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來

瑤池內一片肅靜,衆仙互相使着眼色,但誰都不敢先開口,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這個時候,天奴來報,楊戩和劉沉香回來了,衆仙聽聞都不由得鬆了口氣——終於有一個能說話的來了。

楊戩和沉香進了瑤池,先向王母行了禮:“參見娘娘。”

“免了吧。”王母揮揮手,“陛下的事情,你們也已經清楚了,本宮現在一時也是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楊戩朗聲道:“此事……在沒有見到陛下的情況之下,是真是假還很難說,臣也以爲……還是不要相信魔界的好,魔界之人詭計多端,很可能是個詐降之計。”

“可若是真的呢?有陛下的信物在此……”百花仙子忽然出聲道,這與她往日甚少發言的情況大相徑庭,“爲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我們也應該休兵停戰纔是。”

“百花仙子此言差矣,難不成……真要將三界主宰的位置拱手讓人不成?”李靖也很不贊成,“就是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贊成我們這麼做的。”

“可倘若陛下真的有個閃失……”百花仙子依舊道,“那咱們的罪過可就大了!李天王,難不成你也希望陛下有危險不成?”這話已經直指李靖有謀反之心了。

“你……”李靖一聽就明白了,“百花仙子,你豈可血口噴人?!”

“我怎麼了?”

“百花仙子慎言。”哪吒打斷了百花仙子的話,“我父王也是一心一意爲天庭着想,只是仙子這麼一再要我們休兵……不知道居心何在啊?”他冷笑着,“還是說仙子和那魔界之人有了牽扯,所以……心內偏袒……”

“我……我怎麼可能?!”百花仙子一口反駁道,“我自然也是一心爲天庭着想,不過……不過陛下的安危……”

太上老君開口道:“從情理上來說,貧道心內自然也是希望陛下平安無事的,只是……”他看向王母,“從天庭,從三界的角度來看,咱們……還是要以大局爲重啊……”

“道祖……?”王母低聲道,“您也……”

太上老君是道教始祖,德高望重,當初,也是他把張百忍從凡間找來擔任玉帝一職,可以說,道教三清纔是天界最有權力的人。如今,就連太上老君也那麼說了,那麼……他的意思豈不是……準備放棄玉帝了?

“娘娘也莫要擔心,老君說得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法子。”沉香上前一步道,“現在陛下的情況究竟如何還是個未知數,魔界給的不過一兩件信物,真假難辨啊!再說了……陛下的下落究竟如何,咱們也不清楚是不是?陛下究竟是下界去了,還是去幹什麼了,大家都不知道,說不定陛下忽然之間就回來了呢?”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王母心中的不安也稍稍減少了一些,玉帝中途是回來過一次的,雖然不清楚他幹什麼去了,但看得出來應該不是轉世歷劫去了,可能只是去體察民情。現在天界危機,玉帝斷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沉香你這話雖然在理,可若真的有個萬一……”百花仙子還要說些什麼,“陛下出了事,誰負責?”

“可若是陛下沒事,我們把天界交出去了,誰負責?”沉香見她如此咄咄逼人,也盯着對方,“仙子你嗎?”

“我……”百花仙子不由得退後了一步,“我也是擔心……”

“衆仙誰人不擔心陛下的安危?只是現在的事態的發展還不明朗,也就知道按兵不動。”沉香不再看百花仙子,轉向王母,“娘娘以爲呢?”

王母沉默了,如果玉帝真的出了意外,那麼按照老君的說法就是放棄玉帝,另找一個人來做這三界的主宰。可是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自己這個王母可怎麼辦呢?自己手中的權利就會立刻被奪走。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也不知道,玉帝究竟有沒有出事,如果沒有,自己自然要努力保下天界,可若是有……

“娘娘心中……已經有打算了?”百花仙子見王母沉默不語,並沒有贊同沉香的話,就大着膽子上前道。

沉香見王母不說話,心中“咯噔”一下,他心中一想,就明白了王母的意思,不由得和楊戩交換了個眼色,輕輕點了下頭。

“娘娘!”這一下,太上老君也開口了,“娘娘以爲呢?”

