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揣測,沒錯的話,雅克薩方向的敵人,在一番激烈的虛張聲勢之後,已經迅速撤離了。因爲令他們投鼠忌器的,應該是他們的背後,平安府那夥不容小覷的民間軍事力量。
同樣,寧古塔方向的敵人,也不會耽擱太久,眼看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哪能眼睜睜地再看着它飛走啊?時值數九寒冬,這寶貴的糧食,可是生命的延續呢,萬一拖延久了,平安府的人趕了過來,一場生死搏殺暫且不說,就是糧食,恐怕也會如打劫的山賊,不幸遇到了一起一般,見者有份,誰有本事誰拿走。
這幾年,平安府聲名鵲起,神秘強大的軍事力量,幾乎令人聞之變色,恐怕沒有誰,願意在這生死攸關之際,得罪這頭蓄勢待發的雄獅吧?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自己的直覺,沒有偏差的話,相信這場兩敗俱傷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了。當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今天,他的平安府,會是最大的贏家。不過,他倒沒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相反,他倒想借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這個天大的人情,雙手奉上,送給眼前這位尚不知名姓的,大清國的將軍。
天高皇帝遠,現官不如現管,這應該是一筆一本萬利的投資吧?
寧古塔方向山樑上的炮聲,也如黃鼠狼拖雞,越拖越稀了。攢動的人頭,似乎已經急不可耐地,鑽出了掩護的戰壕,意欲一鼓作氣衝下山來,打掃戰場,收繳戰利品。
中年軍官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來,果真如你所言,他們的確是想速戰速決。”
吳心平:“傳令下去,保持肅靜,按兵不動。等敵人衝到近在咫尺的距離時,再突然行動,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中年軍官默不作聲地瞅了吳心平一眼,對吳心平越俎代庖,發號施令,卻渾然不覺的忘我狀態,不禁頗感震驚。難道,這個年紀輕輕,帥氣非凡的小夥子,是身居高位之人?看他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從容淡定,竟有着與其年齡不相襯的王者風範,如此來路不明的高人,倒值得警惕呢!
既然他的話言之有理,就姑且先聽他的吧。常言道,兵行詭道,自己暫且臨陣換將,或許,會絕處逢生,收穫意想不到的勝利呢。
中年軍官點頭,令傳令兵傳令下去。果然,令行禁止,整條山路上的所有將士們,好似傷亡殆盡一般,不見一個活動的人影。
山坡上的敵人,再也按捺不住羣情激昂,一個個如脫了繮的野馬一般,歡呼着,吶喊着,向山坡下衝來。
看着密密麻麻,快速晃動的人影,中年軍官不禁擔憂地問:“年輕人,敵人來勢兇猛,我們又多是傷病殘將,採用近身肉搏戰,我們似乎沒什麼勝算啊?”
吳心平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越跑越近的敵人,搜索的目光,絕不遺漏每一個敵人。
他戲謔地回答中年軍官道:“怎麼,你想指揮手下,勇往直前,向山頂上衝啊?恐怕還沒等你衝到半山腰呢,早就全軍覆沒在敵人的紅衣大炮的炮灰下了。”
中年軍官也不理會吳心平的
調侃,自顧自地說:“你看,他們個個如下山猛虎,銳不可當,你認爲,我軍的勝算,有幾成?”
吳心平毫不猶豫地答道:“十成。”
中年軍官愕然:“十成?喂,雖然吹牛不用上稅,但是,你如此信口開河,恐怕也欠妥當吧?”
吳心平:“我可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憑有據,憑事實來推斷的。”
中年軍官饒有興致地審視着吳心平:“說來聽聽吧,我想知道,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滿滿的?”
吳心平:“很簡單,其一,敵我雙方近距離搏擊,敵人的紅衣大炮,首先發揮不來威力。除非,他們的主將,喪心病狂地,不惜讓自己的將士們,和我們的將士們,混爲一體,充當炮灰。”
中年軍官點頭:“言之有理,說下去。”
吳心平:“其二,紅衣大炮,本是兩面山頭,形成夾擊之勢,同時發揮威力的,但是,現在,卻只有寧古塔方向的敵人,衝下山來。這說明,雅克薩方向的敵人,並不是在坐山觀虎鬥,而是在忙着迅速撤退。”
中年軍官:“他們爲什麼要撤退?”
吳心平:“因爲他們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中年軍官:“你是指平安府?”
吳心平:“他們現在恐怕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得不防吧?”
