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英航眼中也透出了怒色,跟着又快速的沉靜下來道:“幫中支持我的人不少,龐統勳忌憚我會反戈一擊,肯定會一步一步的把我往死路上逼,他暗我明,前段時間是很難防備的,不過他要整死我,也沒那麼容易,這盤棋,就讓他起一個先手,看在老幫主的面子上,我本來不想對他下狠手,但既然他無情在先,那就不要怪我做事無義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浩天,我跟着警察走之後,你馬上回s市去,把這事告訴端木笠知道,讓他加強防備,你在實力不強之前,做事一定要儘量低調,否則的話,這些人會毫不猶豫的全力對付你,而你在短時間內也絕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爸,你放心,我懂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戚英航卻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的是,你現在要想發展更難了,浩天,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只希望你真能夠在那種複雜的環境下紮下根來,不過要是形勢太過複雜,你還是退出去吧,帶着靜茹,去享受平靜的生活,好好的對她。”
這時張浩天感覺到戚英航的語氣裡帶着些悲觀,堅毅的道:“爸,姓龐的雜種只是一時佔了先機,以你在萬洪幫的聲威,他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不過這個人是不能再留他在世上了,還有尹奇國那一幫人,也要清理乾淨,我倒覺得對萬洪幫和你的今後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戚英航應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再和唐婉母女再說話了,只是朝着她們笑着揮了揮手,便帶着黃彪向門外走去,唐婉母女立刻追出了門,看着戚英航被帶進了警車之中。
張浩天沒有出去,因爲他已經在思考戚英航剛纔對自己說過的話,是啊,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羽翼還沒有長出來,無法衝上九霄的鷹,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翅膀長出來之前,不要被別的猛獸叼去吞入腹中,他太需要時間,需要生長,需要成熟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包括這些警察,能少注意到他都是最好。
此刻,他忽然想到過去看過老子的《道德經》,記得裡面有一句話,“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世間沒有比水更柔弱的,然而攻擊堅強的東西,沒有什麼能勝過水的。水性之柔,無堅不摧,天下人知道這個現象的人很多,但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做不到。
當初看這書的時候,他只是因爲好奇想知道身爲道家祖師的老子都寫些什麼,對其中的意義是不會去理解的,而且有的只是想要痛痛快快,在人世做一場大事業的理想,如今他的理想並沒有褪色,但是,明白的事情卻更多了,此時才能夠忽然間領悟到老子說這話的深意。
水外表上看起來是不可怕的,讓人不會有防備之心,但是,一但它發起怒來,就會形成洪流,可以移山毀道,破堤淹屋,無堅不摧,而他,就應該像水一樣,在平靜中積蓄力量,直至成爲可以毀滅一切的主導。
張浩天就這樣站在草坪上靜靜的思索着人生的哲理,卻不知道自己在漸漸的真正成熟起來,而離着那最高的山巔,又跨上了一個新的石級。
默立之中,唐婉與戚靜茹走了進來,臉上都帶着深深的擔憂之色,而戚靜茹更是走到了張浩天的面前,道:“天哥,你說……你說爸會不會有事?”
望着臉色憂急的戚靜茹,張浩天立刻從思緒中清醒了,明白戚英航不想讓唐婉母女擔心,就笑着道:“當然不會有事,靜茹,以爸的經驗和關係,別人沒那麼容易能夠害到他的,相信這件事很快他就能夠解決掉。”
戚靜茹瞧着他的神情,臉色也平靜了些,便道:“天哥,我們進去吧。”
張浩天卻一搖頭,凝視着她道:“不了,剛纔爸告訴我,讓我早點兒回s市去,把剛纔發生的事給笠叔說,讓他加倍小心,現在我必須走了。”
戚靜茹當然捨不得他,正要說話,卻聽身後的唐婉道:“靜茹,正事要緊,你們兩個就暫時不要卿卿我我了,浩天,你先回s市去吧。”
聽着母親的話,戚靜茹咬了咬櫻脣,想起一事,連忙道:“媽,天哥沒有開車來,不如這樣,我開車送他回s市去,反正笠叔那裡我也去過的。”
唐婉微一思索,便道:“這也好,靜茹,那你就開車送浩天回s市,只是路上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見母親同意,戚靜茹大聲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便去車庫開她那輛紅色的寶馬車了。
