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浩天的話,柴榮眼神閃爍,過了良久才笑了笑道:“這是我一年多來聽到最暖心的話了,浩天,其實我這個大哥是不夠格的,當初和你結盟,我也只是……”
然而,張浩天並沒有讓他把話全部說完,而是揮手打斷了他道:“柴大哥,當初的結盟,大家都懷着什麼心,不必再提了,我們手裡面都有無數兄弟要跟着吃飯,想的事當然不一樣,但現在,我認的是你這個人,是一個忠肝義膽,英勇無畏的江湖好漢,要當我張浩天的大哥,並不容易的。”
柴榮默默無語,喉嚨動了幾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卻站起身來道:“浩天,多謝你肯給我一條退路,多謝你叫我一聲大哥,但我的大哥,我的兄弟,他們的命留在了香港,我要陪着他們,大陸這邊可能就不會來了,現在我回去連夜準備,明天下午,你派兄弟過來吧,最好還派些財會人員與資產評估師,東興幫在ft區所有的產業都交給你,在s市,在g省,甚至整個南方,你纔是王者,嚴開鏡鬥不過你,邱光也不會是你對手的。”
他說了這話之後,就向門外走去,張浩天想送他上車,卻被柴榮制止了,而是揚着頭大踏步向樓下的停車場而去。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瞧着柴榮似乎很瀟灑無羈的背影,張浩天卻深深的知道,他的心中有着什麼樣的無奈與悲壯,在他踏入g省之時,萬洪幫、三聯幫、東興幫、鐵血盟號稱南方四大幫派,現在短短五年過去,萬洪幫沒落,三聯幫將滅,鐵血盟瓦解,東興幫無疑也即將消失,江湖歲月,殘酷如此,不能不讓人深嘆感觸啊,他的天狼幫目前雖然崛起於南方,一時間風頭無雙,但誰又能夠預測,它的未來會走向何方,將有多長的存在。
站着二樓的走廊上,看着柴榮開車消失在山莊,張浩天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到了第二天,柴榮遵守承諾,果然交出了ft區的地盤,並且願意出讓所有的產業,東興幫在ft區的主要產業有三樣,分別是新橋路的金夫人夜總會、正陽街江興大廈下面的地下賭場、楊柳街的萬家農貿市場,在這三樣生意之中,又以東興幫分堂所在地的萬家農貿市場最值錢也最有潛在的升值空間,張浩天派出了幫中最有經驗的會計師與財產評估師前去,加上一些茶樓與停車場,最後按市價算出了四億五千萬的評估價,柴榮並沒有異意,只是要求能夠得到現款。
這四億五千萬是張浩天的人算的,雖然按照他的吩咐,沒有將價格故意算低,但以目前s市的行情來看,這些固定資產無疑是會增值的,而且東興幫目前經營得都不錯,一購入手就會有現金進帳,細算起來當然是張浩天佔便宜,他現在手裡有戚靜茹的十億流動資金,而天宏娛樂城的投資大概在三四億之間,拿出四億五千萬當然不會有問題。
以張浩天如今在s市的影響力,各個辦事機構都是大開綠燈,在柴榮同意的三天後,所有的轉讓手續就辦好了,他的錢也轉到了東興幫的帳上,而柴榮如他說的那樣,拿出一部分錢作爲幫中兄弟的遣散費,在東興幫的三千二百餘名幫衆中,願意繼續留在天狼幫討生活的足有二千人,對於這些人,柴榮只給了六千元,而其餘的一千來人卻每人領了五萬,作爲一個即將消亡的幫會來說,能夠如此安置,也算得上仁慈義盡了。
在辦好s市的事情之後,柴榮給張浩天打了一個電話,就回香港去了,說是將用這些錢儘量板轉東興幫在香港的劣勢,張浩天也沒有多言,只是告訴他記住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天狼幫的大門永遠向他敞開,自己也永遠歡迎他的到來。
一週之後,張浩天便派出了一千精銳分批前往南方五個城市,對三聯幫的五個分堂發起了醞釀己久的進攻。
