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驚醒,額頭直冒冷汗。
身邊的美人也一驚,連忙擦拭胡亥額頭的汗。
“陛下,您怎麼了?”美人關切的問道。
胡亥喘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回道。
“朕做了個夢,可怕的噩夢,朕夢見一隻鹿。”
“一隻鹿?”美人道。
“一隻眼中滴血的鹿。”胡亥道。
“還有呢?”美人道。
“還有?還有?趙高,趙高,趙高居然敢對朕……大逆不道,簡直大逆不道,朕要殺了他,殺掉他。”胡亥道。
“陛下,殺趙高?您怎麼能憑一個夢就殺趙高呢,大秦皇帝都以秦法治國,無憑無據,怎可殺人呢?再說,做夢者所說的夢,往往皆爲反證,望陛下明鑑。”美人道。
胡亥回過神,後悔道。
“美人說的對,朕真是糊塗,怎可因夢錯殺趙高。”
……
九月。
陳地王宮。
大臣位列兩側,陳勝穩坐王座之上。
一傳信兵從外奔入,單膝跪地,氣喘吁吁稟報道。
“報,周文將軍率軍斬關奪隘,已攻破函谷關,長驅直入,不日可到戲地。”
陳勝聽到周文攻破函谷關,不禁躍起,大喜。
“善,周文不負寡人期望。”
又一傳信兵拖着長音而來,也單膝跪地道。
“報,假王兵至滎陽,休整一日後,攻滎陽,激戰秦將李由。”
陳勝收斂笑意。
“再探。”
“諾。”
傳信兵退出大殿。
……
秦王宮。
胡亥頭枕在美人腿上,美人兩指舒緩的按壓胡亥的太陽穴,胡亥舒服的閉着眼。
另一個美人削水果,削丁塊,一塊一塊放入胡亥嘴中。
這時,一個小宦官掉魂似的跑進來,哭喊道。
“陛下,賊軍來了。”
胡亥跳起來,罵道。
“狗崽子,哪來的賊人?再胡說,車裂了你。”
“陛下,所有人都知道賊軍周文攻破了函谷關,現在直逼戲地而來,距咸陽不過百里,所有人都瞞着陛下,這些人該千刀萬剮,陛下。”
胡亥踢翻了桌。
……
深夜,胡亥命宦官李義調查隱瞞軍情之事,被抓者幾十人,已在黎明前押送到秦王宮廣場上。
黎明時,胡亥在秦王宮大殿召集文武百官。胡亥帶着大臣站在大殿外,目睹處決犯人。
斬首和車裂。
李義抓捕回來的那些犯人中,主犯五人被車裂而死,其餘人等斬首示衆。
有的大臣看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面,特別是看見人被拉成兩截,內臟遍地,嚇得昏了過去。
觀看處決犯人之後,胡亥與大臣返回大殿,胡亥詢問大臣有何辦法退敵。
大臣三緘其口。
無果。
當晚,胡亥在望夷宮內發火,幾個宮女宦官哭哭啼啼的讓胡亥以爲亡國,更加生氣,殺了幾人之後,美人也是章邯的愛妾開口道。
“陛下,妾有一法可退敵。”
胡亥疑惑的看向她,忽然大喜,衝了過去,攥着她的手,急切問道。
“果真有辦法?”
“有一法。”美人道。
“快說。”胡亥道。
“請陛下先恕罪,不然妾不敢說。”美人道。
“恕你無罪,快說。”胡亥道。
“少府章邯可退敵。”美人道。
胡亥有些失望,懷疑道。
“章邯?一個大秦少府而已,有何本事退敵。”胡亥道。
“陛下,何不讓章邯一試呢,萬一真擊退敵人呢?”美人道。
胡亥看了她一眼,不想駁了她的好意,勉強答應道。
“或許吧,來人,傳少府章邯前來。”
李義領旨而去。
三更時,李義帶章邯到望夷宮,一入宮,章邯便看見了自己的愛妾,他不敢多看,立即跪地連連磕頭,口呼萬歲。
“章邯,賊軍勢大,已攻破大秦函谷關,你,可有退敵良策?”胡亥問道。
“陛下說錯了。”章邯道。
胡亥疑惑道。
“什麼?”
“賊軍不僅勢大,還勢盛,而且就在臣來之前,賊軍已攻入戲地,距此百里。”章邯道。
“章邯,你在胡說什麼?戲地周邊還有大秦櫟陽大營,那裡還有十幾萬大秦將士,賊軍怎會攻入戲地?”胡亥不相信道。
“陛下,兵報將至,臣無虛言。”
章邯說完跪趴下去,胡亥正要處理他,忽然,李義捧着什麼進來了,道。
“陛下,戲地兵報。”
胡亥大步衝到李義面前,奪下他手中兵報,打開一看,氣的吐血,兵報被狠狠扔在地上。
“飯桶,一羣飯桶。”
聽胡亥說話語氣,章邯嘴角抽動,他想笑,他也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胡亥正在苦惱間,瞧見趴跪在地的章邯,對他相信了幾分,道。
“少府章邯。”
“章邯在。”章邯道。
“章邯,你有退敵良策?”胡亥道。
“臣有。”章邯道。
“快說來聽聽。”胡亥道。
“臣需要兵,不怕死的兵,臣會身先士卒將楚賊全部趕出函谷關。”章邯道。
“要多少兵?”胡亥道。
“七十萬。”章邯道。
“什麼?七十萬?章邯你有沒有搞錯,大秦上下何來七十萬兵?算上守衛咸陽之兵,也不足兩萬。”胡亥道。
“臣不要陛下一兵一卒,只需陛下答應臣一件事,臣手上便有七十萬兵。”章邯道。
“快說何事?”胡亥道。
“驪山有七十萬刑徒,只需陛下降旨赦免他們的罪,他們便是臣的兵,臣將帶領這七十萬兵,與周文決戰。”章邯道。
胡亥沉默起來,半天才開口道。
“非得如此?”
“別無他法。”章邯斬釘截鐵道。
胡亥看了一眼章邯,他不相信他,他倒是不怕赦免這些人的罪,那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他怕章邯得了這七十萬兵,後患無窮……可現在反賊已殺入戲地,還有百里便殺到咸陽,憑咸陽這上萬的守軍,如何守住?
胡亥倒了一杯酒,哭道。
“函谷關乃大秦雄關,世代大秦君王,何曾讓賊人破關?想不到朕是第一個讓人破了函谷關的人,朕有何臉面見嬴氏族親,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若咸陽也被賊人攻破,朕就是大秦的千古罪人,罪人。”
胡亥擦掉眼淚,指着章邯道。
“章邯,少府章邯,不可負朕。”
……
公元前208年,二世二年十月。
秦王宮大殿內,文武百官齊站兩側。
章邯穿一身黑色戰甲,從大殿外佩劍而入,跪地拜見胡亥。胡亥咬了咬牙,宣佈道。
“賊軍勢大,已攻入戲地,爲解咸陽之危,今,命少府章邯爲秦上將軍,受上將軍印,率驪山刑徒七十萬,剿滅反賊周文、陳勝。”
胡亥話音剛落,羣臣議論紛紛。
趙高臉上陰沉,很不高興。
胡亥見羣衆吵鬧,心中不悅。
李義看出了胡亥心情,立即喝止羣臣道。
“安靜、安靜。”
羣臣再次安靜下來,胡亥讓李義將上將軍印等物交給章邯。
章邯接過,拜謝道。
“臣定不負陛下所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