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招人喜歡的傢伙總是會很不自覺地破壞美好氣氛,比如說亞索公國的三位使者大人。長着掃把眉的薩奇一出現,立即帶來了糟糕的氣氛。
“蛟瞳醫師,你可不可以注意一下影響——你都是快成爲我們亞索公國王妃的人了,怎麼可以跟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四處閒逛呢?”薩奇瞥了尹軒一眼,雖然很想用詆譭式的形容詞,可是看到這樣一張面孔,他也只能用“來歷不明”這個形容詞了。
蛟瞳在看到薩奇的那一刻就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一掃剛纔的婉約甜美,換上了冷漠的神情,剛纔還是流光顧盼的眼睛此刻充滿了警惕。“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們王妃?!尹軒,我們走。”蛟瞳拉着尹軒的手準備離開,她不想在這裡惹事端。
一把帶着劍鞘的劍擋在了蛟瞳面前,“想走?沒那麼容易!作爲使者,我有必要維護皇室的尊嚴,雖然你還沒有答應,但是我們遲早會讓你答應的!”薩奇還是一副惡人嘴臉。
“你——”蛟瞳正要反脣相譏,不料尹軒卻把她一把拉到身後。蛟瞳猜到尹軒準備跟使者槓上了,心裡也沒底。雖然尹軒剛回來那天用月潭石打斷了薩奇的佩劍,可是蛟瞳卻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因爲他從沒提起過這兩年到底變得多強了。
尹軒微微一笑,用食指和中指在面前的劍鞘上輕輕一彈,說:“這裡面裝的不是幾天前被打斷的那把嗎?使者大人,你不至於窮得連買一把新劍的錢都沒有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送你一把啊。”
“斷的?你試試看!”薩奇是個劍客,怎麼會帶着斷劍出門,今天這把劍是他花重金在御龍城最好的兵器鋪挑了很久才挑中的。可是當他把劍拔出來的時候,立即傻眼了——劍果然斷了,斷口整整齊齊,就像是被更鋒利的武器截斷一般。
梵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尹軒,剛纔他輕輕彈了一下劍鞘,斷口就在他彈中的地方,而且那一瞬間閃現了極微弱的金色光芒,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普通人。但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薩奇的面子的確丟大了,不僅如此,也丟了亞索公國的面子。
梵斯給卡爾遞了個眼神,卡爾立即會意,對尹軒說:“請問你是誰?”
“佑達堂蛟瞳醫師的見習助手——尹軒。閣下,我見識過你的功夫,柔術很好,你們三位都算得上高手,何必跟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過不去?聯姻本是增進兩國友誼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們要讓這件事情不愉快,我們也沒辦法了。”尹軒不亢不卑,頗有幾分大將風度,反而令薩奇不安了。
卡爾笑了笑說:“這怎麼會是我們單方面的事情呢?如果蛟瞳醫師點點頭,皆大歡喜。”
“問題是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強迫?強扭的瓜不甜,貴國國王殿下應該也不缺德才兼備的后妃,何必要逼着一個異國女子遠嫁他鄉?各位不妨做個人情,放過她。”尹軒瞥見梵斯手上一個小動作,心裡暗暗發笑。
果然,卡爾冷不丁一掌拍了過來。“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們做這個人情?你可知道我們是你們御龍國的貴賓!豈容得你如此無禮!”
