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新的蒙古總統宣誓就職儀式舉行了,而在儀式後,便正式公佈了政府內閣的名單,張浩天最關心的是負責王族事務的總理事務局的局長是誰,不過這個人選並沒有讓他意外,由過去民主黨宗教事務部的部長粘木兒擔任,這粘木兒與他有過數面之緣,倒是一個好接觸的忠厚人。
沒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的十一點,他接到了格勒巴樂的電話,說是已經派專車到大酒店門外接他,讓他立刻下去,討論阿爾敦愣銀行存款的事。
給周雪曼說了一聲,張浩天馬上穿好衣服乘電梯下了樓,剛走到大門口,果然見到一輛黑色的豪華奔馳等在了那裡,而一名穿着灰藍色西服,身材魁梧的壯年男子站着,見他出來,立刻向他很恭敬的鞠了一個躬,道:“哈丹巴特爾王爺,我是總統的內務官仁布,奉總統的命令請你去一趟。”
一邊說着,他就一邊拉開了車門,張浩天點了點頭,便坐了上去。
一路向西而行,很快到了一處地方,周圍沒有什麼建築,只有一堵白色的高牆延伸着,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而大門外站着幾名身着制服的蒙古士兵,若不是這白色的高牆有着精緻的浮雕,他一定會誤會是監獄。
仁布露出頭向士兵打了一個招呼,車子緩緩開了進去,卻是裡面是一個別墅羣,綜合了蒙古與歐美的風格,修建得相當的漂亮,但不時有巡邏的士兵穿梭來去,張浩天心裡很清楚,這應該就是蒙古國的總統官邸了。
車子停在了一幢獨立的兩層樓下,跟着仁布將張浩天請上了二樓的一間書房裡的沙發上坐下,讓樓裡的一名女侍應端來了奶茶,然後便關上門出去了
靜靜的等待着,十餘分鐘之後,就聽到了腳步聲,跟着紅光滿面,顯得春風得意的格勒巴樂就在仁布的陪同下大步走了進來,一邊笑着給張浩天打招呼,一邊和他握了手。
仁布讓女侍應端來了奶茶後就退出去關上了門,而格勒巴樂與張浩天相對而坐,微笑道:“哈丹巴特爾王爺,這次民主黨能夠重新執政,你起了關鍵的作用,真是要感謝你。”
張浩天望着他淡淡一笑道:“塔塔羅部能夠戰勝孛延部生存下去,要多虧了總統先生幫忙,我能夠做的,只是略盡薄力罷了。”
格勒巴樂點了點頭道:“所以這就是中國人常說的‘互惠互利’,誰也離不開誰。”
說了這話之後,他擡腕看了看手上的表,然後凝視着張浩天道:“哈丹巴特爾王爺,十分鐘之後我還要開一個會議,就直話直說了吧,你是不是想得到阿爾敦愣的銀行存款?”
張浩天立刻點頭道:“不錯,那應該是蒙古王族的。”
格勒巴樂臉上忽然現出了爲難的表情道:“你是蒙古王族的合法繼承人沒錯,可是我問過了,在手續上還是非常的麻煩,就算我出面干涉,只怕都不會那麼順利。”
阿爾敦愣能夠在革命黨的幫助下順利得到塔塔羅部、莫爾根、伊泰部在銀行的存款,格勒巴樂豈有做不到的,張浩天心裡明白了些,仍然微笑道:“正因爲難辦,否則怎麼會麻煩總統先生你,不過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還請你明示。”
格勒巴樂緩緩點了點頭,道:“王爺你是一個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彎磨角了,你是知道的,這件事要通過我手下的幾個部長,我若是出面幫你辦,他們一定誤會我得了你什麼好處,所以,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從這筆錢裡捐出一部分給民主黨的黨部,這次選舉,我們志在必得,花費極大,黨部的財務已經出現虧空,我雖然當了總統,可是不能以公權爲黨派謀私利弄錢啊,所以,也只有請你幫這個忙了。”
聽到這段話,張浩天非常清楚,格勒巴樂的話是半真半假,前面衆位部長要誤會他什麼的自然不值得一信,但爲了這次參選,民主黨財力吃緊是真的,雖然明知這是民主黨選舉成功後在強行吃自己的錢,但張浩天深知自己若不答應,必然將一分錢都得不到,滿臉的不高興,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給,這纔是聰明的做法,當下他笑道:“哦,原來是這事啊,好辦,總統先生,你需要多少錢?”
