朝這個方向趕來。劉世英聽後,觀察了一陣周圍的地形,問傳令兵道:“你知道除了這裡,附近還有沒有其他道路,能夠直接到達我軍的陣地後方?”
傳令兵回答道:“沒有了,這裡是日軍的必經之處,除非他們想爬山過來。”
於是劉世英向指揮部隊的軍官建議道:“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是山澗的一條深溝,兩邊是山體和高地,非常有利於部隊隱蔽和襲擊過往的敵軍。既然日軍已經離這裡不遠,不如我們就在這裡設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對方認可了劉世英的建議,命令部隊就地在山體兩側隱蔽,抓緊時間修築工事,做好了戰鬥準備。不一會兒,日軍大部隊浩浩蕩蕩開過來了。日軍爲了快速行軍,只攜帶了少量重武器,大部分部隊是騎兵和步兵。日軍靠近川軍伏擊區域後停了下來,日軍指揮官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陣兩側高地上的動靜,下令讓炮兵架炮對準山體上的可疑目標進行轟擊,一時間山澗中炮聲大作。
川軍部隊任日軍狂轟濫炸,依舊沉住氣隱蔽不出,即使有人被彈片打傷也咬着牙不出聲,好在川軍隱蔽地很好,付出的傷亡代價並不大。過了一會兒,日軍停止了炮擊,開始令小股部隊到山體上搜索查看。劉世英發現日軍自從在山西平型關遭到慘敗後,顯然開始變得小心謹慎起來,看樣子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不久,日軍的偵查部隊發現了川軍部隊的存在,開始趴在山坡上向川軍戰士們射擊,衆人不得不開槍還擊。經過一番戰鬥,戰士們雖然消滅了山體上的日軍,但卻遭到了山腳下日軍優勢火力的襲擊,傷亡也很大。日軍步兵開始在炮火掩護下先山體上衝鋒,川軍戰士們冒着敵軍的炮火奮力還擊,打退了日軍的幾次進攻,並用手**襲擊山澗中的敵人。日軍扔下幾十具屍體慌忙後撤,再次架炮猛射。
雙方陷入了對峙狀態,誰也無法前進一步。日軍打完幾十發炮彈後,見強攻不成,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戰士們因爲武器火力不足,也沒有尾隨追擊,留下偵察兵繼續監視日軍動向,大部隊隨即動身返回主陣地,支持正面戰場。
劉世英和王名揚隨戰友們一同撤退,兩人皆感到這場戰鬥打得很不過癮,沒能消滅該隊日軍的主力,只是暫時止住了對方的攻勢,粉碎了其偷襲己方部隊的企圖,可以說是和日軍打了個平手。小日本詭計多端,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誰知道還會想出什麼歪招來。劉世英並沒有因爲打退日軍的進攻而放鬆警惕,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行動,同時也一直在等待,等待反擊日軍的下一輪進攻。
劉世英回到北沙河陣地時,發現這裡又受到了日軍的幾次衝擊,防禦工事已經面目全非,當守軍試圖將其修復時,日軍便開炮干擾,讓人又氣又恨。此時守軍人數已經摺損了將近一半,而日軍方面卻有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開來,達到上萬人之多。二線總指揮王銘章已經將滕縣的大部分預備部隊調到一線支援,連滕縣南部的守衛部隊也都紛紛北調,而爲了充實滕縣的外圍陣地,滕縣本身的防備已經非常空虛了,如果再沒有援軍支援的話,滕縣早晚要成爲一座孤城。
3月14日,日軍主力部隊集結完畢,隨即開始向守軍發動進攻。這次日軍無論在兵力還是炮火上都佔有優勢,進攻也變得更加迅猛,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日軍集中十幾架飛機,三十幾門大炮和坦克,在大力進攻守軍正面陣地的同時,又派出大量精銳部隊從東北方向抄襲北沙河陣地後路,直接威脅滕縣安全。
日軍的攻擊整整持續了一天,守軍損失慘重,漸漸不支,紛紛向後方請求援兵,防線時有動搖的跡象。劉世英和戰友們奮力打退日軍的又一次衝鋒後,用軍服蹭了蹭臉上的灰塵和汗水,呼吸急促地對不遠處的指揮官喊道:“這樣下去不行,再不來援軍的話,陣地就要淪陷了,得趕快向王銘章師長要援兵才行!”