這一聲喚醒了王母,王母回過神來,她舉起手,遲疑了許久,終於揮了一下:“先……召波什,咱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來。”要天界退讓那是萬萬不能的了,可玉帝的情況又不能真的不顧,只能折中一下了。

“娘娘?!”哪吒一驚,看向王母。

“你們也清楚,這件事情是左右爲難,本宮……也只能如此了……”王母坐回到位置上道,“所以……就先這麼去辦吧!”

“可是……”哪吒還要說什麼。

李靖一把拉住了兒子,行禮道:“小神遵旨。”然後不顧哪吒的掙扎,將他拉了下去。

沉香心中嘆息:果然如此……王母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只希望玉帝能夠儘快趕來,希望還能夠來得及!

太上老君搖搖頭,揮了下拂塵道:“老臣遵旨。”他搖着頭,他很清楚王母的打算,最終決定這個說法……也並不是那麼突然。只能說,願意以大局爲重的人畢竟是少數的,人心都是自私的,就連神仙也不例外。

現在,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想到這裡,太上老君對楊戩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是真的事關天庭的危機,那就直接逼宮換人!

衆仙們各懷心思,先行告退了。李靖則帶着哪吒去和魔界商議,看看能不能商議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來。

魔界陣營。

波什懷抱着水沉,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他的黑色綢緞一般的長髮,他的另一隻手端着一隻酒杯,送到水沉的脣邊,喂他喝酒。聽到侍衛來報,說是李天王父子求見,波什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道:“讓他們進來吧。”

侍衛下去後,波什問身邊的暗衛:“百花仙子怎麼說?”

“王母的意思是……咱們折中。”暗衛也有些得意,“想必,李天王父子是來做說客的。”

“折中?哼!”波什冷笑了一聲,親了親水沉的臉頰,鬆開手道,“你先下去,我可不能讓那些天界的人看到我的寶貝……”說着,他擡起水沉的下巴,邪邪一笑。

水沉輕輕一笑,起身行禮告退,未束起的髮絲順着他白皙的脖頸垂落下來,垂在他的臉頰兩側。他微微擡眼,一雙微微上挑的眸子中帶着期待的笑意,看得波什心中一動,只是想起李天王父子還在門外,他也只能讓水沉先下去了。

“本王晚上再來,嗯?”波什輕輕拍拍他的臉頰。

水沉聽話地點點頭,就退下去了。

接下來,就是召見李天王父子,商議天界的事情了。

李靖父子和波什商議的事情我們暫且不提,轉而來說楊戩這邊,在這個時候,楊戩和沉香卻在兜率宮,老君站在煉丹爐前,看着爐內那常年不熄的三味真火,道:“娘娘今日……哎!”

“這也是人之常情,道祖也不必掛懷。”楊戩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想個法子出來,波什既然打的是天庭的主意,必定會有所行動!”波什狼子野心,令人不得不防。

“波什必定會帶人來,但是人一定不會多,倘若我們……”太上老君的話只說了一般,但是楊戩已經明白了。

“若我們真的扣留下他,魔界那邊……”沉香皺眉。

楊戩冷哼:“他們既然‘綁架’了玉帝,我們扣留一個魔界的繼承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怕……娘娘不會同意的……”王母顧及着玉帝,自然不會同意這個主意。

“她不同意就不同意,咱們幹咱們的。”沉香與楊戩相視一笑。

三人正在討論着如何制定出一個完全的計策,太上老君的道童過來傳話:“十分,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回來了,娘娘正召三位過去呢!”

楊戩看了眼沉香:“咱們走吧。”又對太上老君道,“道祖呢?”

“貧道自是與你們同去。”太上老君一甩拂塵,笑吟吟地道。

李靖此去並不順利,波什一開始對於王母的提議並不贊成,他要的……就是天界!什麼折中的辦法,他完全不同意。但是李靖好說歹說,波什才終於決定退一步。天界他就不要了,但他要魔界成爲三界的主宰!至於交出楊戩和沉香,楊戩就算了,波什只要劉沉香!

“真是混賬!”太白金星也忍不住罵髒話了,“交出三界主宰的位置,天界不也就歸屬他魔界了?真是混賬!混賬!”

