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格勒巴樂的秘書接聽的,當知道打電話的是塔塔羅王哈丹巴特爾之後,他立刻轉接到了格勒巴樂的手機上。
剛一接通,還沒有等張浩天開口詢問,格勒巴樂就道:“哈丹巴特爾王爺,出大事了,就在一小時前,巴斯中將忽然率領第二軍謀反作亂,現在已經控制了整個北部,口口聲聲的說要推翻政府,而且正在向烏蘭巴托進軍,現在我正在召開緊急會議商量怎麼對付他,你快回來用王族的影響力幫我穩住局面。”
聽到格勒巴樂的話,張浩天心中頓時一涼,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陳青山的佈局了。
在蒙古,軍隊分五個軍,相當於中國的軍區,人數不過十三萬,第一軍鎮守烏蘭巴托,而另外四個軍分別駐守四方,在五個軍中,第一軍裝備雖然最好,但人數卻不多,只有兩萬人,而在五個軍中整體實力最強的就是駐守在北方與俄羅斯緊鄰的第二軍,第二軍在裝備上雖然略遜於第一軍,但在其它幾軍之上,而四個師的人數共計三萬餘人,編制是最多的,那第二軍的司令巴斯中將雖然貪婪,但在練兵上很有一套,歷年來蒙古國防部對五個軍的素質考評第二軍都是第一。巴斯中將在第二軍的威信也甚高,正因爲這樣,雖然民主黨通過大選得到了政權,但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動得了身爲革命黨的巴斯中將,不過卻在不停的削弱他的勢力,除了第一師由格格木當師長之外,第三師的師長也換成了民主黨的軍官,眼看着再換下第二師的師長,就可以奪去他的兵權了,不想他突然發難,兵逼烏蘭巴托,這其中的原因不排除有自救保權之意,陳青山只怕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明白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暴露了身份,讓陳青山知道他是蒙古的王族之首—-塔塔羅王,但此刻這些都無法去多想了,他當下道:“格勒巴樂總統,我的屬民在聖陵禁區遭到了襲擊,傷亡慘重,我請求你派出人去增援。”
傳來格勒巴樂的嘆息聲道:“哈丹巴特爾王爺,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很遺憾,現在正是白月節,一部分士兵正在修假,巴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兵分兩路,兩路軍離烏蘭巴托都不遠了,現在第一軍正在匆匆組建防線,而其餘幾個軍也在抽調精兵前往烏蘭巴托保衛首都,已經沒有力量再去管別的事,你先讓你的人支撐着,等我打敗了巴斯前來進攻的軍隊,一定馬上派人去聖陵禁區。”
張浩天當然知道巴斯選擇在除夕夜發兵是有預謀的,而且對於格勒巴樂來說,只要烏蘭巴托被佔領,政權就有崩潰的危險,現在此人無疑也驚惶不安,巴不得所有的部隊都聚集在自己的周圍,當然無暇它顧了,他就算是苦苦哀求也是沒什麼用的。
於是,他放下了手機,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打電話訂機票,然後穿衣收拾東西,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蒙古,返回聖陵禁區,和自己的屬民們一起和敵人戰鬥。
烏蘭巴托的機場還沒有封鎖,第二天上午,張浩天就上了飛機,而在臨走之前,他也作了一些佈置,讓黃彪、羅毅、江勝、鄭強抽調出三千名懂得射擊的精銳幫徒,隨時準備聽他的命令進入蒙古境內,過去他不想聖陵禁區和中國黑道有所關聯,是因爲明白幫徒們進入禁區,當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寶藏就在裡面,難免有人要生出異心,可是現在也顧不得太多了。
而在同時,他打電話給了格根,讓他提供大量的先進武器,只要是方便運輸的,有多少要多少。格根對於中國的軍火市場原本是不看好的,與張浩天親熱,就是想與他合作大宗的商品走私,但不想他對武器的需要居然如此之大,當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保證在一週之內組織好貨源。
