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坐在公交站臺,她要搭的502路已經過去三輛了,可她仍坐在那裡絲毫不動,夏日難得有風的日子,她的髮絲在輕輕飄揚,呆滯的雙眸證明她沉靜在了自己的世界,或許該說是對過去的回憶。
在她的腦海裡,那一年她十四歲,提着外婆收拾好的小木箱第一次來到大院,一直謹記着外婆做人要講禮貌的教誨,當一幫人堵住了她的去路時,她雖然心裡有些發憷,但還是很禮貌的先微笑的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叫池晚……”
有人好奇的上下打量她,有人斜着眼不屑的看着她,也有人面色淡然無視她,總而言之她覺得這羣人沒有人是歡迎她的。而那些人中她一眼就認得出站在最中間最前面的是“頭兒”,就像她家隔壁強子哥是小區裡小痞子的頭一樣。
那個被她當做“頭兒”的人就是言御,十五歲的言御,他是大院的小霸王這是從後來林家保姆口裡得知的,但第一眼池晚就覺得他一定比強子哥要兇得多。
“什麼嘛,說她長得特別漂亮,也不過是這樣,土得要死!”十四歲的徐莉對池晚說得第一句話,隨即便帶着嫌棄的表情跺腳走了。
“我媽說你比你媽都厲害,都敢跟林叔叔要遺囑,快教教我怎麼說,我要是跟我們家老爺子要了遺囑,也就不用每天去學ABCD了。”十四歲的阿多就已經是口無遮攔,也正是他讓池晚稍稍理解了他們的敵意,原來她已經被定型了。
池晚不說話,臉上的微笑也早就收起來了,提着她的木箱子繼續往前走。因爲她的外婆還說過,如果別人討厭你就不要再去多做無謂的事,只需要躲得遠遠的就可以。
“喂!”十五歲的言御已經儼然是個大人的模樣,他的聲音震懾住了池晚,“我警告你,林婉是我的妹妹,如果你要是敢欺負她,我會整死你,把你從大院扔出去!”
“知道了。”池晚原本就沒有打算欺負任何人,這個簡單的回答卻讓言御有些吃癟,他以爲他會嚇哭她,或者有幾句反駁,畢竟他早就準備了接下來應付她的恐嚇。
只是那時候池晚沒有想到,她後來會“欺負”了林婉,而言御也真的說到做到,將她整得半死。
而就在公交站臺不遠,一輛車靜靜停在那裡也很久了,車裡有人的視線一秒都沒有離開過那個公交站臺,而另一個人正用一種費解的神情看着他。
“學長,你到底怎麼欺負人家B小姐了?”張曉天每次喊言御學長就是想要問一些不怕死的問題,他實在是不太理解老闆爲什麼要這樣在這裡守株望兔,而他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睡覺。
“欺負?我欺負她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呢?”
言御不知道怎麼說,因爲在她包裡放香菸誣陷她的不是他,把她反鎖在女生換衣間的也不是他,弄壞她腳踏車害她走路回家的也不是他,撕掉她作業本害她被罰站的也不是他……
“比如說我討厭她。”
白沐就因爲他討厭她,所以那些人才會真的將她往死裡整,所以當他質問白沐爲什麼要偏袒她時,白沐說因爲除了他沒有人願意敢和她做朋友時,他語塞了。
“老闆,你別開玩笑了,看你這怨男一般的表情也知道,是人家姑娘討厭你!”張曉天說完之後才知道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戳老闆的傷疤。
但難得言御沒有衝着他發火,只是一個油門一踩,車子飛速的出去,害他的心臟都快奔出了心口,老闆不玩賽車已經很久了。
是的,她討厭自己,那他就該乖乖的離開,就像當初答應白沐一樣,離開她,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