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繼續說着:“之後她就對我無隻言片語,我說要走,她也不應。我只覺得看着她那個不理人的樣子,心中匱乏,疲勞。明明是一個好姑娘,怎麼會變得這麼自暴自棄呢?若瑤,還是與你一起舒適。把昨夜你唱給若琪的歌也唱給我聽吧。”
“那是唱給若琪的亡魂聽的,現在唱給唱給聽,怕不合適。”蘇若瑤說。
程延仲聲音都嘶啞了:“有什麼不合適,原本就應該我陪你一起去唱給若琪妹妹聽的。”
“那我就唱了,是我自己照着李清照的《浣溪沙.閨情》哼的,昨夜都還沒唱完呢:
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程延仲在蘇若瑤悠雅的歌聲中祥靜地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日,程延仲因爲從來就戀着蘇若瑤,和曹如嫣對他的冷淡而一直未去東廂房。他每夜都與蘇若瑤說些知心話後才身心放鬆地入睡。次日早起,和海星練劍後就去學堂,晚上從學堂回來後,直接回到西廂房。一連幾日。
蘇若瑤被夾傷的十指也好多了女神的布衣兵王。一日白天,大夫人把她叫到建安廳:“蘇若瑤,這位是大少奶奶的母親,瞧得起你,說是要見你,還不快行禮。”
“奴婢蘇若瑤見過親家曹夫人。”蘇若瑤現在的肚子很難跪下了。
曹夫人看她這樣,便說:“蘇若瑤,你肚子大了,就別行禮了。”
“謝大夫人。”蘇若瑤說。
曹夫人一番誇謂:“不錯,非國色天香可比,不怪延仲那麼喜歡你。可是蘇若瑤,做丫環就要有丫環的規矩。這個,你也應該明白。我這麼說,也是爲你好。”
“曹夫人說的是,奴婢記住了。”蘇若瑤回答。
“我還要去看我家如嫣,不與你多說了,你去歇着吧。”曹夫人對蘇若瑤就幾句話。“是。”
“不愧是出自官宦士家的夫人,這說話的一字一句,神情的平易近人,都高出曹夫人這個商賈人家的夫人許多。”蘇若瑤評價曹夫人。
周朝霞問:“若瑤,爲何曹夫人特意找你去,卻只說那麼幾句話就走?”
“我想她一來是爲了她的女兒來震懾我,二來也實在沒什麼話跟我說的,”蘇若瑤猜測:“大少奶奶的孃親都來看她了,恐怕她目前的狀況真的欠佳,希望不要全怪罪於我就好。”
快回到西廂房了,蘇若瑤看着不遠處的香桂閣,說:”既然今日出來了,何不去看望一下我們的近鄰四夫人?她可是我心中的未解之謎。從二少爺寫假信誣陷我時,她就一口咬定我如假信中所說與人通姦,後來唆使五少爺烙傷我的臉,五少爺又在她的院子裡奇怪失蹤,而小滿精神病發被嚇死,她又在知縣大人面前力證我是兇手。”
“若瑤,你是否真的什麼時候無意中得罪過四夫人?”周朝霞問絕世無雙。
蘇若瑤斷定:“從來沒有,所以我急切地想知道這一切背後的原因,然後將她給我的苦難全數奉還。朝霞,海星,等會兒,我們仔細觀察她的反應,看能否得出什麼線索。”
來到香桂閣,蘇若瑤也不行禮,直說:“四夫人一人住這麼大個香桂閣,是覺得清淨還是孤單呢?”
四夫人對蘇若瑤本無好意,見她竟敢不請自來,說:“不愧是傳說中的青樓花魁,本事大得很,肚子這麼大了還到處勾搭。”
周朝霞想罵人,蘇若瑤揮手攔住了:“四夫人,你的兒子三少爺自從去年我毀容後,就去了他舅舅家,連過年都沒回來看你。這可是不孝之舉,等他回來了,我定勸大少爺好好說說他,如何孝敬你這個做孃的。”
聽着蘇若瑤談論自己的兒子回來,四夫人端茶杯的手都在抖:“我的兒子,我來教就行了,用不着別人插手。”
“四夫人,最近又有五少爺的消息。他時常出現在縣北的簸箕衝一帶。如果你自己去找到五少爺,老爺也不會再爲此事責怪你了吧。”周朝霞問。
聽到“五少爺”三個字,心中有鬼的四夫人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蘇若瑤,你好大膽,一個偷人鬧大了肚子的奴婢,居然帶下人來笑話我。給我出去,滾出香桂閣!”
