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曼是警方的文職人員,一雙手是很少握槍的,觸摸起來是那麼的滑膩溫軟,張浩天感到自己的一顆心跳得更厲害了,連忙鬆開了她的手,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成熟強大,血雨腥風,槍林彈雨都闖蕩過了,但面對着這個女人卻難以控制心神,更何況的是,要說肌膚細膩,他的幾個女人其實不會輸於周雪曼,可是偏偏與周雪曼觸碰讓他如此,他實在太沉不住氣了。
於是,張浩天竭力的保持着平穩的語氣道:“對不起,周指導,這些年我做的事讓你失望了。”
周雪曼瞧着英俊威武,越來越成熟有男人味兒的張浩天,秋眸閃爍,好一陣才向着辦公室右側的兩個單人沙發指了指道:“浩天,坐下說話吧,我的確是想和你好好談談。”
張浩天點了點頭,便坐了下去,而周雪曼就坐在了另一張沙發上,這是爲治療心理疾病的病人準備的,因此是相對而坐,誰的眼光也迴避不了對方。
沉默了一會兒,周雪曼便望着他道:“其實你也不要太自責,劉組長把你這些年做的事給我說得很清楚,你還是過去那個張浩天,有正義感,愛衝動,講義氣,只是沒有走對路。”
說到這裡,她又道:“還有,有一件事你做得非常好,那就是前段時間你在日本組建龍盟爲了在日華人的利益和白鳥家族爭鬥的事,我進修結束後,被引薦進了國際刑警,在日本呆過一年多,對白鳥家族的極右反華行徑非常清楚,也明白在日華人經常被欺負,沒有什麼發言權,是該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的力量了,使用暴力雖然不好,但有些事情,也只有用暴力來解決。”
聽到周雪曼說這話,張浩天竟然有了一種學生被老師表揚的感覺,心中一喜,道:“是啊,周指導,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以暴易暴,並不一定是壞事。”
誰知道周雪曼卻瞥了他一眼,沉下了臉來道:“你先別得意,那是在日本,在中國,就要遵守中國的法律,你所做的,雖然有些事可以理解,但是,都是違法的,而且你越滑越厲害,要是再不醒悟,將會萬劫不復的。”
與周雪曼談了這麼一陣話,張浩天已經漸漸的沉穩下來了,自然思考得更多,想起一事,便道:“對了,周指導,你剛纔不是說參加了國際刑警嗎,怎麼到這裡來了?是什麼時候來的?”
周雪曼道:“我是一直在國際刑警組織裡工作,不過半年前是劉組長通過組織找到了我,說希望借調我加入他的專案組,於是我就跟着他到了s市。”
張浩天連忙道:“這麼說你到s市都半年了,難道就在這家醫院工作嗎?”
周雪曼點了點頭道:“我學的本來就是心理專業,到這家醫院,除了遮掩身份,也可以學以致用,改善一些心理疾病患者的睡眠質量,現在我的名字就叫做田蓉,是加拿大華裔,歸國的心理學碩士,由於過去我在秦安山監獄也是借調的,檔案已經全部提出來了,我現在的背景資料是國際刑警總部做的,除了你們這批犯人,不會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張浩天忍不住道:“你在國外這麼多年了,劉警官怎麼就選上你來負責這個案子,他挑人還真會挑啊。”
聽到張浩天的語氣中有嘲諷的意思,周雪曼也微微低了下頭,但很快又重新盯着他道:“劉組長是我們警隊難得的楷模,柯雲路的背景非常強大,他已經快退休,而且也不是負責這個案件,可是出於一個警察的良知,他越權秘密調查,這是非常危險的,我很佩服他,也願意幫他破這個案子,浩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可不可以?”
