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車就停在店門前的馬路旁邊，看樣子確實很急。他跨着一雙長腿幾步就到車旁邊了，斜靠在車身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可是我就慘了，穿着高跟鞋，及地長裙，尤其是又不會穿高跟鞋，還要小跑着跟着他，好幾次差點摔倒，雖然只是幾十步的距離卻走得個步步驚心還要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難道他記得我了嗎？肯定。可是他眼裡爲什麼全是淡漠呢？心裡有點說不出的酸澀。
“上車。”再無後續言語。
“哦。”
長長久久的靜默。
雖然想不我們這樣的關係適合怎樣的見面方式，可是面對這種方式，卻說不出的失落，真的相忘於江湖了嗎？
“蘇秦……”
“什麼？”蘇秦目不斜視的開着車，車開得不慢不急，很平穩。
“你還好嗎？”
“你說呢？”
再次無邊無際的靜默與外面的喧鬧形成鮮明而諷刺的對比。
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稀稀落落的人到場了。好幾個都是以前班上的同學，穿着各種名牌的西裝，裙子，用曉曉當年的經典形容詞來講就是還挺人模狗樣的，當年桀驁而不羈的樣子都被沉穩和世故而取代，拿着酒杯對着任何人禮貌的微笑，卻看不出真心還是假意。
看到蘇秦進來，裡面的人把目光都集中過來，而看到我在蘇秦後面提着裙子一瘸一拐的時候，更是驚奇的瞪着大的小的眼睛，又是那種讓人無所適從的安靜。
“扶着我。”語氣不可置否。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秦已經停下來了，我只顧低着頭走路居然沒看到正好撞在他寬大的背上，擡起頭來卻看到他臉上有些不耐煩，是的，不耐煩。
“哦。”
手穿過他胳膊，酒店開足的冷氣裡他胳膊上傳來的溫度很快穿透皮膚，傳遍全身，還是那麼熟悉的感覺，心心念唸的溫度，看不見卻能感知的溫度，心裡的翻江倒海的堵塞，突然好想哭。
“不會穿高跟鞋還逞強穿這麼高。”
“啊？”
他是在關心我麼，蘇秦，是我的蘇秦，他在關心我呢，可是現在的莫晨曦，連我她都不認識了。
“原來你蘇大律師還近女色啊？”一個陌生的男人端着酒杯迎過來卻並沒有和蘇秦碰杯的意思，看說話的語氣應該和蘇秦挺熟的。
蘇秦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那人的調侃，只是託着我往裡面走去。
把我放在一張坐姿傍邊坐下，一句話不說，他就走開了，好像我們從來都不認識，而剛剛什麼也沒發生。
客人越來越多，他的背景漸漸的湮沒的人羣中……
“曦曦！”
“夏天！曉曉！”
“曦曦，想死你了，你個死沒良心的，畢業了從來不主動聯繫我們。”蕭曉曉撲過來就是各種控訴。
“你們現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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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關係了？”夏天在我旁邊坐下來。
“沒關係。”不知道爲什麼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居然有種無助的感覺。“今天我們不說這個行嗎？”我近乎乞求的看着夏天，她要是再問一句，我眼淚就肯定控制不住要留下來了。明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爲什麼當每個人都迎合着我的時候，我卻覺得這樣失落，這樣孤獨呢？
“你們來啦？”楊蕊拖着長長的紅色禮裙朝我們笑着走過來，美麗得讓人暈眩，這個女人在大衆面前永矜持得無懈可擊。
“哇！”
我們三個同時驚歎，她依然優雅的對着我們微笑。看着瞬間一簇簇眼光跟隨她而來，心裡油然而生出一種青春年少的驕傲，你們看，這麼漂亮的女孩，是我的姐妹哦。
“今天不能陪你們了，對不起哦，你們一定不要生我氣好不好。”楊蕊挨着蕭曉曉坐下來馬上轉優雅爲一副小女人的形象對我們撒嬌。
“你忙吧，我們有的是時間呢，這次我可是加班加點的才請了一個星期假哦。而且，夏天最近也不忙，曦曦，你懂得。”蕭曉曉像個領導一樣把大家都安排好的得意。
“是啊，五年了呢，我們姐妹幾個要好好玩玩，今天你就去忙你的吧。”夏天應和。
我除了點頭，無話可說了。
“那我先走了啊，你們隨便玩啊。”
“嗯嗯，你走吧，祝福你。”
