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女人心
張浩天正要給他提這事,便微微一笑道:“現在塔塔羅部的情況太糟糕,阿茹娜公主跟着我只怕要受苦,所以我想讓她回去和達日阿赤王爺團聚,有些話,公主自然會給王爺說的。”
桑鐵知道阿茹娜公主被搶後主人一直非常擔心,能夠帶着她回善巴拉城去當然好,立刻點頭道:“那就多謝王爺了,等達日阿赤王爺與公主見過面後,我會把她再送回來的。”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不用,如果公主不願意回來,就遵照她的意思辦吧。”
說了這話,他揮了揮手,讓人去叫阿茹娜公主過來,她和烏恩其等一些年老的貴族坐的是馬車,在隊伍的後面。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那人騎馬而回,而在他後面,還跟着一輛馬車,正是阿茹娜公主與索梅高娃所乘。
那馬車由一名六十來歲的塔塔羅部男子駕控,到了前面停下,並掀開了簾子,頓時露出了阿茹娜公主與索梅高娃的身影來。
張浩天走了過去,對冰着臉的阿茹娜公主道:“公主,桑鐵就在這裡,你和他回去吧。”
阿茹娜公主瞥了他一眼,卻不回答,而是對前面向着自己躬身行禮的桑鐵道:“桑鐵,你回去告訴爺爺,我在這裡一切都過得很好,暫時不想回去,有空了我會自己回去看他的。”
桑鐵聽着她這麼說,自然不會勉強,連連答應,向張浩天告了辭之後,就帶着四名隨從朝東南方向而去,善巴拉城離此只有一百多公里,快馬馳騁,兩個小時便能夠到。
想不到阿茹娜公主居然不走了,張浩天滿心詫異,當着桑鐵不好詢問,等他走之後,讓嘎爾迪引導塔塔羅部人入谷,自己卻走到了馬車之前,望着阿茹娜公主道:“公主,你怎麼不跟着桑鐵回去?”
阿茹娜公主這一次不迴避他的眼神了,用一雙很漂亮的杏眼瞪着他道:“你想搶我就搶,想讓我走就讓我走嗎,我偏不聽你的話,是啊,我討厭見到你,可是我喜歡索梅高娃,想和她多聊聊天,而且我早就聽爺爺說過瑪木山谷是一個好地方,周圍景緻很美,想進去看看,哼,我想走了,自然會走,用不着你來說。”
見到阿茹娜公主的模樣口氣,竟然變得頗有夏玲兒之風,張浩天知道自己對這位公主的性格實在是瞭解甚少,旁邊還有不少人站着,不想與她發生口舌之爭,便點了點頭道:“好,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這總行了吧。”
瞧着張浩天一臉的無奈,阿茹娜公主的嘴角揚起了勝利的笑容,又“哼”了一聲,讓索梅高娃放下了簾布,不再和他說話了。
塔塔羅部人的隊伍在緩緩的向着山谷裡行去,張浩天一夾馬背,騎着“尼斯格巴日”進入了山谷之中。
當進入谷中,只前馳了一會兒,張浩天便欣喜無比,原來,這瑪木山谷裡面極是開闊,空地面積至少是塔塔羅部在布倫汗沙漠山谷的兩倍以上,而且最美妙的是,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從山谷中蜿蜒穿過,足可以供應塔塔羅部人畜的飲水量,怪不得烏恩其會指定要這個山谷了。
諾普族有這個天然的駐紮地繁衍生息,是莫爾根部的大族,總人口達到了三千,比目前的塔塔羅部全部人數還多,而他們雖然將蒙古包拆走了,但所有的爐竈都留了下來,分佈於溪流的兩邊,在四大額圖的指揮下,塔塔羅部人便開始以爐竈爲基搭建起自己的蒙古包來。
夜深了,瑪木山谷內,塔塔羅部人已經將所有的蒙古包搭建而成,這些蒙古包都是他們平時所居,包裡的擺設也是一樣,但唯一不同的是,過去他們建在沙地與石子之中,入眠的夜晚是空寞的,而現在,周圍傳來的是青草的芳香,可以聽到蟋蟀的叫聲,偶爾還有螢火蟲從打開的窗外閃閃的飛進來,這是一個塔塔羅部人註定無法入眠的夜,也是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夜。
