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地王宮。
地上鋪着巨大的地圖,陳勝拿着油燈,仔細查看地圖每個地方。
腳步聲傳來。
陳勝擡頭看去,見吳廣來了,立即招呼他道。
“吳叔,快過來瞧瞧。”
陳勝將吳廣拉過來,跟他一起站到地圖上,陳勝興奮的對吳廣講道。
“瞧這,大澤鄉,大夥一起起義的地方,順手拿下大澤鄉,緊接着攻佔陳地,還有這、這、這……”
“大王。”吳廣道。
陳勝繼續道。
“現在全是我們的地盤……
“大王。”吳廣道。
陳勝見他神情不對,疑惑道。
“怎麼了吳叔?”
“大王,我是,是來辭行的。”吳廣道。
“什麼,你要走?吳叔,你爲何要走?不是說笑吧。”陳勝問道。
吳廣辭行,是對陳勝的失望,長遠計,他不希望陳勝過早稱王,對陳勝問話,他找理由道。
“大王,吳廣身體不適,無法帶兵打仗了,也厭倦了打打殺殺。遂決心退隱山林。”
“退隱?普天之下都是秦國的疆土,吳叔能退到哪裡?反賊能在何處殘喘?身體不適,我看是這裡變了。”
陳勝用拳擊打在心口上。
“吳叔,你瞧瞧,大夥纔打下這麼點地方,還有一大片疆土還是秦的,就在這一大片土地上,還有很多窮苦人,他們爲了暴秦妻離子散,分隔兩地,他們日夜想念親人,像一把刀,夜夜扎心……我們一起起義,一起殺敵,風風雨雨、披荊斬棘,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有朝一日,除掉暴秦,讓人人富足,也讓跟我們一起起義的大夥能榮歸故里、親人團聚……而你今日要走,要捨棄大夥,吳叔,我陳勝對你如何?”
“大王對我親如手足。”吳廣道。
“既然親如手足,要走的話休要再提,留下來,大夥一起除暴秦,復興楚國大業,好嗎?”
陳勝說完,伸出手,等待吳廣的答覆。
看着陳勝的手,吳廣猶豫,最終吳廣決定留下,不是爲了陳勝,而是爲了大夥除暴秦,吳廣伸出手與陳勝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
……
油燈漸漸熄滅,最終被宮女吹滅。
睡在地圖上的陳勝,轉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伸了懶腰,接過宮女遞來的水和毛巾,簡單洗漱一番,用過早餐之後,吳廣、田藏、周文、張勝等人齊齊而來。
他們跪拜陳勝之後,陳勝指着地圖,對他們道。
“滅秦,必先破咸陽,咸陽破,秦國亡……周文,你認爲如何攻破咸陽?”
“末將以爲,攻破咸陽必先取函谷關佔戲地。”周文道。
“函谷關乃是雄關要塞,當年六國之士,扣關攻秦,秦人開關拒敵,六國百萬之師,逡巡不敢進……如今想要攻下函谷關,不是易事。”吳廣道。
“函谷關縱是天險,周文也要爲大王拿下它。”周文道。
“好,周文勇氣可嘉。命吳廣爲假王,率軍三萬,西擊滎陽。”陳勝道。
“諾。”吳廣道。
“命宋留領兵三萬,攻南陽,入武關,進而迂迴攻關中。”陳勝道。
“諾。”宋留道。
“命武臣、鄧宗分別北渡黃河,進攻邯鄲,取九江郡。”陳勝道。
“諾。”武臣、鄧宗道。
“命周市、召平進攻廣陵,攻取大梁。”陳勝道。
“諾。”周市、召平道。
“周文,今,寡人命你爲將軍,直取咸陽,你要多少兵馬?”