格勒巴樂道:“具體的我也說不好,這樣吧,我只要阿爾敦愣銀行存款的三成,想來也能夠給幾位部長交代,幫民主黨渡過這個難關了。”
張浩天一聽這話,就知道阿爾敦愣的這筆錢只怕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不過還是很乾脆的一點頭道:“我聽總統先生的,三成就三成,只要這筆錢到手,我馬上捐給民主黨。”
瞧着張浩天如此肯切,格勒巴樂頓時笑了起來,道:“哈丹巴特爾王爺,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幫了我,我可以向你保證,日後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到這裡,他望着張浩天道:“你想知道阿爾敦愣這筆錢的具體數目嗎?”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格勒巴樂立刻道:“我已經派人查得很清楚了,阿爾敦愣在蒙古銀行有八千三百億圖格里克,而在瑞士銀行還存有二十一億美元,這個貪婪的傢伙,可以說是蒙古國最富有的人了。”
聽到這個數字,張浩天也有些吃驚,真是想不到阿爾敦愣的銀行存款竟達到了近三十億美元,再加上他在王宮收集的金銀珠寶,說他是蒙古國第一富豪絕對不會誇張。
見到張浩天沉默起來,格勒巴樂趕緊道:“王爺,聽到這個數字,是不是覺得捐出三成的存款是不是多了,你其實不知道,瑞士銀行的錢如果不是本人同意,是很難拿回來的,我們只有通過外交途徑,證明你是阿爾敦愣的唯一繼承人,這事才辦得成,不過你要是覺得多了,兩成也行。”
張浩天心中非常的清楚,選舉四年一屆,自己對格勒巴樂來說還是很有用的,他也不敢過於得罪自己,不過,塔塔羅部也離不開政府的支持,錢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既然要送人情,他不如送得大一些,爽快一些,當下又一笑道:“總統先生,你覺得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阿爾敦愣三成的存款應該還不足十億美元,這樣吧,我願意湊足十億,捐給民主黨,你看怎麼樣?”
蒙古國並不是一個很富裕的國家,連續失政,被革命黨處處打壓的民主黨更不是一個有錢的黨派,而選舉是一個吃錢的機器,如果沒有富豪支持,是很難撐下去的,民主黨在此次參選之前,劣勢顯得有些大,那些富豪當然不會白白燒錢,因此是拼命的擠錢在硬拼,此時還欠着好些債務,自然會打張浩天這個大富豪的主意,就算是兩成,也足夠緩解黨內財務尷尬了,但沒想到這個年青的塔塔羅王居然如此痛快,願意捐十億美元出來,格勒巴樂真是喜出望外,一下子站起身來,向張浩天伸出了手道:“哈丹巴特爾王爺,我代表民主黨的全部黨員謝謝你。”
張浩天只想要與此人結識,與他握了手後,便微笑着道:“總統先生爲了黨派,爲了國家也是勞苦功高,不知道對文物有沒有興趣,我王宮裡有些小東西,改天讓人送來給你賞玩,要是喜歡,就留下吧。”
對於有選舉制度的國家來說,總統往往不會是國家裡最讓人尊敬的人,因爲時局變換,就算是執政黨的四年時間沒到,也常常因爲意外發生總統辭職或者被彈劾的事,但張浩天這個塔塔羅部王,卻是世代相襲,富貴永傳,當着他的面,格勒巴樂當然不敢太過傲倨,而且明白他拿來的東西必然是王族珍貴之物,心裡豈會不想要的,便畢竟身爲總統,而且才上任不久,不好過於表露出來,只是笑道:“對於文物,我是有些涉獵的,王爺既然這麼客氣,有機會我就欣賞一下好了。”
張浩天與他心照不宣,都笑了起來,格勒巴樂又看了一下表,便道:“王爺,真是對不起,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趕去參加會議,既然你手裡有資金,我有一個建議,不如成立一個公司,蒙古國有幾個大型的商業投資項目很快就要開始了,如果有興趣,你可以試試。”
張浩天明白他是在和自己“互惠互利”了,不過這樣的合作定然愉快,便點頭道:“我正有成立公司的打算,弄成了會通知你的,不過總統先生,上次我拜託你照顧一下因爲我的事被連累的格格木少校,你最好能夠放在心上。”
格勒巴樂很肯切的一點頭道:“你放心,我等會兒就給國防部長提這事,格格木協助你制止了阿爾敦愣陰謀作亂,是軍隊的模範,國家的英雄,有功無過,不應該被降職,而應該被升職並委以重任,這事交給我好了。”