張浩天當然也無法入睡,此時的他,正站在瑪木山谷的南面山頂哨塔上,用諾普族人留下的俄製紅外線望遠鏡觀察着前方,這望遠鏡在夜晚都可以瞧清楚十公里的情景,在瑪木山谷的周圍,並沒別的山丘,唯一有的,就是一片方圓達八公里的大湖,這個湖,叫做“格日樂圖湖”,在蒙古語裡,是“光明湖”的意思,也是聖陵禁區中第二大湖,僅次於巴達託塔城外的“通拉嘎湖”。湖面清澈,裡面的水產豐富,莫爾根部吃的魚,都是從“格日樂圖湖”捕撈上來的,上百斤的大魚每年都能捕到。而此時,他看到湖邊還泊着十餘隻漁船,當然是諾普族的人留下來,對於諾普族,張浩天心裡有着歉意,離開一個美麗富饒的生息之地,諾普族人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達日阿赤肯把這塊寶地給自己,重修舊好之心,也算是誠摯了,只是張浩天並不太領情,因爲他知道,達日阿赤這麼做,不過是形勢所逼,爲了莫爾根部不被孛延部與伊泰部消滅,或者驅逐出聖陵禁區,當時他滅了善巴拉城外三族,搶了阿茹娜公主,雖然讓達日阿赤氣惱,但是也同樣讓他看到了了塔塔羅部人的實力,對於與自己聯手抗衡阿爾敦愣和蘇日勒有了些意向,再加上自己的十車圖格里克及“雙刀行動”大捷,自然更讓他堅定了這種信心,現在塔塔羅部與莫爾根部已經被綁在了同一條船上,達日阿赤無疑是希望塔塔羅部不那麼容易被襲擊殲滅的。
雖然在喜悅之中,但塔塔羅部人並沒有絲毫放鬆警惕,畢竟現在出了沙漠,離孛延部與伊泰部很近了,隨時都有被襲擊的可能,而對於這些哨兵,張浩天是非常放心的,在這三十年裡,塔塔羅部人要隨時防着三大王族的圍剿襲擊,那怕是在狂歡的晚宴上,安排值守的哨兵也會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就像是塔塔羅部的女人可以打仗一樣,殘酷的生活狀態讓原本就優於其它各部的塔塔羅部人變得更加遵守紀律與吃苦耐勞了。
從山頂上的哨塔順着一條石級路下來,回到了自己的蒙古包內,和布倫汗沙漠山谷一樣,他的蒙古包就在大帳旁邊,不過阿茹娜公主與索梅高娃居住的蒙古包卻離他遠了些,這是烏恩其的意思,說阿茹娜公主始終是莫爾根部的人,要防着她探聽塔塔羅部的最高機密,其實,不僅僅是張浩天,對於所有的塔塔羅部人來說,雖然知道與莫爾根部已經重新聯盟,但是達日阿赤當日的背叛,仍然都讓他們牢記在心,要想回到過去,兩個部落像兄弟般的親密無間的狀態,已經是不可能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張浩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到“格日樂圖湖”去打漁,魚肉對於外界的人來說是很普通的,但對塔塔羅部人來說,卻是珍饈美味,除了一些從巴達託塔城出來的人,大多數在沙漠出生的年青人都沒有吃過,如今擁有了這個大湖,當然要好好打打牙祭了。
塔塔羅部的人當然是不會打漁的,還好的是,有嘎爾迪這個萬事通,這些年他混在各族之中,曾經到諾普族呆過一段時間,跟着諾普族的漁民去打過魚,今天就要由他指導四十名塔塔羅部人如何捕魚。
就在張浩天要出帳時,索梅高娃不知道從那裡聽來了他們要去打漁的消息,鑽進帳來要求與阿茹娜公主一起去,張浩天自然不會拒絕。
出了帳,去參加捕魚的塔塔羅部人在嘎爾迪的帶領下已經在帳外集合完畢,這些人年紀都在四五十歲之間,都是從巴達託塔城出來的,雖然當初城被攻陷時他們不過十來歲,但由於巴達託塔城外有着聖陵禁區的第一大湖“通拉嘎湖”,這些人小時候都在父母的帶領下學過游泳,比起大多數不懂水性的塔塔羅部人來說,當然更適合打漁。
張浩天翻身上了“尼斯格巴日”,見到索梅高娃和阿茹娜公主也各自騎上了馬,兩匹馬都是純白色,而外表柔弱的阿茹娜公主騎上後,卻多了一股英姿颯爽之氣,草原的公主,無論有多尊貴,都會善於騎馬的。
沒有去管她們,張浩天拿着“託亞金鞭”向前一揮,大家就向着南面谷口而去。
出了南谷口,只十來分鐘,便到了“格日樂圖湖”泊着十幾艘漁船的地方,放眼望着湖面,卻見晨霧未散,煙波浩渺,時值夏末,天氣仍然燥熱,一陣帶着水氣的湖風吹來,實在讓人心曠神怡,滿心歡暢。
清點了一下漁船,只有十三艘,而其中有三艘大船,說是大船,也不過能夠載十來個人而矣,其餘的都是隻能載兩三人的蓬船,這些船做得都非常粗糙簡單,顯然是就地取材製成。