中年軍官狐疑地瞅着吳心平,問:“你對這裡的一切,皆瞭如指掌?”
吳心平:“我又不是盲人瞎馬,走哪是哪!對於自己所要經過的地方,當然要做到胸有成竹了。”
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竟令中年軍官找不出任何破綻。
敵人,已經是越走越近,中年軍官說服自己,要徹底相信吳心平。他不由得出聲問道:“敵人要到近前了,我們要開始行動了嗎?”
吳心平:“不急,這個距離,還不夠近,等近在咫尺的時候,我們再行動不遲。”
中年軍官:“這裡面好多軍卒,都是第一次真刀實槍地上戰場,我怕他們倉促間手忙腳亂,無暇應對。”
吳心平:“放心,熱血男兒,豪氣沖天。這種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殺三個,連墊背的都有了的大好機會,沒有哪一個男人,會不好好珍惜的。”
中年軍官:“但是,敵我力量懸殊很多呢!”
吳心平:“放心,我身後那位不苟言笑的兄弟,可是以一擋十,以一擋百的箇中好手,待會,他大刀一揮啊,衝入敵陣,就和在瓜地裡砍西瓜一樣,保準刀刀見紅。”
中年軍官:“你呢?你又待如何?”
這個,纔是他迫在眉睫,最最關心的問題呢,畢竟,這個年輕人太高深莫測了!
吳心平微微一笑,自然洞悉中年軍官的意思。他慢條斯理地說:“見者有份,我當然也不能閒着。敵人的主將,是我的,你這位主將,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統籌全局吧。”
中年軍官忍不住笑出聲:“呵呵,年輕人,你倒是很會自說自話!”
吳心平:
“準備行動吧,敵人的主將,顯然也是急不可耐了!”
中年軍官也看着那個從山頂上,急速躍身而下的身影,那如行雲流水般迅速下滑的身姿,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看此人身手,絕非平庸之輩,你孤掌難鳴,能行嗎?”
吳心平:“試試吧,沒有驗證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答案。”
中年軍官善意地勸柬吳心平:“戰場,不是江湖,無需遵循一對一的單打獨鬥。”
吳心平自信滿滿地:“沒事,堅持,就是勝利。別看此人氣勢洶洶,有備而來,他充其量也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一會的。”
中年軍官:“此話怎講?”
吳心平:“我若不是異想天開的話,剛纔,是他們包了我們的餃子;待會,只怕是我們要和平安府聯手,包他們的餃子了。”
中年軍官:“你確定?”
吳心平:“不確定,此一時,彼一時嗎,這只是我的揣測。”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只是吳心平不想太早說出口而已。剛纔,觀察到雅克薩方向的敵人,已經迅速撤退了,吳心平就知道,他的平安府,定然是安然無恙。既然平安府安然無恙,那麼,也該是他們從天而降的時候了。
沙俄兵個個人高馬大,雖然是身大力不虧,但是,從山坡上向山下衝,又是亂石重疊,坎坷不平的崎嶇山路,這可就有點頭重腳輕,想栽跟頭的感覺了。所以,這一番磕磕絆絆地跑到山腳下,沙俄兵自己,倒也是摔得頭破血流的不少。
敵我相見,分外眼紅。清軍們吶喊着,衝上前,捨命相搏。
邵文躍身來到吳心平面前,冷聲問:“要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嗎?”
吳心平:“多此一舉,有這必要嗎?”
邵文:“奉命行事,不得不盡職盡責!”
吳心平:“呵呵,如果你可以對眼前的局面,做到視而不見,那我就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
邵文無奈地翻眼,這個嬉皮笑臉的吳心平,爲什麼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拿捏着自己的痛處?
“你自己小心,別讓我交不了差!”
吳心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去幫助你該幫助的人吧!我這裡,你無需杞人憂天!”
邵文躍身加入戰羣,手中的寶刀,好似出神入化一般,舞得風生水起,刀光霍霍,不時向清軍最薄弱的力量伸出援助之手。
清軍隊伍中,郎坦顯然也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他和邵文,首尾相顧,牢牢把持着隊伍的和諧,清軍將士,頓時是士氣大漲。
中年軍官手持亮銀槍,也奮不顧身地加入了戰鬥。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中年軍官這亮銀槍一出手,頓時是槍花朵朵,令人眼花繚亂。身邊圍成一團的俄軍,不斷地慘叫着倒下,令本已是元氣大傷的清軍,更加是信心倍增。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吳心平手持玄月劍,身形拔地而起,如飛鷹撲食一般,向山腳下敵人的首領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