一線指揮官陳離一邊指揮守軍反擊,一邊給王銘章搖電話,在炮火連天的陣地中對着話筒大聲喊道:“王師長,前線陣地吃緊,快要保不住了!援軍什麼時候到啊?日軍已經增兵了,我們再不增兵,馬上就要被吃掉了,趕快想想辦法啊!”
王銘章大聲回答道:“滕縣地區的預備隊都已經被調空了,根本沒有援兵!你們再堅持堅持,儘量拖延時間,我馬上向李宗仁總司令要援兵!外圍陣地如果丟失,滕縣被日軍包圍的話,我們可就彈盡援絕了,千萬要堅持住啊!”
一線指揮官陳離回答道:“不能保證,請儘快請求援兵!”
“那好,確保電話路線暢通,我要到援兵後立即通知你!”
對方答應一聲,掛上了電話。王銘章即刻開始給李宗仁通電話,語氣急切地說道:“報告總司令,滕縣地區的預備隊已經用盡,日軍開始以優勢兵力攻擊滕縣正北面的我軍陣地,馬上就要突破了,請總司令立即派兵支援!”
李宗仁回答道:“我已命令戰區預備隊湯恩伯軍團的三個軍共10萬人前去增援滕縣,請貴軍一定要堅守三日待援,盡最大可能拖住日軍,阻止日軍南下!”
“是!”王銘章立即轉告了一線指揮官這一消息,要求他務必令部隊堅守三日,等待湯恩伯軍團的到達。放下電話後,王銘章又和參謀長趙渭濱一起,將留在滕縣城內的警察和保安團等民間武裝力量組織起來,準備隨時保衛滕縣。
當天晚上,軍長孫震來到滕縣視察戰況,並向王銘章傳達了最新命令:“日軍已先後調集三萬大軍,企圖重兵攻克滕縣陣地,進軍徐州。蔣委員長以下令調集大軍保衛徐州,現在援軍尚未到達,委員長要求我們務必死守滕縣三日。爲了便於指揮,你應當將滕縣外圍陣地的所有部隊撤回城內,死守待援!”
王銘章回答道:“可是困守孤城很容易被攻破,當時太原就是因此而失陷的。再說滕縣防守條件並不好,城牆不是特別堅固,軍隊過於集中在城裡的話,容易遭到日軍優勢炮火的集中攻擊。最好還是在城外佈置一些外圍部隊,和城內守軍互相配合,這樣才能堅持得久一點。請軍長再考慮考慮,這樣做並不可行……”
孫震聞言揮了揮手,嚴肅地說道:“不行,這是上級的命令,你必須執行!我會向李總司令替你們申請彈藥和給養,增援部隊很快也會到達,但你們必須服從命令,將部隊遷到城內。防守滕縣的責任就落在你身上了,這關係到整個戰局和徐州的安危,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們誰也擔當不起!現在明白了沒有?”