尹軒不慌不忙地接下卡爾一招又一招,朗聲說:“從沒聽說貴賓可以在主人的家裡橫行霸道,你們這算是爲客之道?要說無禮,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無禮取鬧,竟然還有臉面倒打一耙。你們身爲使者,卻令亞索公國皇室威名掃地,這瀆職之罪你們可擔當得起?!”說完,凝神一拳,將卡爾擊退數步,差點一個趔趄跌倒。
周圍的圍觀人羣中爆發出一陣叫好的呼聲,尹軒從容地看着梵斯說:“請這位閣下借一步說話。”
梵斯挑挑眉毛,冷笑着說:“何必如此?有什麼話不如在這裡說,如果你想討教,我也願意奉陪。”
“那是閣下看得起我,不過我向來不喜歡爭鬥,當然,這並不表示不會反抗。既然如此,我就留給閣下一句話——幽谷百草一枝秀,尋者不得,皆因落人後;來日芳菲任君賞,今日清芬,早已入吾家;皇室清譽自持重,言盡於此,還望君三思。”說完,尹軒牽起蛟瞳冰涼的手離開了人羣。
“這小子打什麼啞謎!”薩奇正要去追,被梵斯厲聲喝住。
“看什麼看,都回去幹自己的事!”卡爾轟走圍觀的人,看着梵斯問,“他最後說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詩不像詩的。”
梵斯眯起眼睛哼了一聲:“他是要告訴我們,蛟瞳早就是他的人了,嫁給國王殿下就是有辱皇室清譽。”
“難怪蛟瞳說什麼也不答應,難怪那小子要求跟你單獨談,原來是怕蛟瞳難堪!”卡爾恍然大悟。
“剛纔跟他過招,感覺如何?探到底子沒?”梵斯看着尹軒和蛟瞳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竟然忽然覺得有趣。
卡爾搖搖頭:“他的套路很奇怪,我聞所未聞。但是力道強勁巧妙,運用靈活,絕非等閒之輩,我沒猜錯的話,如果論空手對戰,他實力在我之上。”
“很難聽到你對別人有這樣高的評價啊。看來真的不簡單。”
薩奇悲憤地抱着自己的斷劍,咬牙切齒地說:“我總有一天要報仇!他空手很強是吧,那我就跟他比劍!”
卡爾同情地瞥了薩奇一眼,問梵斯:“他和蛟瞳的關係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
“我覺得真實性很大。也只有他才能征服得了蛟瞳那樣高傲的女子的心——你沒看到蛟瞳到了他身後就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哪裡還有佑達堂老闆的樣子。今天回去就給國王殿下寫信,報告這件事情。在收到新的指示之前最好不要去動佑達堂了,先查查那個尹軒的具體情況。”梵斯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盯着薩奇。
“我會以個人的名義向他挑戰,我要一雪前恥!”薩奇的自尊心受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卡爾嘆了口氣說:“最好還是先查查他的底細——如果你不想第三次被他毀掉你的劍。”
雖然尹軒已經儘量剋制自己的力量,但爲了鎮住三個使者,還是讓自己暴露在衆人的注意力下,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頭痛。忽然覺得蛟瞳一直看着自己,尹軒不解地問:“怎麼?嚇到了?看着我幹什麼啊,怎麼不說話?”
“尹軒,”蛟瞳咬了咬嘴脣,“你真的變了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可是我也覺得慶幸——雖然你變得很強,都不把那三個使者放在眼裡,可是你骨子裡還是我認識的尹軒……對嗎?”雖然前面說得肯定,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泄露出了心裡的疑惑。
看着蛟瞳期待的眼神,尹軒的心裡泛出淡淡的無奈,嘴角掛出一抹安慰的微笑:“我鍛鍊自己,只是爲了有一天能夠保護自己珍惜的東西。自始至終,這樣的想法都沒有改變,所以我不會變,現在沒有改變,今後也不會改變。你不用爲這種事情擔心。”
“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的!”蛟瞳笑了笑,卻有些勉強。其實不需要任何承諾,只要尹軒說出來,就心甘情願相信。
“你剛纔說的‘今日清芬,早已入吾家’是什麼意思啊。”蛟瞳絕對不是在提問——那一雙帶着幾分狡黠幾分羞澀的眼睛證明了這一點。
“啊?”尹軒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編的藉口竟然被蛟瞳聽出端倪了,不由得臉紅起來,支吾着說:“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善意的謊言,你別往心裡去,我……我……對不起。對了,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哼,看你態度誠懇,暫且放你一馬。”蛟瞳哼了一聲,邁開步子走在尹軒前面,臉上卻憑添了一分落寞——尹軒,那只是謊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