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充滿渴望的雙眸,緊緊盯着姚遠:“姚遠,你說,孕榮他——還有沒有希望啊?”
姚遠用湯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蕩着熱氣騰騰的湯藥,臉上,依然是凝重的不能再凝重的表情。
“玄燁,我說過,我盡力而爲,他聽天由命!”
康熙有些煩躁:“姚遠,你知道的,我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姚遠:“玄燁,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強人所難。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情,你叫我如何給你承諾?”
康熙:“姚遠,你一定要救活孕榮,就當是我求你了。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今天,對你,是石破天荒的第一次。只要你能救活孕榮,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條件,權當是我對你的回報。”
姚遠苦笑:“玄燁,你以爲,我還會缺什麼嗎?所以,你的任何回報,我都不會放在心上。救孕榮,我是勢在必行,但是,結局,卻非是我所能預測。最差的,是回天乏術,他命喪黃泉;最好的,是他雖然神清目明,每日裡,卻要受盡那蝕骨腐心的痛苦,生不如死!”
康熙:“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是不是?我們可以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嗎?”
姚遠:“當然,所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研製解藥嗎!”
康熙伸出修長的大手,輕輕撫摸孕榮濃密的雙眉,似乎要用自己的雙手,將它抹直撫平。
“這一次,我對他,一定很殘忍!你看,這幾天,即使陷入深深的昏迷中,他濃密的雙眉,也不曾舒展半分!”
姚遠:“玄燁,事已如此,你也無須太自責,或許,這就是他命中註定的劫數吧,天妒英才,他是在劫難逃。”
康熙:“可是,對我而言,這個損失太慘痛,我無力承受!”
姚遠:“如果你還有更好的辦法的話,或許,我就不用這般憂心如焚,煞費苦心了!”
康熙:“當今之世,舍你其誰?你近在眼前,我尚且不知知人善用,難道還要捨近求遠,去求一個沒有希望的結果嗎?”
姚遠:“你既然知道,當今之世,除我之外,再無第二個人能救他,那你爲什麼還要駐足觀望,不去做你該去做的事情呢?你是日理萬機之人,不應該留在這裡浪費寶貴的時間。”
康熙:“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以我和孕榮兩小無猜,推心置腹的感情,你以爲,我真的能拿得起,放得下嗎?”
姚遠:“放得下,你要放;放不下,你也要放!爲了守候你兒時的夥伴,你難道要置大清國千千萬萬的子民,於水深火熱中,不聞不問嗎?大清國現在是四面楚歌,風雨飄搖,你任重而道遠,根本就沒有資格,在這裡浪費時間!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一去不返,你難道還不能從前車之鑑中吸取教訓,非要等到追悔莫及時,才領悟什麼叫悔之晚矣嗎?”
姚遠一番犀利慷慨的言辭,令康熙無言以對。要知道,他們三個人,雖然從小玩到大,但是,姚遠一直不肯入仕朝廷,所以,也閉口不與他們談論
朝政,無形中,康熙對孕榮的感情,明顯要勝過姚遠太多。今日,乍聽姚遠一番至情至性的話,康熙才恍如大夢初醒般驚覺,原來,他身邊的朋友,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着他呢。
康熙站起身,看着姚遠:“姚遠,你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所爲,有所不爲,朕知道,朕該去做什麼了,孕榮,就交給你和彭心平了。明日午時三刻,我會率軍啓程回京城,現在,我要去傳令三軍,準備整裝待發。”
是男人,就要有所擔當,縱然錯到令人不可饒恕,也要勇敢面對,不是嗎?更何況,他是一代帝王,更應該頂天立地,不是嗎?
看着康熙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出門去,姚遠和彭心平,相視一笑,精光閃閃的眸中,皆閃過了自信和自傲。
姚遠:“心平,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曾答應過,後面的事,由我任意而爲,你不會橫加干涉的?”
彭心平:“義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豈可言而無信?只是,義兄啊,你確定,你不是在玩火自焚?”
姚遠:“這一次,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彭心平:“你真的要執意如此嗎?”
姚遠:“當然,從小到大,無論是文打還是武鬥,我從來就沒贏過他,這一次,是天賜良機,我一定要陰了他!”
彭心平:“我也很期待,最終,你們兩個,會鹿死誰手?不過,我還是要善意地提醒義兄一句,孕榮他若是這麼好陰,他也就不是這世上絕世無雙,獨一無二的孕榮了,你還是要將佈局,設計的惟妙惟肖,以假亂真纔好哦!”