王銘章聽了,與參謀長趙渭濱對望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無奈之情。接下來,王銘章恢復了常態,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此刻不能思考太多,思考太多無益。
日軍開始全線進攻了。
3月15日黎明,萬餘名優勢裝備的日軍開始對滕縣北面和東面的各陣地進行猛攻。日軍先是派出飛機偵察守軍陣地,爲炮兵校正目標,接着便開始轟炸掃射。守軍在接連幾天的戰鬥後已經疲憊不堪,工事大量損毀,被日軍的飛機壓制地不能動彈。接下來,日軍又開始了炮擊,炮彈接連不斷地在川軍陣地周圍爆炸,將陣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翻新了一遍。由於缺乏防護和閃避不及,守軍傷亡很大。
緊跟着,日軍停止炮火襲擊,派出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掩護大隊的步兵和騎兵衝鋒。戰士們立即組成敢死隊,帶着機槍和大捆手**,潛伏到日軍坦克開過的道路兩側。日軍坦克開近後,戰士們將手**塞到坦克下面,幾輛坦克隨之被受到重壓而爆炸的手**炸成癱瘓。失去了戰車掩護的日軍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川軍的機槍手立即開始對準密集的人羣掃射,使敵軍大量死傷,但川軍在對方的頑強反抗中也傷亡很大。日軍指揮官見進攻受挫,將部隊撤了回去。
日軍再次對守軍進行猛烈的火力壓制,致使守軍傷亡慘重。隨後,日軍重新開始發起衝鋒,並派出精銳機械化部隊襲擊守軍陣地側面的薄弱環節。守軍在其瘋狂的進攻下逐漸不支,防線多處被攻破,日軍趁機開始向守軍背後迂迴。守軍被迫先後放棄了前沿陣地,轉移到滕縣城下重新佈防,暫時穩住了陣腳。
日軍突破守軍的前沿陣地後,立即從北面東面包圍滕縣,日軍一部已經開始向滕縣南後方包抄。起初進攻滕縣西面的日軍瀨谷旅團,此時也開始向滕縣的東南面轉移,準備協助友軍一同進攻。炮火離滕縣縣城越來越近,形勢十分危急。
王銘章在得到前沿陣地被日軍突破的消息後,指示守軍節節佈防,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放棄陣地,回城重整部隊。接下來,王銘章感到滕縣已經不再安全,於是開始動員城中的百姓疏散離開,將一些願意留下來的青年和志願團體武裝起來,爲守軍運送彈藥裝備和給養,準備參加即將來臨的保衛滕縣的戰鬥。
劉世英與王銘章隨自己所在的部隊邊打邊撤,路上看到一支日軍前鋒部隊,正緊咬着正在撤退的川軍部隊不放。劉世英便和戰友們一起埋伏到路邊,待日軍經過時,手中的武器猛地一起開火。日軍在追擊過程中陣型混亂,未曾防備,頓時被打得鬼哭狼嚎,不得不狼狽地往回跑。不久,日軍的大部隊開了過來,劉世英與戰友們也不戀戰,立即脫離戰場,繼續向後方撤去,與友軍重新匯合。
此刻,劉世英正和戰友們趴在戰壕裡,一邊抓緊時間修建防禦工事,一邊和王名揚討論着敵情。王名揚說道:“想不到日軍的炮火如此猛烈,我們花老半天才修好的工事,人家幾炮就給我們炸了個底朝天。我看我們還是退回城裡比較好,那樣至少可以獲得城牆的防護,多少能夠支撐一陣子。劉世英,你說是不是?”
劉世英一邊磊沙袋,一邊說道:“不一定,如果我們退回城裡,部隊過於集中,容易遭到日軍火力的集中攻擊,傷亡將會更大。而要是我們在城外廣泛建立防線,分散日軍火力的投射面積,傷亡將會更小一些。守城其實是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如果還有和敵人抗爭的實力,就一定要選擇出城機動作戰,這樣效果會更好。”
王名揚說道:“可是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想要在城外機動作戰顯得不太現實。日軍是越打越多,我們的部隊是越打人越少,如果再不來援軍的話,這裡馬上就要失守了。李總司令給王師長說援軍三日之內就會到達,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但到現在我還是沒看到半點援軍的影子,這些所謂的援軍到底存不存在啊?”
劉世英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他們在趕過來的途中受到了日軍的阻擊,一時還無法支援我們。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拼死儘量拖延時間。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根本無法和日軍單獨對抗,必須與增援的友軍一同作戰,纔有希望保住滕縣。但從整個局勢上來看,保衛滕縣並不是我軍的真正目的所在……”
王名揚聽後感到有些驚訝,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什麼?那我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如果不必刻意保衛滕縣,我們又幹嘛在這裡和日本人乾耗呢?”