事實證明,他高估了三聯幫目前的戰鬥力,雖然用錢收買了一些三聯幫分堂的頭領,但是當面臨天狼幫的進攻,普通的幫員幾乎都沒有什麼反抗,紛紛四散而逃,據指揮各城市作戰的天狼幫頭領傳來的信息,他們對這樣的情況也很意外,在問過了一些三聯幫投降的幫衆後,這才知道,這些人自從知道嚴開鏡連殺兩名結拜兄弟並一直冒名頂替三幫主之後,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之所以還留在幫中,不過是生存的需要,幾乎人人都心知三聯幫是遲早要滅亡的,所以一但遇到進攻,自然是保命第一了。
這樣的消息,對張浩天來說當然是令他驚喜的,照他過去的估計,三聯幫雖然將精銳在g市損失了十之七八,嚴開鏡也由於自作自受,失去了幫衆的信任,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整個三聯幫在南方各省市還有近十萬幫衆,以天狼幫目前的實力,要完全吃下去至少需要兩年的時間,但從現在的情況上看,這個時間表,應該大大提前。目前最關鍵的是,從統計的數據來看,嚴開鏡做最後的掙扎,近年來求量不求質的將勢力快速發展到上百個市縣,自己手下人手太少,就像是一頭狼,要吃掉一頭生病的,沒有什麼抵抗力的老虎,勝利是早晚的事,但還需要時間,現在是四月初,照張浩天修改後的計劃,爭取在春節前徹底滅掉三聯幫。
佔據南方各省市並擴張勢力是張浩天的戰略目標最重要的一步,對手出乎預料的衰弱無力,當然會讓他興奮。三聯幫之後,他的下一個對手必然是邱光,此人目前佔據g省各市縣,對他形成合圍之勢,而他現在則要形成反包圍,只要今年按預定的目標解決了三聯幫,獲得了南方各省市的廣大地盤,邱光的新萬洪幫將不足爲懼,而且現在就算是邱光想有什麼異動,他就會動用萬洪幫的力量對此人進行牽制,對於邱光,他已經漸漸的瞭解,此人雖然老謀深算,但太過謹慎,處處小心,這是優點,也是缺點,註定在整個戰略上會失去先機,他完全可以猜到邱光過去的想法,此人最想看到的是自己與三聯幫在南方各省市拼死相爭,將s市的力量都逐步消耗掉,然後他再趁虛而入,可是,三聯幫的戰鬥力如此之差,出乎自己的想像,也必然讓邱光極度失望了。
這一天下午五點,張浩天沒有什麼事,就開着賓利728停在了第二人民醫院的大門外,默默的看着從醫院裡走出來的人流,這段時間以來,柯雲路行蹤不明,沒有給自己打電話,而他太過忙碌,一直沒有機會來見周雪曼,現在他當上了商會的第一副會長,從柴榮手裡接過ft區,完全掌握住了s市的地下勢力,而且眼看着與三聯幫的爭鬥即將獲得勝利,從而取得制伏新萬洪幫的先機,成爲真正的南方王。此刻,他忽然很渴望見到周雪曼,不過並不是因爲興奮,而是因爲興奮過了反而覺得虛幻不踏實,有時候,事情太順利了,超過了自己原先的千百次設想,反而會讓人忐忑不安的。而他就想見到周雪曼,聽她再訓訓自己,或許心裡會實在安心一些。
大約等了一個小時之後,張浩天正抽着煙,目光已經注視到一個穿着水綠色職業套裝,白色高跟鞋,向後扎着頭髻,雪膚櫻脣,麗如清蓮,婀娜多姿,卻又不失颯爽英氣的女人的身上,那正是周雪曼。
周雪曼似乎在沉思着什麼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那輛只離自己二十米遠,閃耀着寶藍色鑽石般光芒,比別的車寬長三分之一,招搖醒目的賓利728,而是繼續的向前走着,那裡有一個巴士站,看來她是想去乖公車回家。
張浩天見狀,連忙將手中的菸頭在車中的菸缸裡滅掉,然後發動了汽車,徑直開了過去,到了周雪曼的身後,才猛的按了一下喇叭。
這車的喇叭聲甚響,周雪曼正在想自己的心事,一時不及提防,身子明顯的一震,顯然是驚到了,回過頭來,已經是一臉的惱色,但瞧着坐在豪車上,探出頭向自己揮手的張浩天,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張浩天,你現在有錢了,想了不起嗎?想在我跟前炫耀嗎?”