三個多小時之後,飛機就降落在烏蘭巴托的機場,剛到候機大廳,便見到人頭攢動,裡面就像是在趕集一樣,多數人手裡都提着大皮箱,顯然是準備乘機出去躲避戰亂。
飛機上無法拔打手機,張浩天並不知道目前的戰局如何,更關心的是聖陵禁區的情況,一邊匆匆行走,一邊拔通了阿茹娜的手機號碼。
然而,手機裡只是傳來“嘟嘟”的聲音,竟然沒有接通,張浩天連忙又拔了幾個電話,但結果一樣,除了那該死的盲音,就什麼都沒有。
張浩天緩緩放下手機,心中發涼,他知道,如果自己是敵方的指揮官,一定也會切斷禁區裡和外界的聯繫,只需要把幾個地方的無線接收架破壞就行了,可是此刻,音訊的不通,讓他更感到焦慮害怕,在禁區裡,有着他全部的親人,也有他全部的族人,這一次,他真的輸不起。
剛到候機廳外的停車場,一輛黑色的轎車就開了過來,司機是格勒巴樂的機要秘書仁巴旦,過去爲了保密,張浩天並沒有辦理到蒙古的護照,這次能夠這麼快過來,全仗着蒙古政府與中方作爲外交特例進行了溝通,格勒巴樂也等着他去總統府發表一篇代表王族號召蒙古人民支持現政府的講話,而這也將是張浩天以塔塔羅王的身份第一次公開在電視上露面。
上了車,出了機場疾行,一路之上,張浩天已經看到了慌亂的景象,商店關門了一大半,路上也沒有了多少行人,即使有在街上的,也比平時走路的速度快了許多。
另外,各個路口此時已經站滿了警察,還有些荷槍實彈的軍人在快速的設置路障,甚至可以見到有坦克與裝甲車開上了道路,一付敵人將兵臨城下的危急之境。
仁巴旦的車有着總統府的標誌,當然是通行無阻,張浩天忍不住向他詢問最新的情況,但是仁巴旦也不清楚,只說等他見到格勒巴樂總統就明白了。
半個小時後,轎車馳進了總統府的大門,仁巴旦把車停到了上次張浩天與格勒巴樂見面的小樓下,仍然帶他到了二樓的會客廳,端來了奶茶與奶酪,請他稍等。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張浩天也餓了,便吃着奶酪喝着奶茶等待着格勒巴樂出現,但沒想到一直等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很快見到穿着深藍色西服的格勒巴樂匆匆的走了進來,臉色之間,卻帶着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緊張。
張浩天站起身與格勒巴樂握了手,兩人同坐在沙發上,他第一句話就是:“總統先生,巴斯中將的部隊打到什麼地方了?”
格勒巴樂咬了咬牙道:“左路軍到了梅林,右路軍到了洛蘇木了。”
張浩天一聽,頓時一驚,梅林離烏蘭巴托還有一百多公里,但洛蘇賽是烏蘭巴托外緣的一個小鎮,距此不超過六十公里。“
當下他忍不住道:“來得好快。”
格勒巴樂“哼”了一聲道:“巴斯選了一個好時間發動進攻,我們的軍隊根本沒有防備,要不是格格木,只怕右路軍已經到了烏蘭巴托城下了。”
聽到這話,張浩天心中卻是一喜,道:“格格木,他還活着嗎?”
原來,在昨晚接到電話知道格格木那裡無法聯繫時,他就估計着格格木夫婦遭到了巴斯的毒手,因爲格格木是自己的心腹,而且帶領一師駐守在離烏蘭巴托最近的大城市車車爾勒格附近,東可援聖陵禁區,西可守烏蘭巴托,巴斯策劃這次行動之前,絕對是不會放過他的。
格勒巴樂點了點頭,豎起了大姆指道:“你給我舉薦的人實在不錯,格格木是好樣兒的,昨晚巴斯想向他下手,派了一車士兵忽然到了一師指揮所,說奉命接他們夫婦去和巴斯中將一起過節,格格木覺得不對,藉口收拾東西,就帶着老婆翻窗開車跑了,一直到了一團的駐區,帶着所有的人撤向了烏蘭巴托。”
張浩天知道,格格木雖然當了一師的師長,但上任還不久,一師的多數官兵還未必肯聽他的話,但一團卻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士兵們人人對他信服,當然會聽他的話。
分析着格勒巴樂剛纔的言語,張浩天也猜到了幾分,道:“是不是格格木帶着一團的士兵阻擊了右路軍向烏蘭巴托前進的路?”