“謝謝。”
“你們倆怎麼還一個人來啊？”
“莫晨曦，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們還一個人啊，你不也還是。”蕭曉曉不服的嚷嚷。“不過夏天啊，你和葉棲遲就沒有什麼後續？”
“我跟他沒什麼啦。”
“唉，你看你們倆，要是我有你們倆這桃花運，我至於到現在還單身嘛？”
“喏，去那兒碰一朵桃花回來。”我推着蕭曉曉示意她往人羣裡去。
“不，作爲一個成熟女人，我要矜持。”
“鄙視。”
“哎哎，曦曦，那個好像是蘇秦唉，幾年不見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啊，也就你不知道捨得，多好的男人啊。”
“蕭曉曉！”我拿起一個蘋果就要砸過去。
“別！我不說了！”
“限你一分鐘之內消失在我眼前！”
“ok。”
蕭曉曉拿着高腳酒杯瞬間堆滿笑容去找桃花了。
“曦曦，我們也去那邊看看吧，好多都是以前同學呢。”夏天拉拉我。
“我也想啊，可是，可是……”我指指腳上足足十二釐米的高跟鞋，尷尬的笑。
“你居然還沒學會穿高跟鞋，你這幾年都是怎麼生存下來的。那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去打聲招呼就回來。”
“嗯，你去吧。”
遠遠的看着夏天和蕭曉曉在人羣裡像所有人一樣得體的和所有人微笑着打着
招呼，才發現，原來我們真的已經長大了。
“打扮這麼漂亮躲在角落裡有點不合適吧，莫晨曦。”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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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以前和蘇秦同寢室的大慫，一點都沒有變，一身西裝緊緊的裹在微胖的身體上，讓人看着就擔心一不小心就能給擠破了。
“大慫，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會跳。”我抓抓腦袋，朝大慫尷尬的笑。“你找別人吧。”
“莫晨曦，你還是那個樣子，說話都不知道委婉一下。”
我頓時更囧，我是哪裡又說錯話了，連大慫都看出來了。
“站了那麼久也怪累的，在這兒坐會兒，你不會介意吧。”
“呵呵，當然不會了。”
“你倒是會躲，這兒還挺自在的。”
“呵呵。”雖然以前對大慫並不生疏，可是突然這麼熟，還是覺得有點不適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得呵呵呵的傻笑。
“現在在哪兒工作呢？”
“目前正啃老。你呢？”
“呵呵，莫晨曦，你還真是……特別。”
“這是事實啦。”
“哈哈，來，爲我們好久不見乾一杯。”大慫舉起酒杯。
“乾杯。”我也從前面的桌上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子。
這麼久不見了，一個曾經不熟的同學還記得，還會找到角落裡的裡，和善的對你笑跟你說，爲我們好久不見乾一杯，難道你不會有些許感動嗎？
“她不會喝酒。”
剛到嘴邊的酒杯被橫空奪走。我和大慫都呆呆的看着面無表情的蘇秦，站在坐着的我們面前，他顯得特別高大。
“我替她喝吧。”他自顧自的將整杯酒一飲而盡。
“跟我走。”
我就那樣在大慫詫異的目光送中被蘇秦拖走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就算不要我，你也找個正常點的好不好。”
蘇秦把我拉到一個沒人的走道里，立刻鬆開手，表情依然像雪崩來臨的前兆一樣淡漠卻恐怖。
“我……我跟他沒什麼。”我狡辯，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和別人聊幾句就一定要有什麼嗎？還有什麼叫不要他，什麼叫找個正常的啊，明明是他把我忘了啊，大慫又哪裡不正常了，他不正常多一點吧。自己莫名其妙還說別人不正常。
“那跟他說什麼，還說得那麼開心。”質問。
“我們……我們說什麼與你無關。”突然有點生氣，什麼都不是了，爲什麼還要用這種讓人錯覺的語言和我說話。
“是，與我無關。”
他放下一句話，轉身，離開，留我在昏暗的走道里，世界又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闃靜，深不見底，他的背影在逆光下漸漸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