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應戰書的地址,沒一個小時,張浩天就開到了位於ft區一條偏僻街道上,駛了五百米左右,便見到左邊街道上有一個大門,而大門上掛着一個招牌,印着“國輝武術館”這五個字,門外還站着七八名穿着武術服的人,領頭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正是幾天前來交應戰書的那人。
當張浩天的車開了過去,那壯年男子立刻揮手攔下,伸頭看了一眼張浩天,就道:“張總,請跟我來,我們老大正等着。”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走進了大門,張浩天的車緩緩開入,卻見裡面是一個大院,而大院沒什麼人,只是停着幾輛車,前面還有一幢四層高的樓房,底樓豎立着一個牌子,寫着“演武廳”的字樣兒。
見到這樣的情景,坐在副駕駛上的朱二就低聲道:“看來這就是東興幫在s市的訓練基地,他們可比我們的兄弟訓練得久多了。”
坐在後面的黃彪“嗯”了一聲道:“東興幫雖然出自香港,但他們着重發展國內,s市的分堂無論是人數還是戰鬥力都超過了他們的香港總部,再加上柴榮身手高強,精明過人,千萬不可小視。”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我和東興幫的人鬥過,戰鬥力的確比普通幫會要強,各種實力目前還在我們之上,我這次來,除了比試刀法之外,還另有目的,朱二哥,見到柴榮,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
朱二聽着張浩天的口氣,立刻明白了幾分,笑了起來道:“幫主,你放心,當初柴榮傷我,也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沒有什麼好發脾氣的,更何嘗這是人家的地盤,我可不是那種傻呼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張浩天知道朱二並非衝動莽撞之輩,聞言也笑了笑,停好了車,見到領路的那壯年男子在揮手示意自己等人下去,就打開了車門,到後備廂取了九環大刀,與黃彪和朱二一起,向那底樓的“演武廳”而去。
大廳外此時也站着六名穿着寬鬆武術服的青年男子,見到張浩天三人走近,便有三人上前來搜身,自然是怕他們身上帶着手槍。
搜完身之後,張浩天等在那壯年男子的帶領下進入了大廳,立刻就見到裡面非常的寬敞,至少有五六百個平方,放着一些搏擊用的訓練器械,四壁放着一些帶着柄狀似短刀的木棍,無疑是平時東興幫的成員訓練刀法所用。
這時,張浩天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前方,那裡有一羣人,而有兩人坐在椅子上,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個身材高大,留着短髮,額頭上留着一條深陷下去的刀痕,臉部很是瘦削,鷹眼犀利,看來甚是深沉兇狠,而另一個,則剃成小圓頭,皮膚黝黑,豹眼尖鼻,身材偏瘦。
看到這兩人,張浩天已經徑直走了過去,笑道:“柴堂主,二爺,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此刻那兩人都站了起來,柴榮點了點頭,微笑着道:“浩天,當時和你一戰,至今記憶猶新,你年紀輕輕,已經是一幫之主,在道上崛起之快,無出其右,真是可喜可賀啊。”
那鐵血盟的盟主二爺對張浩天的臉色也很和氣,道:“當初浩天來我那裡的時候,我就看出不同凡響,只是沒有想到不到兩年時間就有這樣的成就,了不起,實在了不起,看來我們已經老了,這個江湖,遲早會是你的天下。”
見到柴榮果然把這二爺約來,又聽着兩人不停的誇讚自己,張浩天明白,雖然沒有見面細談,但目前的形勢已經讓大家形成了某種默契,也不立刻說出,而是望着柴榮道:“柴堂主,等領教了旋風刀之後,我再與兩位前輩暢談,如何?”