瞧着周雪曼生氣,張浩天便笑了笑,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她面前低聲道:“周指導,不是說現在我們是朋友了嗎,朋友之間難道開個玩笑都不行。”
周雪曼看他還在笑,立刻道:“少給我嘻皮笑臉的,你過去在監獄的時候雖然衝動,但挺沉穩的,出來這麼多年,還是被黑社會上的習氣帶壞了。”
此時的張浩天當然和八年前的張浩天不一樣,面對着她不會像監獄裡那麼老實拘謹,頓時一搖頭道:“周指導,你說錯了,不是我被黑社會的習氣帶壞了,而是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不是說人與人之間多一份微笑,就多一份謙和,多一份溫暖嗎,難道你要我板着臉像個殺手,駭得沒有人靠近纔好。”
周雪曼道:“我看你不僅學會嘻皮笑臉,還會油腔滑調了,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柯雲路那邊有消息了?”
說着這話時,她的語氣已經和緩了些,顯然也不想對張浩天像監獄一樣太過嚴厲。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柯雲路一直沒有和我聯繫,不過除了這事,難道我就不能找你嗎,不管怎麼說,我們總是朋友,請你吃一頓飯總是可以吧。”
講這話時,張浩天滿以爲周雪曼會答應,誰知她卻迴避着自己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算了,我……我還有事,你還是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這段時間我都在報紙與電視上看到過你的事了,‘暖意基金’的事,你做得很好。”
說實話,張浩天來找周雪曼,也並不是有什麼企圖,只是想見見她,跟她說說話,聞聽她居然拒絕,忍不住道:“怎麼,周指導,是不是在你的心裡,我還是一個犯人,不配和你吃飯,或者是你覺得我的錢來路不正,請你吃了飯,你會覺得骯髒。”
周雪曼聽着他的口氣有些不快了,連忙一搖頭道:“都不是,總之……總之我不想和你吃飯,你……你快走吧,別讓我們醫院的同事看見說閒話。”
這話剛出口,就有一高一矮兩個中年女子聊着天一起走了出來,瞧着周雪曼與穿着一身名牌西服,身材高大魁梧,容貌俊朗英武的張浩天站在一輛豪車前說話,其中高的那人便笑着招呼她道:“田醫生,怪不得你剛纔不和我們一起走,原來是另有約定,瞞得我們好緊啊。”
而另外矮的一個女子望着張浩天卻一下子驚呼起來道:“啊,你就是……就是那個商會的會長叫張浩天的吧,這段時間到處都是你的報道,想不到你會認識阿蓉。”
張浩天也不否認,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副會長,還不是會長,上次我睡眠不好,是田醫生給我治好的,所以我特意來感謝她,請她吃飯。”
田蓉顯然是怕兩位同事誤會,趕緊道:“是的,他只是我的病人,不過我不會去的。”
聽到田蓉的話,那兩個女醫生連忙將她拉到了一邊去,這兩人的聲音不小,張浩天故意負着手,卻在聆聽着她們說什麼。
只聽高的女醫生道:“小蓉,你不說自己沒男朋友嗎,你的年紀也不小啦,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我看這個姓張的和你挺般配的,瞧他這樣子,對你多半是有意思。”