不一會兒,戚靜茹就駕駛着車子到了大門,張浩天向唐婉告了別,便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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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着車出了別墅區,然後上了去s市的外環公路,現在情況難測,張浩天擔心端木笠那邊會有意外發生,就先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讓他注意防備。
聽到戚英航被省廳緝毒處帶走的消息,端木笠也感到了驚怒,答應立刻通知手下提高警惕,防着意外的事情發生,並讓張浩天回s市後直接去他家,商量一下對目前情況應對的辦法。
放下手機之後,車子裡一片沉默,雖然已經是未婚夫妻,兩人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還是張浩天打破的沉寂,主動找戚靜茹說話,不過在今日這種氣氛之下,兩人都沒有什麼心情說些甜言蜜語,只是有一句無一句的聊着,主要還是圍繞在戚英航的事情上,爲了讓戚靜茹少擔心一些,張浩天仍然沒有把戚英航失去了龍頭之位的事情告訴她,估計戚英航去接受調查要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的,還是讓他自己給唐婉母女說吧。
想不到戚靜茹開車的速度還很快,還沒有到兩個小時,便到了s市,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但街道兩旁依然是燈火通明,大道上車來車往的穿梭不停,說實話,s市的夜晚,是比g市還要熱鬧一些的。
開着車到了萬洪幫控制的lh區,張浩天沒去過端木笠的家,而戚靜茹也只是在讀高中和大學時去過兩次,幾年過去,道路又有些變了,她也無法找到。
張浩天讓戚靜茹把車停在了紅旺大廈下面的地下停車場中,然後給端木笠打了電話,讓他派車來接自己。
靜靜的坐在車上,藉着停車場的燈光,張浩天見到戚靜茹的臉上頗有些疲倦之色,便道:“靜茹,今晚不如你就住在s市,不要回去了,這段路也不算短,現在又這麼晚了,你一定很累,再開回g市,我很不放心。”
誰知戚靜茹卻毫不猶豫的搖起頭來道:“不,我媽在家裡一定很擔心爸爸,我要回去陪她,過去我不懂事,沒讓她少操心,現在也該我爲她做一些事了。”
張浩天聽着這話,頓時微笑起來道:“靜茹,你真的長大成熟啦。”
戚靜茹忽然側過了頭,凝視着他道:“做了人家的未婚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正式的妻子,然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我當然應該懂事,天哥,你說是不是?”
說實話,張浩天現在對於家庭想都沒有想,更別說孩子了,但是,他明白戚靜茹心中的渴望,怎麼會說話來讓她傷心,就點了點頭,微笑道:“我們會有自己的家,也會有孩子,不過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這時,戚靜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緩緩的將身子依偎在他的懷中道:“沒關係,天哥,我說過會等你的,等到你安定下來,想要家,想要孩子的那一天。天哥,你說,會有那麼一天嗎?”
在戚靜茹的聲音中,張浩天聽出了她對未來的擔心,心中明白,儘管成了未婚夫妻,可是,他和戚靜茹的交流還是太少了,他甚至沒有給她任何一個承諾。
於是,他低下了頭,凝視着倒在自己懷中的戚靜茹,道:“會的,靜茹,你會等到那一天的,我們會有家,也會有孩子。”
雖然這個男人曾經進入過自己從未被別人染指過的身子,但是,那是在她迷幻與昏迷的狀態下,清醒後也只留下了無盡的傷害與痛苦,而和他重逢之後,他反而對自己尊敬有加,除了牽手,幾乎沒有什麼親熱的行爲,戚靜茹的心中其實也是渴望着的,她渴望着能與這個男人更親密,就像別的戀人一樣,她想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已經完完全全的原諒了他。
此刻,聽到了張浩天對自己的承諾,戚靜茹頓時甜甜的笑了起來,然後緩緩閉上了自己秀美的眼眸,她不知道這個男人一直對自己很尊重,是不是因爲過去曾經傷害過她,所以她決定給他一個暗示,讓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渴望。
過了好一陣,戚靜茹才睜開眼眸,瞧着張浩天正望着自己,想到剛纔自己的投入,頓時又羞澀起來,連忙坐起了身,拂着有些凌亂的秀髮,不時悄悄瞥着張浩天,心中卻涌動出從未有過的甜蜜,原來接吻的滋味是那麼的美妙,過去看的那些言情書,就算是最優秀的作家,也無法完全形容出來。
正在此刻,只見到從車庫進口的斜坡開進來一輛草綠色的越野車,跟着車上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正是一直跟着端木笠身邊的兩名保鏢之一,名字叫做丁健。
看見這丁健,張浩天立刻從車窗探出頭去喊了他一聲,跟着就側過頭,望着戚靜茹道:“靜茹,那我到笠叔那裡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一定要小心些,別開那麼快,到了家之後給我打一個電話,這樣我才放心些。”