張浩天知道這樣的事對此時的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還是連連感謝着,絲毫不爲自己捐了十億元,挽救了民主黨的財務危機而居功自傲。
看得出來,對於張浩天,格勒巴樂是相當滿意的,臨走前,甚至像朋友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表示來日方長,這才離去。
在格勒巴樂離去後,仁布仍然送他回去,當坐在車上,想到與格勒巴樂的交易,張浩天的確是越來越懂得政治了,無論多偉大的政治人物,都是需要錢的,更需要有錢人的支持,而作爲回報,也會用手中的權利來寬慰補償支持自己的人,現在,他就做了這樣的人,可以肯定的說,只要稍懂操作,就可以得到比投入遠遠大得多的利潤,由於不看好民主黨,格勒巴樂手裡缺少他這樣的人,對於他,對於整個塔塔羅部來說,這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他當然會好好的把握。
回到了聖陵禁區,張浩天在等待着,他要等着阿茹娜臨盆,然後與周雪曼回到中國。
半個月之後,阿茹娜順利的產下了一個孩子,卻是一個皮膚白白,眼睛大大的女孩兒,雖然阿茹娜覺得有些遺憾,但張浩天卻高興得像什麼似的,給女兒取名叫做格根塔娜,在蒙語中是“明珠”的意思,而且就在她出生的第三天就封爲“公主”,天天抱在懷裡,喜歡得當真就像是掌上的明珠,其實,對於一個強大的男人來說,內心深處是更喜歡女兒的,想給她一生的憐惜與保護,反倒是對男孩子會特別嚴厲,所以別人說女兒常常和父親最親密,也是這個道理。
見到張浩天這麼喜歡女兒,阿茹娜也放下了心,反倒是叮囑他不要從小就寵壞了格根塔娜,讓她只會刁蠻任性。
轉眼之間,過去了三個月,但到了“查幹薩爾節”,“查幹薩爾”意思是“白色的月亮”,因此也叫“白月節”,和中國的春節類似,但時間一般相差大約十來天。
“白月節”也是要除舊迎新的,因此在臘月二十三就要“送舊”,即臘月二十三清掃戶內戶外,到傍晚時則要“祭火”。這“祭火”初由薩滿教傳入,大家把羊胸脯肉連同白“哈達”、肉末粥、黃油、酒等物作爲祭品,然後由長輩點燃九盞小燈,儀式開始後,將祭品投入火中,口誦讚詞,祈禱家人幸福。在“祭火”儀式之後,就要準備過“白月節”了,衣食住等方面皆與平日不同,食物方面的花樣也繁多,但最普遍的,還是做“黃饃饃”,做法和中國的餃子差不多。
到了大年三十,張浩天就忙碌起來,因爲按照規矩,他要去最大的寺廟爲全部落的人祈福,而且儀式相當的繁複。巴達託塔城裡有一個最大的寺廟,叫做“阿恩廟”,不過在祈福的時候遇到了麻煩。要知道,蒙古王族最開始都是信奉薩滿教的,但在清朝中期,又受了喇嘛教的影響,因此在信奉上有了分析,在王族四部之中,塔塔羅部與莫爾根部都是信奉古老的薩滿教,而孛延部與伊泰部則是信奉新的喇嘛教,如今各有大薩滿與大喇嘛,實在不知該由誰主持,然後按哪一個教派的儀式祭拜。
宗教是蒙人生活的一部分,張浩天當然不會馬虎,在前一天召集了所有的貴族與宗教人士,最後商量決定,今年按兩種規矩各舉行一次祈福儀式,到了明年,再綜合出一個結合兩教特點的儀式出來。
因爲兩場儀式都需要張浩天領頭,從清晨起牀到下午,完成了薩滿教的儀式,而接下來的喇嘛教儀式,則讓他忙到了接近凌晨才結束,這一天下來,實在比廝殺了一場還累。年三十的晚宴自然沒辦法和家人吃,還好的是,除了大王妃生了孩子,需要休養之外,二王妃索梅高娃與三王妃周雪曼都陪着他,但都是疲倦不堪,回家後立刻就睡下了。
到了初一醒來,也不輕鬆,所有的人必須都穿上節日服裝去給長輩拜年,不過在蒙古很提倡敬老,壓歲錢的規矩是和中國完全不一樣的,拜年的時候需要給老人紅包,然後換來老人的祝福,由於王族已經沒有長輩,他便帶着兩位王妃到了部落裡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家裡拜年,並每人準備了一個大紅包。不過由於塔塔羅部經歷磨難,能夠活到七十歲的都沒有二十人,他便把年紀降低了,一家一家的前去,共五十六位老人,到下午才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