那矮的女子跟着道:“是啊,阿蓉,我看過這個姓張的報道,他過去雖然進過監獄,但白手起家,現在身家數十億,還是商會的副會長,這樣的人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又有社會地位,報上都說他是‘中國最帥億萬富翁’是極品的鑽石王老五啦,你可要把握住機會,說不定……說不定有些緣分,嘻嘻,我們也能夠沾沾你的光。”
周雪曼怕的就是她們將自己和張浩天硬扯在一起,趕緊一跺腳道:“什麼鑽石王老五,他是有老婆的人,而且還比我小。”
這話出口,她才意識到說得有些大聲,雪白的臉頰上一紅,連忙別過了臉去,裝着撫耳發,不讓張浩天看見
那兩個女人這才知道張浩天已經結了婚,有些婉惜的搖了搖頭,正準備走,卻見到張浩天走了過來,對着她們微笑道:“兩位大姐,我的確是結了婚的,今天請田醫生只是感謝她治好了我的病,沒有別的意思,這樣吧,遇見兩位也是有緣,我想請你們跟田醫生一起去共進晚餐,這樣田醫生也許會願意。”
那矮女人瞥了一眼張浩天開來的賓利,向高女人遞了一個眼色,但一起去拉周雪曼,道:“阿蓉,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吃頓飯,融洽一下醫患關係,也是沒什麼的。”
周雪曼一時強不過兩人的臉面,只得點頭答應了,張浩天見狀,心中一喜,去拉開了車門,請三人坐在了後車廂,見到車內的豪華程度,兩個女醫生忍不住都是一陣讚歎。
張浩天將車緩緩的向前駛去,問明高個女醫生姓馬,矮個女醫生姓蔡,便道:“馬醫生,蔡醫生,你們想吃什麼?”
那蔡醫生瞧樣子應該是最勢利,笑着道:“還是張總你安排吧,對了,還要看田醫生的意思。”
張浩天從車內反光鏡瞧着周雪曼臉上沒什麼表情,其實心中還是很奇怪的,雖然他從來沒有向周雪曼提起自己救她的事,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周雪曼總不可能忘了吧,說起來自己對她還有救命之恩,而且他當初流血過多昏迷過去,也是周雪曼在醫院照顧的自己,細想起來,那時候她對自己的態度要柔和許多,真是沒想到,八年沒有見面,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生疏了許多。
估計是多年沒聯繫,而且自己現在走的路與當年周雪曼對自己的要求背道而馳的原因,張浩天也不再多想,有心找機會多和她談談自己這些年的內心歷程,周雪曼是學心理學的,說不定真能讓自己如今有些飄浮的心安穩一些。
這時他想了一想,便道:“田醫生看來沒有什麼意見,這樣吧,還是由我安排。”
說到這裡,張浩天就拔了一個電話,低聲吩咐了些什麼,掛斷之後,加快了速度,向南而去。
四十分鐘之後,車子漸漸的到了ba區的一個小港口,在海面上,停着幾艘機輪,時值中春,天氣不錯,天色未暮,一輪圓月就掛在了海天之上,而海風和暖,海面上只微微的漾着魚鱗般的波浪,顯得曠美遠闊。
張浩天停下了車,帶着周雪曼與兩名女醫生走到了港口中一艘嶄新的叫“宏遠”號的機輪裡,這“宏遠”號有兩層高,雖然是漁船,但有仿遊輪的設計,特別是頂層,安着造型時尚的桌椅,可以用來做小型的聚會,這是“天宏水產品發展有限公司”爲張浩天新購置的,他本來想帶自己的幾個女人浪漫一下,但上官玉梅懷着孕,害怕暈船,而戚靜茹與夏玲兒都忙於自己的事業,小薇則隨時陪着上官玉梅,根本沒有辦法聚在一起,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帶女人來,不過有馬蔡二人,實在有些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