姚遠:“無所謂啦,縱然被他識破,這幾日,他也被我灌了不少苦澀難嚥的湯湯水水了,我也不會虧太多了啦!只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再設計他一下,我心有不甘而已!”
彭心平笑,搖頭不語,實在想不通,義兄和孕榮之間,那異於常人的友誼,在怎麼維持這麼多年相安無事的?居然一天到晚,只是在想着怎麼算計對方?呵呵,真是人生百態,各有情趣啊!
第二天午時三刻,康熙率大軍旌旗招展,凱旋迴京城。雅克薩一役,以清軍取得了全面的勝利而告終。因爲不久之後,清朝與沙俄,雙方各派出使臣,在尼布楚,共同簽署了《尼布楚條約》。這是中俄兩國簽署的第一個條約,該條約,完全符合世界公認的國家法準則,是中國歷史上,同外國簽訂的第一個平等條約。它體現了康熙大帝不畏強暴的勇氣,和堅決收復失地的,氣吞山河的大無畏氣魄,是他獨立外交自主政策的偉大勝利。
一代盛世明君,就這樣在血與火的戰場上,慢慢茁壯成長起來,最終,令世人仰慕,後人尊崇,這是中國歷史的驕傲,也是中國人民,迄今爲止的驕傲。
因爲篡改了康熙大帝的歷史和時間,對此深表歉意!爲了以示對他的最真誠的尊重,在這裡,真心實意地,寫上幾句讚譽他的話。因爲他真的是中國歷史上,當之無愧的一代明君,所以,再多的讚譽,也是理所當然,受之無愧的……
閒話少扯,還是言歸正傳吧!看着康熙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絕塵而去,彭心平揮手,遣散身後整裝送行的平安府的將士們。他看向與他並肩而立的姚遠,脣角微揚,揚起一抹優雅舒心的笑容。
“義兄,接下來,我很期待你的精彩表演哦!”
姚遠:“放心吧,保證精彩絕倫,讓你收穫意想不到的驚喜。”
彭心平:“別太狼狽就好,否則,兩頭都沾親帶故的,我會很難做呢!”
姚遠:“心平,聽你的語氣,你對我,似乎沒有信心?”
彭心平:“非也,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們適可而止就好,千萬別傷了和氣!”
姚遠:“放心吧,交情,是打出來的!我和孕榮,都曾經把刀,架在對方的脖子上過,所以,我比你,更瞭解他。”
彭心平:“這一次,他狼狽至極,又吃盡了苦頭,只怕未必肯善罷甘休呢!”
姚遠:“哎,心平,這一次,你似乎纔是真正的主謀吧?”
彭心平雲淡風輕地笑,並不否認:“我是主謀,你是共犯,就目前而言,你說,他會把窩了一肚子的火,都發泄在誰身上呢?”
姚遠皺眉:“心平,不是吧?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一種嫁禍於人的感覺?”
彭心平:“是嗎?我怎麼不覺得?這出雙簧,若是少了你的參與,我一個人,能玩得起來嗎?”
姚遠:“說起來也是啊,好像這出瞞天過海,偷天換日的計謀中,我也的確起到了必不可少的作用哦!”
彭心平:“所以,你也別想推得一乾二淨了,大不了,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協力,一起來對付他。”
姚遠:“心平,你假不假啊,他可是你鐵證如山的親妹婿呢!”
彭心平:“你也不遠,你是我如假包換的義兄,義父義母對我恩重如山,恩同再造,我自然也視你,如血脈相連的手足。”
姚遠:“好了,心平,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你能抱着一碗水端平的心態,來平等地對待我和孕榮,那我姚遠願意爲你做任何事,都無怨無悔。”
彭心平哂笑:“義兄,說的這麼慷慨悲壯做什麼?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已經大獲全勝了,剩下的時間,該是我們吟詩撫琴,笑看風花雪月,對酒當歌了。在我心中,不會再有什麼事,值得我勞心勞力,傾情相對了,所以,我們兄弟,以後只是把酒言歡,笑談天下而已!”
姚遠:“但願如此吧,如果你真的能看得開,放得下的話,未嘗不是一件辛事。哦,對了,別忘記把小安,帶去我說的地方。”
看着姚遠急不可待地飛身而去,彭心平脣角微揚的笑意,綻放的越來越大。兩虎相爭,勝者爲王,他倒要仔細瞧瞧,這兩個絕代梟雄之間,究竟是平分秋色,打成平手呢?還是誰更技高一籌?有時候,一決勝負的根本,不單單要看武功,還要看智謀,他很期待,這個鬥智鬥勇的精彩過程。
有免費的熱鬧,幹嘛不瞧?不瞧白不瞧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