“攻咸陽,至少二十萬。”周文道。
“周文,假王領了三萬、宋留要了三萬,還有三萬,得留守陳地,二十萬兵馬,寡人暫時沒有,不過,放心,日後定會有百萬雄師。”陳勝道。
“五千,周文只要五千兵馬,一定蕩平咸陽。”周文道。
陳勝大喜,道。
“周文勇猛,寡人喜歡,周文聽令,今命周文爲將軍,領兵五千,直取咸陽。”
陳勝說着將兵符和將軍印交給他。
周文興奮道。
“諾。”
張達欲言又止,張勝知道弟弟的心思,死死拉住他,
“望諸位與寡人一起誓滅暴秦。”陳勝道。
衆人朝陳勝跪拜。
數萬楚兵旌旗蔽空,緩緩出城。出城之後,大軍分幾路而行,這幾路大軍都按照陳勝親定的路線進攻秦國。
陳勝等人站在城樓上,看着離去的大楚將士,心中得意又擔心。
這樣的表情被一邊的張勝瞧在眼中,張勝迎着朝陽看着陳勝,她明白陳勝的得意,從一個傭工、一個屯長成爲如今高高在上的楚王,怎能不得意?她也懂陳勝的擔心,這次幾乎是全軍出擊暴秦,勝了就是一個堪比大秦的新的帝國,敗了,一切都會完蛋,如何不擔心?
……
十日後。
秦王宮。
深夜。
吃喝玩樂一天的胡亥,此時昏昏沉沉而睡,正做着夢。
陽光明媚,趙高大笑,牽着一頭鹿走向大殿。
文武百官已整齊跪坐兩側,見趙高在殿外去掉鞋,步入大殿,文武百官朝趙高躬身。
趙高將鹿牽到大殿中央位置,滿臉堆笑,對皇帝潦草的行禮之後,說道。
“陛下,臣趙高今日有寶物進獻。”
“是你身邊的鹿嗎?”胡亥問道。
趙高看了看鹿,輕笑道。
“陛下,臣獻的正是此物,但並非陛下口中的鹿,此物乃是馬。”
“馬?趙高,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分明是鹿,焉能是馬?”胡亥道。
“臣獻的的確是馬,陛下,馬有皮毛、有四蹄,奔跑起來快如疾風,此物亦具皮毛與四蹄,奔跑起來亦快如疾風,焉能不是馬?”趙高道。
“馬之首何以長角?”胡亥困惑道。
趙高不回答,他覺得時機已到,掃視一眼羣臣,對胡亥道。
“陛下如不信臣之言,可詢問衆位大臣……你們認爲這是鹿是馬?”
羣臣嚷嚷起來。
趙高看到子嬰不言語,呆立不動,似乎在想什麼,立即點他道。
“子嬰,你認爲呢?”
子嬰反應迅速,立即施禮道。
“陛下,子嬰以爲這是一匹好馬。”
子嬰一說完,立即有忠臣跳出來道。
“胡說,這分明是鹿,說它是馬,簡直瞎了眼。”
又一大臣跳出來,反駁道。
“你才……瞎了眼……這就是……馬……千里挑一的好馬。”
此話一出,在座大臣全都跳起來,有的說“好馬”、有的說“是鹿”……吵得很兇,相互指責,甚至大打出手,整個朝堂混亂不堪。
看着他們吵起來,趙高心中高興,趙高拍了拍巴掌,讓衆人安靜,片刻,大殿內鴉雀無聲。
趙高道。
“曰馬者,居右,曰鹿者,站左。”
趙高話一出,大臣立即戰隊,幾乎全部大臣站在右邊,而居左人約十幾人。
趙高高興對胡亥道。
“陛下,您瞧,說馬的人多,而說鹿的人寡,陛下,怎能不是馬呢?”
胡亥一看情形不對,勉強笑道。
“真…..真是好馬、”
子嬰奉承道。
“陛下,此馬雖身形嬌小,四蹄恍然無力,然皮毛上之斑點,如大秦五十四郡縣,此馬首生兩角,魁麗而尊貴,一曰始皇,一曰陛下也。”
李義在子嬰說話間來到鹿旁,細數一番鹿身上斑點。
李義數完,回話道。
“陛下,正如子嬰公子所言,恰好五十四斑點,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真乃我大秦郡縣啊。”
“善。”
胡亥不敢相信,起身走近鹿,仔細看去,斑斑點點,他伸手去觸摸,想撫摸鹿身上的大秦五十四郡縣,無意間,他看見鹿眼,鹿雙眼流血,血越流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