周雪曼的語氣帶着懇求之意,張浩天卻一陣的沉默,這時他才明白,柯雲路是一個老狐狸,劉景國同樣是一個老狐狸,自己當初不顧一切越獄追蹤雷神,冒着生死危險救下週雪曼的事情他當然知道,而周雪曼對他的照顧,他也可以打聽得出來,他是一個有經驗的警察,同樣是一個有經驗的男人,當然明白自己對美麗的周雪曼會產生某種“好感”,獨自冒死救她,就是緣於這種“好感”,而劉景國也推測到柯雲路遲早會找風頭正盛的自己合作做大買賣,纔會通過組織將已經加入國際刑警的周雪曼借調在手中,成爲影響自己決定的王牌,“要對付狡滑的罪犯,那麼自己就要更狡滑”這是警隊裡流行的一句諺語,用在劉景國身上,的確是沒有錯的。
有周雪曼出面,對張浩天的決定當然會有起很大的作用,可是,這個決定對他的未來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時之間,他無法作出回答。
見到張浩天良久沉默,周雪曼顯然有些着急了,凝視着他道:“浩天,這件事你千萬不要糊塗,和柯雲路合作,你就將成爲毒梟,成爲軍火走私販,這兩樣,都是國家絕不能容忍的,都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而要是和我們合作,拔起了柯雲路這棵巨大的毒樹,甚至剷除掉他所有的保護傘,你就爲國家爲人民立了大功,就算是過去犯的事也可以減罪。”
聽到這裡,張浩天淡淡一笑道:“過去犯的事可以減罪?過去我犯了什麼事,我現在做的生意給國家交納了大量的稅金,是有功的,而不是有罪。”
周雪曼滿有把握自己出面便會說服張浩天聽自己的,見到他似乎在抗拒與警方靠攏,咬了咬嘴脣,道:“浩天,我知道警方也沒有你確鑿的犯罪證據,但現在沒有,並不意味着永遠沒有,上得山多終遇虎,以你現在的風頭,遲早會被收集到證據的,到時候就晚了,更何況……更何況我可以和你做一個交換,你幫我們對付柯雲路,而我告訴你一件對你非常重要,而你也一直渴望知道的事。”
張浩天瞧着她的臉道:“哦,周指導,是什麼事,你總要透露一下,我要看值不值得交換。”
周雪曼立刻毫不猶豫的道:“紋身,你胸口上那個紋身,那一頭帶着血的白狼,你想不想知道它代表什麼,又是出自什麼地方?”
這話一傳入張浩天的耳中,他的身子猛的一震,臉色大變,像彈簧一般從沙發上立了起來,緊緊的盯住周雪曼道:“什……什麼,你知道我胸口上的血狼紋身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也知道它代表了什麼意思,這……這是真的嗎?”
說話之間,張浩天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了,從去了北方一趟,沒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之後,他就放棄了這事,但是放棄並不意味着忘記,自己的身世,自己的根在何方,也一直是他午夜夢迴中纏繞不去的一個心結,周雪曼說得不錯,這的確是對他非常重要,他也一直渴望知道的事,爲了這個答案,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對於張浩天的反應,周雪曼早就預計到了,仍然是一臉的雅淡,點了點頭道:“不錯,對你胸口上的那個兇狠的血狼圖案,我也一直很好奇,利用這幾年做國際刑警,可以查閱更多資料的便利,我是發現了一個和你胸口上圖案吻合度極高的圖案,至少有九成的機會是出自同一個地方。”
張浩天連忙道:“好,是什麼地方,你快給我說。”
周雪曼道:“不是給你說了嗎,這是一個交換的條件,在你和我們合作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柯雲路的犯罪證據,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張浩天的目光久久的與周雪曼的目光對視着,心裡明白,這個女人絕不會說謊騙自己,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緩緩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幫你們對付柯雲路,你們想我怎麼做。”
周雪曼聽着他答應,眼神中流露出了歉意,聲音變得輕柔起來,道:“浩天,不是我想逼你,但你和我們合作,對你對我們對國家對老百姓都有好處,只要收集到了柯雲路犯罪的鐵證,我答應你,不僅告訴你那個圖案來自什麼地方,甚至會陪你一起去尋找更多的線索,以我現在的身份,辦起事來是比你容易一些的。”
張浩天當然知道國際刑警權限很大,“嗯”了一聲,然後道:“說吧,現在想要我怎麼做?”