格勒巴樂又一點頭道:“從車車爾勒格到烏蘭巴托的道路非常平坦,在巴斯找人去想除掉格格木的同時,他已經悄悄命令一師其餘的三個團向烏蘭巴托開進了,第一軍雖然有兩個團駐守在達曼與戈特爾這兩個地方,但還沒有搞清情況就被衝破了防線,兩個團的團長都被殺了,眼看着他們就要過洛蘇賽,格格木忽然帶着人從側後翼趕到,對他們展開了襲擊,一師的這三個團傷亡很大,很多戰車也被炸燬了,只得停了下來。而格格木帶着人退到了伊麻山脈一帶,繼續阻擊着敵人,現在我已經派了第一軍的三個團去增援駐防了,而巴斯的第四師也到了那邊,估計很快就會發生激戰。”
伊麻山脈在洛蘇賽的西側,兩山橫亙,連綿上百公里,中間只有大約一公里的缺口,可以說是從東進入烏蘭巴托唯一的天然屏障,格格木的這次阻擊戰打得的確及時而漂亮,否則巴斯的人過了伊麻山脈,那就長驅直入,兩個小時內就可能到達烏蘭巴托市區。
當下他“嗯”了一聲道:“格格木過去帶的一團本來就是二軍一師的王牌團,又熟悉一師的情況,由他守在那裡,敵人的軍隊沒那麼容易攻進來。”
格勒巴樂道:“格格木擋住了巴斯的右路軍,而他的左路軍要進來不僅路途遙遠,還要過三道險地,我已經命令一軍最善戰的圖都爾中將帶領他的第一師守在梅林一帶,從現在的情況上,也擋住了右路軍的路,烏蘭巴托暫保無憂了。”
說到這裡,他望着張浩天焦慮的道:“哈丹巴特爾王爺,這次巴斯對外打的旗號是我們民主黨在這次大選中作弊,竅取了革命黨的政權,要求將政權歸還給他們,所以這次的行動革命黨人肯定高興,會暗中支持他,局勢非常危急,我們一定要同舟共濟,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張浩天當然能夠理解此時格勒巴樂的擔心惶恐,作爲一個政治人物,他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軍事壓力,這是其一,而更重要的是,由於民主黨通過大選得到政權的時間不過一年,無論是政府各部門還是軍隊都無法一時間安插太多的親信,所以此時在蒙古的軍政官員中至少還有一半是革命黨人,這些人就像巴斯一樣,知道自己遲早要被民主黨的人取代失去權柄,無疑會希望格勒巴樂軍變成功,也肯定會支持,所以格勒巴樂的處境是相當難的。
當下他道:“總統先生,你需要我做什麼,請吩咐吧。”
格勒巴樂早有打算,毫不猶豫的道:“我想請你馬上在電視上向全國的人民發表王族的態度,譴責巴斯的叛國行爲,並堅定的支持現政府。”
張浩天知道王族在普通的蒙古人民中還有着極強的影響力與號召力,而格勒巴樂和他的民主黨也的確太需要這種有力的支持了,於是他點頭道:“好,讓電視臺的人來,我這就發表宣言。”
聽着他的話,格勒巴樂趕緊站起身,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一個女主持人與一個攝影師就走進了會客廳,給張浩天弄了一個佈景,然後請他代表蒙古王族講話。
在攝像機的鏡頭下,張浩天只思索了一會兒,就滿臉威沉的開始了義正言辭的講話,用很強烈的語氣譴責了巴斯中將的叛國行爲,而且特別指出,一個民主國家的政府更替,絕不是靠軍隊的叛亂來改變的,一但開了這個先例,蒙古國執行了近百年的民主制度將不復存在,對國家的安寧將後患無窮,而作爲過去蒙古統治者的後代,他相信本屆政府是靠真正的民選獲政的,而且目前的政治綱領對人民也是有益的,他完全支持以格勒巴樂總統爲首的內閣政府,並警告所有想參與叛亂的人,如果被發現,就算現政府垮掉了,他也會以王族的名義施以懲治。
這次講話,在半個小時之後結束,格勒巴樂的臉上已經流露出了滿意之色,望着他真誠的道:“哈丹巴特爾王爺,謝謝你對我和民主黨的支持,要是這次能夠平息叛亂,我和我們的黨,都會感激你的。”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現在你我都在一條船上了,不要說這些感激不感激的話,現在聖陵禁區正在遭受大難,而裡面的通訊全部斷了,我非常擔心,要馬上趕回去,你馬上派車送我到格格木那裡,我要從車車爾勒格回聖陵禁區。”
格勒巴樂連忙道:“車車爾勒格已經被巴斯的人封鎖了,你要回聖陵禁區,那太危險。”
張浩天凝視着他道:“那是我的根,我的祖先,我的家人,我的族人都在裡面,你說,我能不回去嗎?”
格勒巴樂聞言,立刻沉默,很快就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那好,我派車送你去伊麻山脈,不過你要小心些,只要我這邊的壓力緩解了,一定會馬上來助你。”
張浩天也理解他的處境,“嗯”了一聲,而格勒巴樂立刻叫來了仁巴旦,讓他派一輛軍車送哈丹巴特爾王爺前去伊麻山脈格格木少將那裡。
向格勒巴樂告了辭,張浩天便跟着仁巴旦下了樓,只一會兒,一輛軍用卡車便開來了,後面的車廂站着大約二十餘名總統府的警衛,車頭上還架着兩挺重機槍。
張浩天鑽上了軍車雙排駕駛室的後面一排,那司機頓時啓動了,向着總統府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