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宏偉的神王宮,寂寞如深海,小小的聲音都能迴盪許久。沒有廣告的這裡居住着至高無上的神,一個強大卻永遠被自己的責任囚禁的神。
宮殿深處,有一個六邊形的大廳,穹頂、地板、牆壁全部都用鏡子裝飾,在無數次的反射中,有無數個自己。金色刺痛了雙眼,忽然很思念黑夜的靜謐與安穩。
神王盤膝坐在大廳中央,華麗的衣袍鋪了一片,金色的頭依舊燦爛如陽光,但是臉上卻充滿了疲憊和痛苦。額上劈開咒符的傷痕由幾不可見淡紅色漸漸變成了深紅,血液順着鼻樑留下來,分向蒼白的兩頰。鏡子裡的影像開始出現了水波紋,波紋越來越大,最後只剩下紫色與紅色交錯,像是兩種油畫顏料混在一起。
月光下,水氣氤氳,一朵月白色的蓮花無聲地綻放,碧波盪漾的池水漸漸變作墨色,順着花莖漸漸侵入花瓣,給純白的花瓣染上黑色的邊痕,銀色的月光瞬時變了顏色,成了紅色的滿月,紅色的月光染紅了蓮蓬,當烏雲飄來遮去了月光,蓮蓬的紅色像是凝固了似的,一瞬間噴射出去,蔓延到了花瓣的每個角落……
神王看着鏡中不斷變化的蓮花,眉頭越皺越緊,忽然感覺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動,正要仔細探究,突然一條赤紅的巨龍出現在鏡中,殺氣騰騰地撲來,彷彿下一秒就會衝出來。神王的身體外出現了一道金色的結界,迅膨脹,撞擊在所有的鏡面上,大廳終於恢復了平靜。
咔咔……咔咔……鏡子破裂的聲音傳來,蛛網一樣的裂紋出現在每面鏡子上,神王一身金色的華服漸漸暈染出紅色的斑點,斑點擴散着,最後在地面匯聚成幾條細細的紅線。
片刻後,守在神王宮外的雪牙聽到了神王的傳音:“尹軒在第三次元空間,龍神已經跟他同屬性了。萬事小心。”
“是,神王殿下。”雪牙猶豫了很久,徘徊幾步後問道:“神王殿下,您的身體……”
“無恙,你去回。”
“是。??”雪牙頓了頓,騰空而起,離開了神王宮,卻在空中忍不住回頭望向那個寂靜的宮殿——剛纔裡面分明傳來的血的氣味,是神王殿下的血,可是神王殿下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
感覺到雪牙遠去,神王有些艱難地站起來,扶着滿是裂紋的鏡子,站了很久才邁出腳步。
這裡藏着一個秘密,一個除了神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當雪牙奔向第三次元空間的時候,尹軒在吉特城已經修行到能夠靈活掌握四翼的能量的程度了。
其實龍神不知道尹軒的能量到底是什麼種類,但是他知道這種能量的潛力極有可能過暗之力,甚至是光之力,能不能揮出來卻是個問題——畢竟尹軒只有一個人類的身體。這種被龍神擅自命名爲炎之力的能量會隨着使用量的增大依次實化體,實化的外形就像是羽翼,能量釋放越多,羽翼的數量也就越多,但是尹軒學會控制這樣的力量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雛翼暗暗算着時間,三個月像是彈指一揮間,尹軒必須履行最初的諾言,與幽寒和修靈一戰,試驗自己有沒有成爲座的資格。
出於安全考慮,戰場選在離吉特城千里之遙荒無人煙的桑嵐荒原上——畢竟是兩個輔席和一個能量不可預知的人的戰鬥,光是能量衝擊都足以將整個地下城化爲灰燼。
野草濃密的桑嵐荒原上,微風撫過草甸,初夏之花在深綠的波浪中搖曳。
幽寒換上了黑色的殺手勁裝,銀色的腰帶將盈盈一握的腰襯托得更加婀娜,但是一身肅殺的氣息卻容不得旁人有任何想法。修靈還是那身裝扮,每一步都會響起鈴......
鐺清脆的聲音,風,漸漸變得寒冷。??小?說?.bsp;??尹軒伸出右手,龍神印化作煙霧包裹住他的身體,演化成龍神鎧,現在的龍神鎧已經能夠覆蓋大部分身體了,但仍沒有達到完全狀態。微微曲了曲手指,暗夜召喚出現在手中,黑色的刀身,深紅的刀脊,血紅的刀刃。
暗夜召喚出現的剎那,幽寒心裡暗暗吸了口涼氣——原來不僅僅是龍神,連暗夜召喚也被染上了尹軒的屬性,難道尹軒的能量真的可以跟座相提並論?不,決不,尹軒再強,也不可能比得上座!