第一天嘎爾迪安排的訓練並不是捕魚,而是划船,四十名塔塔羅部人分別上了十三艘船,而張浩天帶着索梅高娃與阿茹娜公主則上了嘎爾迪所在的一艘大船,上面有六名塔塔羅部划船。
這些塔塔羅部人都是當年在巴達託塔城生活過的,而巴達託塔城外的“通拉嘎湖”是聖陵禁區的第一大湖,每日都有漁船勞作,這些塔塔羅部人看過,其中還有兩人是漁民的兒子,因此也不用嘎爾迪怎麼說,大家就划着船向湖心而去。
張浩天站在船頭,看着魚鱗般的湖面,心中好生開心,他並不是沒有坐過船,在s市他的“天宏水產品發展有限公司”擁有大小的機帆船四十餘艘,其中還有國內最先進的漁船,可是,他乘坐時都沒有現在這樣的舒暢,這一是“格日樂圖湖”沒有遭到任何的污染,清澈透明,能見度可以達到水下數十米,二則是想到塔塔羅部人從乾旱的沙漠遷移到這裡,生活環境可以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爲塔塔羅王,族人的能夠開心幸福,他當然會感到快樂了。
開始的時候,塔塔羅部人划起槳還有些生疏,甚至出現過在水裡面溜溜轉的情景,但這些都是有生活經驗的中年男子,在劃了兩個小時之後,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懂得了彼此之間起槳落槳同心協力的配合,速度越來越快了。
索梅高娃與阿茹娜公主就站在張浩天的身後看着瞧着大家划船,兩女都從來沒有坐過船,最初的時候,塔塔羅部人劃得船搖搖晃晃,她們只得蹲下身子,緊緊的抓着船舷,駭得臉色發白,絲毫不敢出聲,還好的是,都沒有出現暈船嘔吐的狀況。而現在乘坐的船變得平穩,速度也快了,兩個人就站起了身,開始拍手歡叫,給水手們加油打氣。
瞧着阿茹娜公主和索梅高娃一起拍手歡叫,一付興奮開心的樣子,張浩天明白,無論她的身份有多麼尊貴,終究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少女喜歡新奇事物,天真活潑的天性都是相同的,當下不去管她們,轉身走進了船艙,見到裡面還留着漁網,就叫來了嘎爾迪,要他撒一次網試試。
嘎爾迪過去只是到莫爾根部漁民的船上做過客,給他們當過助手,自己並沒有親自撒過網捕過魚,此時也已經是躍躍欲試,聽着張浩天的吩咐,便答應了一聲,命令水手將船停在湖心,開始撒網捕魚。
在這樣的湖上捕魚,當然是要用大網,船上的網,足足四個塔塔羅部人才能抱起,然後由嘎爾迪很仔細的慢慢放進湖中,按規矩,撒了大網後,至少要經過一夜再起網,不過大家第一次也沒有想捕多少魚上來,決定三小時之後就起網,而其餘的船由於沒有懂撒網的人,擔心將網弄亂,便仍然訓練划船,十幾艘大小木船在清澈的湖面上穿梭來去,煞是好看。
等待之中,便到了中午,大家早就準備好了馬肉乾與餎餅,直接舀湖水喝,只覺這水甘甜清爽,喝起來實在是說不出的痛快。
這是一個陰天,太陽躲在厚厚的雲朵裡,阿茹娜公主不願無聊的等着,吃了索梅高娃帶的餎餅之後,讓她來給張浩天說,要到小船上去學習划船。
張浩天當然不會拒絕,叫來了一艘小船,搭好跳板,讓阿茹娜公主與索梅高娃小心翼翼的過去了,由上面的兩名塔塔羅部人指導她們如何划船。
吃完飯之後,離收網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張浩天嘎爾迪和六名塔塔羅部人就在船上玩樂,蒙古族是遊牧民族,在草原上無聊的時間很多,當然有玩樂的方法,幾個人便在船上用刀刻了一個簡易的棋盤,用小木屑爲棋子,下起馬棋來,這種馬棋是一種傳統的娛樂,最多可以四個人玩兒,玩法類似中國的象棋,只是棋子少些,但四人交戰,變化起來也頗有樂趣,嘎爾迪下這棋是高手,張浩天便在一旁觀看,揣摩其中的技巧。
等到兩盤棋下完,差不多到了收網時間,大家便走了身,走到右邊船舷的放網處,由嘎爾迪開始收網。
其餘的十二艘船也在等待着看收網,此時全部劃了過來,其中也包括阿茹娜公主與索梅高娃劃的小船。
當漁網被一把一把的收下來,最開始的時候,大家本來沒有報什麼希望,畢竟撒網的時間並不長,而且這個水域有沒有魚很難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