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池晚來說,一場狗仔隊的意外事故讓她的名聲一夕之間回到了十年前,不同的是那時候她是物質上的黑暗,現在是精神上的欠缺。更不同的是,當年流言蜚語的主要場所—大院,如今成爲她的避風港。
池淑芳已經放棄對女兒的說教了,她覺得池晚這輩子是都不會開竅了,如果是她,既然和白沐的事情已經鬧上了媒體,就該趁機抓住白沐,賴上白家。
老夫人很好來池晚的房間,今天也難得來做了一會兒,對池晚似乎有話說,最後也只說她做得好,不是誇讚,更像是一句評語。
消失了一整天的林婉最後纔出現,她來替池淑芳給池晚送晚飯,因爲池晚被池淑芳罰禁足了。
“姐,你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媒體怎麼能這樣亂說。”林婉替她打抱不平,池晚卻挑着自己喜歡的菜吃着飯,“我去找徐莉幫你,她認識很多媒體界的人,我們都知道你和白沐哥的事,那些人那樣說你我們請律師出面。”
“不用,故事是我自己編的,你們不要插手。”池晚不想他們再生出事端,鄭重的對林婉交代。
林婉的表情沒有多驚訝,“姥姥說,八成是你自己透露消息給媒體的,關於媒體污衊你那一段。原來是真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你可能再也不能公開和白沐哥在一起了。”
池晚皺着眉頭,她知道林婉這是一定要一個答案的陣勢,她該說什麼呢,說白沐本來就是爲了幫她阻止她未婚夫的糾纏,他們根本沒在一起?那事情可能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原來一個謊言出來之後真的需要一個又一個謊言去遮掩。
“因爲我知道對於白沐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事業,我不能毀了他,一路走來別人看着風光我知道他壓力很大也很辛苦。至於我和他,既然有了一路走下去的決心,又何必在乎這些表面的東西,如果需要,我可以一輩子做他背後的女人,即使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林婉沉默了,門被推開了,言御就站在門口,盯着池晚,眼神裡有太多複雜的東西,池晚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昨日的種種她還沒有淡忘。
“啊,姐,言御哥跟我一起來的,他說白沐哥知道你被抹黑的事,擔心你想見你又出不來。所以託言御哥來接你過去。”林婉解釋道。
“走吧。”言御只說了這麼一句,池晚知道這是脫離母親禁足見到白沐的唯一機會,她不管是不是言御,都義無反顧的跟着走,果然,在她跟着言御下樓時,池淑芳雖然不悅但也沒有阻攔。
“姥姥,我帶小晚出去散散步。”阿御並不是對誰都無力,還是上前跟老太太解釋了一句,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只點點頭,囑咐了一句早些回來。
白沐被白老爺子罰跪在忠孝堂,那裡是大院裡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的藏書地,也是教育小輩的地方,大院裡的孩子沒少在那裡跪過,白沐這還是第一次。
那裡距離林家步行十分鐘的距離,夜深之後這條路上只有蟬鳴聲。池晚仰着頭看着前面言御的背影,剛來這時候他們差不多高,可後來他長得比她快多了,如今是足足高了一頭,那個走路招搖的小霸王現在步履也穩重了。
“我說,”言御一個急轉身,撞上池晚還來不及收回的眼光,那一刻在她的眸子裡,除了月亮還有言御的臉,上一次他發現這樣的她時,他第一次吻了她,而今天,心裡竟然莫名的有些傷感,“快點走。”
言御回過身去,他原本是想問的,爲什麼那麼做,可剛纔在她的門外,答案已經聽得很明白了。
“是你對吧?”池晚鼓起勇氣問,“我和白沐哥的照片,是你安排的對吧?”
言御身子一僵,背後傳來池晚繼續的控訴,“如果真的偷拍得那麼仔細,怎麼可能少了你的照片,在K城哪家雜誌報紙敢不經你的允許登白沐的負面消息,他們一定問過你,是你允許的吧?因爲你知道只要我們的事情曝光,白爺爺肯定會出面制止的,得不到的東西就毀了,這不是你小霸王的一貫風格嘛。”
“至少你不是!”言御轉身的怒吼,緊握的雙拳,頭上幾乎暴突的青筋,無不在顯示他的憤怒,而池晚這一次竟沒有害怕,她的眼裡寫滿疑惑,她不是什麼?
“你不是我想得到的,所以我根本懶得毀。”言御轉身繼續走自己的路,“看在你對我兄弟是真心的份上,我不會計較你今晚愚蠢的想法。”
池晚心裡卻暗暗輕鬆了,只要不是他就好。
忠孝堂裡,白沐對着孔子的畫像跪着,身子挺得比值,聽到有進來的腳步身,他站起了身子,知道應該是池晚來了。
池晚想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白沐笑得依舊溫和,他對站在門口爲他們放哨的言御投以感謝的眼神,言御卻故意撇開頭看着屋外。
“你那樣做大可不必,何苦讓那些人對你口誅筆伐的。”
池晚微微笑着說:“又不是第一次,他們那些話我聽得比他們說得多,無所謂了。”
門口站着的言御也聽得到她的話,心裡不免一緊,這一次他知道她是冤枉的,那之前的之前之前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冤枉過她呢?
“琥珀這次肯定要謝謝你了,讓我從風流浪蕩公子瞬間變成正直善良的無辜男,我的人氣可比從前更高了。”
池晚知道他一向只撿好的消息說,“那白爺爺呢?很生氣嗎?”
“比上次我決定進入娛樂圈來得激動,這可怎麼辦,我們要做一對抵抗封建勢力的苦命鴛鴦了。”白沐說鴛鴦的時候特別留意了言御,他背抽搐了一下。
池晚只當是個笑話,倒也是今晚第一次由衷的笑了,她從口袋裡取出幾粒糖,“從前都是你去看我,這次難得是你被關,我一早就準備好了,你喜歡的牛乳糖。”
白沐從池晚的掌心一顆顆拾起那些糖放進自己的手掌裡,“我們小晚這真是長大了。”
言御站在那裡,他是忍不住回過身子來的,看着白沐揉着池晚的腦袋,略帶寵溺的說這句話時,心裡竟然沒有之前那樣的妒意,反向很感動和感激,因爲他也被白沐那樣照顧過,因爲他今晚原本也想給白沐送幾顆糖,就像小時候他那樣偷偷塞給自己一樣。
後來的某一日,衆人在忠孝堂裡玩真心話和大冒險,池晚坦白這一夜她撒的謊,那個關於自己要與白沐朝朝暮暮的謊言,而在衆人早知道的反應裡,言御說他在這一夜也撒了謊:
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不忍心毀了你,因爲雖然還不懂得,但那時候我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