“太白金星?!”王母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注意言表。”

太上老君噤聲,退到一邊去了。

“衆卿家以爲呢?”王母正襟危坐,看向衆仙。衆仙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王母見衆仙都是一片安靜,心內焦急,把目光投向了楊戩。

楊戩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出來是不行了,他便出列道:“娘娘想這麼做,那就這麼做吧,臣等聽令便是。”他微微一笑,“臣想,娘娘自然明白要顧全大局。”

楊戩這話一出,衆仙立刻接口道:“全憑娘娘做主。”

“娘娘聖明!”更有幾個喊得尤其響。

“這……”王母見狀,也是語塞,衆仙都這麼說了,自己若真的不顧大局,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北天門,金碧輝煌,都是由琉璃寶玉所砌成的,金光繚繞,剔透晶瑩。兩邊各站着十名員鎮天元帥,一個個都是頂樑靠柱,持銑擁旄。四下裡列着幾十個金甲神人,一個個執戟懸鞭,持刀仗劍,威嚴凜然。

波什帶着數十員魔界將領,身後跟着十萬魔軍,雄赳赳,氣昂昂,整齊統一地聚在北天門之外。烏雲密佈,閃電閃爍,魔氣直衝九重天,魔族之人一個個也是生得青面獠牙,甚是猙獰可怖。

北天門內卻是另一番光景,靄靄香菸,氤氳遍地,王母坐了九鳳沉香輦,白鶴青鸞在前引道,丹鳳則在後面飛舞。宮娥手持羽扇分開雲霧,更有無數飛天在旁吹奏仙樂。

“大殿下,這是什麼意思?”王母沒有下鳳輦,只是望向波什,“既是言和,就該有個言和的樣子纔是!”

“爲了謹防你們天界對我們大殿下不利,我們自然不能讓大殿下一人前來。”其中一名魔界喊道,“我們既然已經來了,還不快快開來北天門,讓我們進去?!”

“你們不能進來。”王母也知道不能冒這個險,“你們要放着我們,我們自然……也要防着你們。”

“那看樣子……咱們的言和是不行的了?”波什懶懶地笑着,“既然王母娘娘沒有這個意思,那咱們……還是回去吧?”

“就是!既然沒有誠意,咱們就回去!”一個魔將喊道,“重新開打!”

“哼!也不知道誰是誰的手下敗將呢!”李天王冷哼着,“咱們開戰至今,敗的可都是你們魔界!”

“李靖!別忘了,現在可是你們天界有求於我們魔界!”這名魔將反駁道。

“那就憑本事說話吧!”哪吒握緊了火尖槍。

“好!”波什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回去吧,好好招待招待咱們那位貴賓,您說是嗎,娘娘?”他望向王母,“不如……波什再送件信物過來,如何?”

“你……”王母盯着波什,手緊緊地攥着鳳輦上的把手,居然敢要挾自己?!波什啊波什,你也太狂妄了些!不讓他們進入北天門,他們說不定就真的會對玉帝做些什麼,可自己也不能冒如此大險……王母陷入了左右爲難當中。

“既然大殿下要重新開陣,天界也自當奉陪!”就在此千鈞一髮之時,只聽得衆仙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朕相信,咱們天界的將領也必定不會退縮的!”

仙樂齊鳴,紫氣環繞,兩對金龍在前開道引路,一對仙娥手持提爐,仙霧繚繞,一架九龍沉香輦緩緩駛來,青鸞丹鳳在其後護駕。紅霞環繞,彩雲齊飛,異香馥郁,祥光瑞彩。龍輦之上坐着一人,金色的朝服,帶着平天冠,垂下的珠簾之後,一雙銳利的眼神朝着波什看了,波什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這……這怎麼可能……”波什喃喃地道,“玉帝……是玉帝……”玉帝不是已經被自己殺死了嗎?!

“陛下?!”

“是陛下?!”

衆仙大喜,紛紛行禮道:“參見陛下!”

那九龍沉香輦車到了衆仙面前,停在了網民的鳳輦邊,玉帝一步走到車前,對着波什笑道:“大殿下,朕的提議如何啊?”

“大殿下?”穆函扯了扯波什的衣袖,示意他說話。

波什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他察覺到穆函的動作,着才勉強回神道:“什……什麼?”

“陛下,這玉帝……是真是假啊?”一名暗衛眼睛在他耳邊道,“說不定……是個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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