周雪曼立刻道:“柯雲路是不是想和你合作?”
張浩天很乾脆的一點頭道:“是,他給了我十天的時間考慮,再過四天,就到最後的期限了。”
周雪曼跟着道:“那好,你不妨答應他,而他一定會讓你幫着販賣毒品與軍火,你儘量摸清楚他的貨源,和什麼人接觸,總之多多收集犯罪的證據,務必要讓他翻不了身,無論有多強的保護傘,多有能力的律師,都無法脫罪,劉組長交代過,寧肯多花時間,也不盲目收網,否則的話,柯雲路必然要反噬我們一口,別說你,連我們只怕都會有極大的麻煩。”
張浩天當然很清楚利害關係,應了一聲,道:“有什麼事我和誰聯繫?和你嗎?”
周雪曼點了點頭道:“劉組長經常不在s市,我們這裡有四名組員,只有我有正式的身份掩護,他不在也由我負責指揮,而且……而且……”
張浩天見她遲遲不說出後話,忍不住道:“而且什麼?”
周雪曼的聲音變低了,道:“劉組長說……說你是一個花心的男人,身邊有很多女人,就算和一個漂亮的女醫生接觸頻繁,也不會有人起疑心的。”
聽着周雪曼這麼說,張浩天也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乾笑了兩聲道:“其實……其實情況不是劉警官想像中的那樣。”
周雪曼瞥了他一眼道:“上官玉梅、夏玲兒、戚靜茹、丁小薇,你現在好像和這四個女人住在一起吧,我是學心理學的,明白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愛一個男人到了極點,到了難以捨棄的地步,是不會讓自己處於這種生活狀態的,浩天,你不僅黑白兩道的事業發展得風風火火,對於女人,你也很有本領啊。”
不知怎麼的,別人說這話,張浩天是絕對無所謂,可是從周雪曼的嘴裡講出來,卻讓他居然有了一種不好意思的感覺,只得道:“周指導,這事一言難盡,不過我沒有對不起她們。”
誰知周雪曼卻沉着臉道:“還說沒有對不起她們,不管什麼情況,你這種行爲都是違背社會道德的,無論男女,對於感情,都應該忠貞,都應該付責任,像你這樣,算什麼,難道是想學舊社會那些黑幫老大,三妻四妾嗎?”
這個世界上,真是一物還需一物伏,張浩天此時已經年近三十,手下上萬,擁財數十億,大風大浪經歷過,將他視爲偶像的不計其數,可是,面對着周雪曼,他竟然像是犯是錯誤的學生一樣,只能乖乖的聽着。
見到張浩天沉默不語,周雪曼卻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道:“算了,你感情上的事情只是違背了道德,那些女人是心甘情願的,你並沒有觸及法律,我也不想多說了,把柯雲路這件事做好吧,從你胸前紋身的出處來看,你的身世只怕極不簡單,就連我也想早一點兒弄清。”
聽到這話,張浩天忍不住又想打聽起那紋身的來歷,但知道周雪曼此時是不會說的,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不去問,瞧着周雪曼清美如蓮的容顏,心中一動,道:“對了,周指導,你結婚沒有。”
這話傳入周雪曼的耳中,她的臉竟然抹起一絲紅暈,跟着一瞪眼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張浩天此時很想知道答案,趕緊道:“哦,沒什麼意思,你過去曾經照顧我不少,要是結了婚,我應該補上一份大禮纔是,再說,做警察的又沒有規定不能結婚,這很正常啊。”
周雪曼立刻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提醒我,我的年紀不小了,是個老女人了,應該結婚了,對不對?”