四夫人慾衝上去罵,海星用劍擋住了她。
“朝霞,剛纔四夫人一聽到我談論他的兒子就發抖,這也太不正常了吧?”蘇若瑤思考着。
“剛纔我謊稱有五少爺的消息,按理說,她應該高興纔對,居然大發雷霆,實在不懂。”周朝霞說:“對了,若瑤。我曾聽程安說,有一回遇見三少爺的書童回來,聊了一會。聽說三少爺自從見到你毀容的臉後就被嚇得離開程家,去了他舅舅家,在他舅舅家還一度噩夢,癲狂,癡笑,好不容易纔恢復過來我的絕色總裁夫人。”
“還有這事?我記得這個三少爺在看見我被烙傷的臉後就喊“鬼”雖然他是出於自己的膽小怕事才這麼亂叫的,但這總是會讓別人心裡留下陰影,所以,我可一直記得。剛纔四夫人不合情理的表情總讓我覺得她對我的作惡與她那個兒子有關。只是這兩件事實在聯繫不起來。”蘇若瑤思忖。
東廂房裡,曹夫人看着臥牀不起的女兒曹如嫣,憂心忡忡:“如嫣,昔日你在家時,娘把你**得有禮有節,溫良賢惠,恭謹謙讓,可現在,動則怒氣橫生,或是少言寡語,弄得性情怪異。讓娘在家如何放心得下啊?”
“娘,我剛嫁過來時也是這樣的,蘇若瑤也是這樣的,只不過比我早一點與延仲相好。女兒雖不如她貌美,但也是南安縣一方名媛,又是延仲的過門妻子。女兒想不出自己到底比蘇若瑤錯在哪裡。女兒的好性情都被延仲和蘇若瑤自私的愛吞噬了,變得自私,自利,邪惡,妒忌,嫉恨,這都拜他們所賜。”曹如嫣將自己心中所積壓的怒火在母親面前一吐爲快。
曹夫人細心教導她:“如嫣,你在程家的不順與延仲,蘇若瑤有關,也與你自己有關。今日程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和我聊過這個蘇若瑤。你與她相比,缺乏的是經歷,苦難。這個蘇若瑤,貌美背後歷經的苦痛不計其數,也是個可憐的人,她歷經世事,讓她懂得的道理比你多許多,才抓住延仲的心。對於延仲,你不能硬搶胡來,要耐心地等,慢慢地,一點點。他們兩個,總會有不如意的時候,到時,延仲自然會倒向你。至於羊肉湯那樣的蠢事,以後不可再做,你看,把自己氣得吐血,還讓小滿無辜散命。”
曹如嫣邊聽邊點頭:“娘說的對。可我現在的性子變得莫名的煩躁,壓抑,一刻也等不了,忍不了,看見蘇若瑤就生氣。”
“嗨,”曹夫人嘆氣說:“如嫣,娘也是個歷經滄桑的人,知道的比你多。娘看得出,這個程家對蘇若瑤的態度,還有蘇若瑤的出身,以前的作爲,註定她與延仲的恩愛不會長久無恥之徒。她看面相也是個可憐人,不是個有福之人。當初你爹不也深愛過你那幾個後孃嗎?後來還不都在你爭我奪中個個失寵,最後始終是你娘主持着家事。”
曹如嫣聽到這,眼放光芒:“娘,你說的是真的嗎?女兒相信你的眼光,總有一日蘇若瑤會失去延仲的愛。可是現在女兒就怕自己在夫家被冷落會讓娘和弟弟在家難過。”
www ●т tκa n ●C○
“我們難過怕什麼?只要你和延仲夫妻兩好好的。你看,娘給你買了一把琴,你沒事就彈彈,也好解解悶。”曹夫人見曹如嫣雖被她安慰得情緒高漲,但這更令她不安:如嫣一聽到我說延仲和曹如嫣不會長久,心情就從低谷到了巔峰,情緒起伏不定,實在不妥。可我能說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如嫣,你自己的路,還要靠你自己走。
大夫人也在想着曹如嫣如何對付蘇若瑤的事:“撈月,這些日子一直是我的丫環珊瑚暫時代替小滿伺候如嫣,可如嫣的丫環小滿死了,我也不能總是讓珊瑚去伺候啊。畢竟我也習慣了珊瑚。你去給大少奶奶找個合適的丫頭伺候着吧。”
“是,我這就去人事房說一聲。”撈月說。
大夫人還有要求:“人事房辦事也不妥,你就去浣衣房找吧,那裡姑娘多。挑個腦子機靈的,能說會道的,給大少奶奶撐撐底氣,順便也把蘇若瑤身邊那個丫環給壓下去!”
“浣衣房?哦,奴婢會照大夫人的意思去辦的。”撈月回答。
“那你就快去,我都頭痛了,快走吧、、、、、、”
撈月想:依照大夫人的要求,腦子靈活,口齒伶俐,彩霞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可是做大少奶奶的侍女不是件清靜的事,我不能讓我的外甥女趟這淌渾水。
到了浣衣房,撈月匆匆跟貝殼說了幾句話,就走了。這沒能逃過眼尖的彩霞:“貝殼,我們可一直是好姐妹,沒有什麼瞞着對方的,我姨母和你說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