戚靜茹眼神中流露出了不捨之色,卻點了點頭,道:“天哥,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我聽爸爸說過,s市這邊比g市還要複雜。”
張浩天“嗯”了一聲,伸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親,這纔開門下去,上了那丁健的車,見到戚靜茹也啓動了車,便又出窗揮了揮手,而戚靜茹則探出頭,對他報以甜美的一笑。
丁健開着車,很快就出了地下車庫,上了大道,朝南而行,大約走了兩公里之後,就到了一處地方,這裡也是一片高檔別墅區,只是比起戚靜茹家的別墅來,每一幢別墅都要顯得小些,不過s市的房價比g市昂貴,在繁華的lf區有這樣的別墅,也極是難得了。
車子在別墅區裡穿梭,大約十分鐘左右便到了一幢有歐式風格的別墅外,隔着車窗,張浩天已經看見外面分散着站了幾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自然是端木笠開始加強戒備了。
從鐵門進去,在右側的一個車庫停下,丁健便帶着張浩天向着那歐式樓房而去,此刻別墅的大院內還有十來名青年男子在巡邏着,一付大敵當前的狀態。
進入樓房,客廳裡又有五六名青年男子,而丁健則帶着他上了二樓,張浩天一眼看到有兩人站在一間屋外,端木笠自然在裡面。
帶着他走過去,丁健敲了敲門,然後提高聲音道:“端木大爺,張浩天我帶來了。”
隨着他的喊聲,那門立刻開了,來開門的卻是跟隨端木笠的另一名叫做古明的貼身保鏢。
張浩天走了進去,只見這一間小會客廳,而端木笠正坐在一張沙發上閉着眼眸,似乎在想什麼問題,便走了過去道:“笠叔,我來了。”
端木笠此刻才睜開眼來,揮了揮手,讓丁健與古明一起出去並關上了門,這才一指自己旁邊的沙發道:“浩天,你坐下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下張浩天就坐了過去,把戚英航和黃彪被警察帶去調查,以及戚英航打過電話,知道是海關在他公司的遠洋貨輪上查出了大量毒品,而且有人證說是他親自指使的事說了一遍,只是他和戚靜茹訂婚的事就約過不提了。
端木笠默默的聽着,一直到他講完,才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龍頭大爺這一次只怕麻煩大了,萬洪幫只怕要經歷一次讓人想像不到的劫難。”
張浩天望着他道:“笠叔,你覺得這事很嚴重嗎?”
端木笠很肯定的一點頭道:“當然,龐統勳雖然聯合了一些奸滑之輩,在投票上羸過了龍頭大爺,但是,他在幫中的威望是遠遠比不上龍頭大爺的,幫中的下層兄弟很難賣他的帳,真要是龍頭大爺和他鬥下去,他能夠勝的機會不會超過三成,龐統勳心裡絕對是清楚的,所以他要想平平安安的當上龍頭,然後在這個寶座上順順利利的長久坐下去,是絕對容不下龍頭大爺的,只有致他於死命,才能夠萬無一失,而這個計劃,必定是一個連環局,從偷竊龍杖開始發動,到今天的會議,然後是污陷龍頭大爺販毒,一個接着一個,而且我還可以肯定,他們還有下一步的殺着。”
張浩天聽得驚心,道:“以龍頭大爺的經驗與能力,難道也不能對付嗎,他走的時候,是很有信心的,說是讓龐統勳這些人先走一步棋,他一定會慢慢板回局勢的。”
誰知端木笠卻搖了搖頭道:“我太瞭解龍頭大爺了,他是從來不願意別人爲他擔心的,江湖上有一句話叫做‘一招失,招招失’,陰謀一但佈置得完美無缺,步步謀算,毫無破綻可尋,而且也不給你反擊的機會,無論你是什麼樣的能人都是沒有辦法的,就算是龍頭大爺也一樣。”
張浩天立刻道:“那怎麼辦,笠叔,難道我們就讓龍頭大爺坐以待斃嗎?“
端木笠此時已經是一臉黯然,道:“從現在的形勢上看,我們無法推測到敵人下一步的計劃,唯一能夠做的,只能是靜觀其變,不過我會暗中聯繫其他的大爺堅持龍頭大爺,等待他找到反擊的機會。”
張浩天一陣沉重,道:“笠叔,那我能夠做些什麼?”
端木笠忽然一揮手道:“不,你目前什麼都不要做,儘量做出對龍頭大爺的事不關心的樣子,浩天,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觀察你,龍頭大爺對你的評價沒有錯,你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而且還沒有到三十,有的是機會發展,如果這一次龐統勳風頭來得太勁,我們一時無法抵擋,你就是我們的希望了。”
端木笠的意思和戚英航一樣,而他自己也領悟到了這一點兒,當下一點頭道:“笠叔,我明白,會注意的,一定要學會隱藏自己。”
端木笠點頭,道:“你明白就好,先回去吧,我讓丁健送你,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們儘量少接觸,龐統勳肯定有眼線在s市,我們的一舉一動,他都是會知道的。”
聽着張浩天答應了一聲,端木笠立刻就大聲的叫丁健進來,送他回紅旺大廈的宿舍去。
時間過去了七天,在這七天裡,傳來的消息卻越來越不妙了,首先是除了在“華宇集團”的遠洋貨輪查出了大量毒品之外,警方還在屬於“華宇集團”的一個貨物倉庫裡找到了一間密室,而密室裡有許多製毒的設備,另外g市有兩名毒販被警方抓住,供認上家就是“華宇集團”。總之一切的跡象都在指向戚英航,要將他弄成一個製毒販毒的大毒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