“幽寒,修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們的對手,我只能全力以赴。我知道神噬在你們心目中的地位是神聖不可取代的,我也無意成爲他的替代品,但是我想試着讓你們看到我,而不是我體內神噬的靈魂。”尹軒舉起暗夜召喚,火焰瞬間繚繞在刀身上。
寒冰漸漸出現,初夏的桑嵐荒原頓時陷入了深冬的寒冷,野草不再搖曳,柔韌的莖葉被凍得脆弱易折,草甸間的溪流也漸漸停止了流動。
風乍起,尹軒周圍的火焰陡然高漲,溫度越來越高,冰凍的荒原開始冒出灰色煙,出現一片片的灰燼,溪流幾乎在解凍的瞬間就被蒸成濃白的蒸汽,模糊了視線。
一片煙霧中,幽寒鬼魅般地出擊了,修靈在風雪中灌注了暗之力,冰柱漸漸成型,在足以融化鋼鐵的火焰中向尹軒逼近。冰柱突然斷裂,分成無數鋒利的碎片,在火焰中襲向尹軒,幽寒的玄冥刀緊隨其後,成爲第二波攻擊。
一對巨大火焰之翼遮擋在尹軒面前,灌注着暗之力的碎冰刃紛紛落下,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幽寒的刀卻刺過羽翼的縫隙,直逼尹軒的喉嚨。
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必須拼上性命的決鬥。尹軒揮着暗夜召喚,擋開了玄冥刀,在它身上震出一道裂紋。幽寒看着玄冥刀的裂紋,眼中沒有尹軒預料中的任何情緒波動,只見她把刀拋向空中,玄冥刀頓時在八個方位出現了影刀,幽寒的身影在影刀形成的包圍圈中穿梭,憑肉眼完全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影刀在幽寒的操縱下從不同的方位同時動攻擊,就在尹軒做躲避動作的時候,他驀然現自己的雙腳竟然被死死凍結——剛纔修靈所有的攻擊都只是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封住尹軒的行動,讓幽寒攻擊這樣一個“固定靶”。
尹軒感覺到雙腿已經麻木——修靈動用暗之力操縱冰凍住他的雙腳,但是尹軒怎麼可能就此認輸,只見他揮動着暗夜召喚,擋開影刀的攻擊,同時冰層下出現了紅色的光芒——龍神鎧開始覆蓋在雙腳上,兩種力量在無聲地激烈爭鬥着。
一把影刀穿透了尹軒的左肩,卻沒有立即消失,而是迅掉頭對準了脊椎,此刻,另一把影刀也對準了尹軒的胸口,暗夜召喚的光芒似乎有些黯淡了。
就在千鈞一的時候,尹軒側身倒在了地上,雙腳已經解凍,龍神鎧剛出明亮的紅色光芒,就沾滿了草灰和融化的冰水混成的泥漿——實在是狼狽至極,尹軒隱約聽到龍神一聲極爲不滿的嘟噥。
戰鬥繼續着,在巨大的屏蔽結界外觀戰的雛翼早已是滿頭大汗,她堅持提着醫藥箱跟來,她相信尹軒可以堅持到最後,但是現在的勝利的天平似乎在漸漸向幽寒和修靈傾斜了。
忽然一陣久違的能量波動傳來,雛翼心裡咯噔一下,一時竟說不上是喜是憂。
異世通道的出口出現在雛翼身後,獸王巨大的身軀出現在她的眼前。
“獸王殿下!”雛翼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不安地看了看屏蔽結界。
雪牙沒有前進,站在降落的地方凝視着雛翼:“......
原來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鏈禁家族的界靈,我不是來帶你回幻島的。”
“那您是來帶哥哥走的?”雛翼咬了咬嘴脣,再次望向白熱化的戰場。
雪牙順着雛翼的目光看過去,搖搖頭:“他現在幾乎沒有可能成爲鏈禁軒的重生了,現在錦被溯夜的寄生靈體控制,背叛了幻島,我們需要尹軒把他勸回來。”
“靈王殿下不是妖王殿下最好的朋友嗎,爲什麼要來找哥哥?妖王殿下或許還恨哥哥,因爲……因爲……”雛翼不再說下去。
“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許憎恨也是讓他清醒過來的方法,何況……或許他並不恨尹軒那孩子。”雪牙一邊說着,一邊看着屏蔽結界中的戰鬥,她驚訝於尹軒成長的迅,更驚訝於那種陌生能量的威力——或許,這樣的尹軒真的可以讓錦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