沒想到周雪曼言辭犀利不在夏玲兒之下,張浩天連忙道:“沒有,我絕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作爲朋友,順便問一下,難道不行,這又不是在監獄,說話處處都要講究紀律。”
周雪曼也感覺到自己對張浩天嚴厲了些,還像過去一樣將他當做可以改造好的對象,如果是朋友,他問這個問題絕對是沒什麼的,自己似乎太敏感了,當下聲音一緩,道:“這些年我忙於工作,居無定所,還沒有考慮個人問題,你的大禮,就留着今後送吧,不過我希望是乾淨的錢買來的。”
雖然對周雪曼沒有抱什麼奢望與幻想,但聽到她這話,張浩天竟莫名其妙的高興異常,臉上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點頭道:“放心,現在我主要做的就是正規生意,錢都是乾淨的,不過話說回來,周指導,以你的條件,是確是很難找到男人配你的。”
周雪曼顯然不想多提自己的個人問題,打斷了他道:“行了,有沒有男人配我是我的事,總之像你這種花心的男人我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現在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柯雲路的事吧,這個人狡猾得很,我們絕不能露陷。”
張浩天知道周雪曼觀念遠比上官玉梅她們幾個正規保守,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的確會讓她看不過眼,於是也不往這方面說下去自討沒趣,便開始和周雪曼商量起正事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事情說得差不多,周雪曼就讓張浩天離開,張浩天雖然還有些不捨,不過知道她在s市爲了這個案件無法避免與自己頻繁接觸,來日方長,便不再久留,告辭離開了。
過了三天,在柯雲路給自己期限的最後一天傍晚,張浩天獨自開車到了他的海邊別墅,匆匆用過晚餐之後,兩人就到了上次二樓的那個書房。
關上門,坐下之後,柯雲路微微一笑道:“浩天,怎麼樣,告訴我,你的決定?”
張浩天凝視着他道:“假如我告訴你不同意,恐怕你會扶植另外的勢力來做這件事吧。”
柯雲路也不迴避這個問題,點頭道:“不錯,你不和我合作,對我來說,是有些麻煩,不過還不能影響到我的這門生意,願意和我合作的人,那就太多了,我要扶持一股勢力起來,相信也不會太難。”
張浩天道:“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卻不和你合作,當然也很危險,在政府這一方面,我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對不對?”
柯雲路又一笑道:“你現在除了莎莎那裡的關係,在政府方面交結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物,對於一個幫派的生存來說,那是遠遠不夠的,我要讓天狼幫走向滅亡,費不了多少力,這些事情,相信你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這時,張浩天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柯老,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那就先合作試試吧。”
聽到張浩天答應,柯雲路的眼睛裡頓時掠過一絲喜悅之意,道:“好啊,浩天,我早說過你是一個聰明人,不會作出愚蠢選擇的。”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要我做些什麼,柯老,你就吩咐吧。”
柯雲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就喜歡你這樣乾脆的年青人,這樣吧,過段時間,我會有一批百貨過來,你先負責在g省銷售,然後通過你和香港那邊的海鮮走私進入香港澳門市場,我會幫助你對付三聯幫的殘餘和新萬洪幫,把整個南方市場控制下來,再想辦法進攻北方,與陳凌龍交手,擊敗北雄幫,如果拿下了整個中國的百貨市場,不出十年,你的財富,至少可以排在世界前五十位之中,在中國已經是首屈一指,你想想,那時候你不過四十歲,白手起家,有這樣的成就,那真是亙古少有,足以爲傲了。”
張浩天知道他說的“百貨”是毒品的代名詞,現在他要了解柯雲路所有的貨源,便道:“那軍火呢,我們要怎麼做?”
柯雲路道:“過去我們做軍火,不過賣些零碎,沒有大宗生意,我本來都準備放棄了,但沒想到你得到了戚英航的遠洋物流公司,那當然就給了我們發大財的機會,這段時間,我會出去一趟,通過關係聯繫一下那些戰亂中的小國,槍枝手雷算什麼,坦克導彈纔算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