劉世英停了停,說道:“相對於徐州而言,滕縣只是一個衛星城,其擁有的軍事價值遠遠比不上徐州,因此是完全可以隨時因需要而捨棄的。我們所起到的作用,只是拖住日軍一部,吸引對方的火力,減緩徐州方面的日軍壓力,以利於我軍主力部隊對侵犯徐州的日軍實施反擊,從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扭轉戰局。”。
“說簡單一些,我軍現在是以少量較弱的兵力,對抗日軍的大股強大兵力,然後以己方的優勢兵力,攻擊日軍的部分兵力。由於滕縣是日軍的必經之路,因此日軍的攻勢就必須在此地被阻滯住。而且很明顯的是,我們就是那部分少量較弱的兵力,爲了大局着想,我們是可有可無的,也是隨時可以犧牲掉的。”
王名揚聽後張大了嘴巴,接着開始一聲不響地繼續幹活,劉世英也沒再啃聲。沉默了一會兒,王名揚說道:“真讓人不敢相信,照你這樣說來,我們就像是過河卒子一樣,在充分展現完自己有限的價值之後,馬上就要躺倒在這裡了?”
劉世英不置可否,說道:“很有可能,除非我們在完成任務之後,得到可以相機撤退的許可,否則一切免談。照現在這個樣子來看,滕縣馬山就要被日軍包圍,成爲一座孤城。無論戰與不戰,我們都需要援軍的接應,這是我們生死的決定因素。缺少援軍,我們既守不住滕縣,也無法從滕縣撤離,這就是事實。”
王名揚聽了,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希望援軍最好還是如約到達,我可不想這樣被人家耍得團團轉,替人賣命還對人家感激涕零。我們是志願參軍的,而不是被強徵過來的,如果一定要死的話,我希望自己在敵人死光之後再倒下。”
劉世英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實大多和人們的期望有些出入,不能奢求太多。敵人和我們都會倒下,但是誰先誰後卻不一定。如果有可能得話,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看着敵人先倒下,然後自己在堅持不住時再慢慢躺下,一覺過後便萬事休矣,不用再擔心這也擔心那的,更不用擔心自己會死掉了,因爲……”
王名揚接過話頭,點着腦袋說道:“因爲你已經死掉了。”
劉世英微微一笑,“我確實就是這樣想的。”
王名揚聳聳肩,說道:“好吧,我也同意。只要別死得太難看就行,腿和胳膊最好保持完整,不要被炸得七零八碎,免得我死後還得忙着拼湊自己的四肢,把流出體外的腸子什麼的塞回去。總之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嘛!”
劉世英哈哈笑道:“沒錯,我也這麼認爲。”
兩人在調侃中度過了漫長的一天。
當天下午,王銘章接到了軍長孫震的電話,仍舊重申死守待援的命令,並告訴王銘章已經替他送去了大量武器和給養,包括近萬枚手**,要他立即將滕縣城外的部隊全部掉進城內,準備據城死守,等待即將到達的援軍。
然而湯恩伯的援軍並沒有按時到達,湯軍在前進到滕縣南面的南沙河陣地時,遇到了日軍部分兵力的阻擊,隨後開始向後退卻,停止了對滕縣的增援。與此同時,日軍開始強攻守軍最後的外沿陣地,持續不斷的炮火和爆炸充斥在守軍身旁,傷亡一直在不斷增加。守軍的防線不斷收縮,反擊顯得越來越無力。
師長王銘章此時已經動員了城內的其他非戰鬥隨軍人員,將其組建成守衛部隊,並從城外調回了部分部隊,準備作最後的抵抗。不久,王銘章得到了滕縣外圍陣地告急,開始紛紛淪陷的不幸消息。在經歷了最初的思想掙扎之後,王銘章作出了決定,命令城外的守軍部隊立即全部撤回城內,準備共同防守城池。
命令發出後,外圍守軍開始回城,但所剩兵力已不到五千人,卻要面對近萬名擁有優勢火力的日軍的進攻。王銘章感到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