柴榮點了點頭,道:“好,浩天,你的刀法,我是一直念念不忘,今天就來比一比,我的旋風刀法,還從來沒有敗過,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領了。”
那二爺便笑道:“我來做仲裁,你們兩個今天是比武,而不是拼命,大家點到爲止,不過刀子無眼,要是有誤傷的地方,那也互不相怨。”
兩人答應了一聲,不再耽擱時間,就各自退後了幾步。
張浩天脫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彈力背心,露出了厚實的胸肌與強健的兩臂,一個猙獰的狼頭隱約可見。
朱二連忙上前,將九環大刀連着刀鞘遞給了他,而張浩天將刀抽出來,輕輕一晃,那刀背的九隻環相互撞擊,微微發出“噹噹”的聲響。
柴榮凝視着他手中的刀,也沒有說話,脫去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了不亞於年輕人的結實身軀,凸起的胸肌上長着一團濃黑的胸毛,將手一伸,就見到身後一名壯漢捧出一柄刀來,正是他上次見過的綠柄窄刀,這刀與日本的武士刀有些相近,但微微有一個弧形,顯然是爲旋風刀法而特別設計的。
當兩人都把刀拿在了手中,身邊所有的人立刻後退而出,留出了一大塊空地供兩人比刀。
此刻,無論是張浩天還是柴榮,都知道對方的刀法是自己的生平大敵,誰也不敢大意,都在凝神聚氣,做出了起手式,張浩天是橫刀在胸,可攻可守,而柴榮則是如白鶴展翅般的將刀斜舉,隨時可以快速進攻。
大廳裡一片寂靜,柴榮對着張浩天凝視着大約二十幾秒之後,忽然大喝一聲,便疾步舉刀向前劈來,他上次與這個年青人交過手,深知其厲害,因此一出手就毫不留情,今日一戰,事關他數十來刀法不敗的榮譽,是絕不能輸的。
頃刻之間,“錚錚”連響之下,柴榮已經揮出了五刀,而張浩天揮舞着九環大刀,規規矩矩的連接了五刀,卻是隻守不攻,以靜制動,時時提防着柴榮的旋風刀法,他的九環大刀太過沉重,是不能盲目進攻消耗體力的。
然而,柴榮並沒有用出旋風刀法,用的刀式是以刺與挑爲主,揮臂之間,一刀快似一刀,如波浪席捲般連綿不斷的席捲而至,落刀的方向不離張浩天頭、頸、胸等要害之處。
在刀法之中,若是對方用“劈砍削”這樣的招式,只需要判斷刀落的方向調整自己的刀去架開,那是用不了多少力的,不過要是對方用“刺挑”這樣的招式,那只有揮臂舉刀去格了,所耗的體力要多,柴榮經驗何等的豐富,一看到他的武器,就想到了有效的進攻之法,刀式,經驗,判斷都逾一流的,才能夠稱爲刀術高手。
見到柴榮用這樣的招式來向自己進攻,張浩天暗讚了一聲,當下也改變了對敵的策略,避過柴榮向自己頭部刺來的一刀,右臂一揮,便舉刀向着他的右肩劈去,卻是以攻代守,那九環刀環發出了“嘩嘩”的厲響,氣勢極是驚人。
柴榮用的是窄刀,與九環大刀這樣的重武器當然不敢硬磕,面對着他的刀勢立刻側身避過。
張浩天的刀勢一起,那就收不住了,大刀揮展之間,上下縱橫,大開大闔,風鋒的“呼呼”聲與刀環的“嘩嘩”聲混響在一起,便如風雷交加一般,讓旁邊觀戰的人也是臉色微變,心中暗凜。
然而,此時的柴榮在張浩天激盪的刀勢之下,便如風雨中的一葉小舟,身子東飄西蕩,躲避着狂風驟雨的中心,而跳躍之間,他會偶爾揮出一刀,讓張浩天不敢靠得太近。
張浩天見到柴榮用如此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心中也是暗驚,上次他和柴榮相鬥,就是以靜制動,讓柴榮不停的施展旋風刀消耗體力,而這一次,柴榮顯然已經有了準備,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用這個方法來對付來他了。
大約劈砍了三十餘刀之後,張浩天忽然將刀勢一收,望着柴榮微笑而立,卻不再進攻了。
瞧着張浩天不再上當,採取了守勢,柴榮也不說話,忽然一欺身,手臂擡起,舉刀直直的向着他胸前刺去,仍是和剛纔一樣,想讓他舉臂格擋來不停消耗體力。
可是這一次張浩天卻改變了對策,見到柴榮一刀刺來,右臂一擡,竟是用出了和他一樣的招式,向着柴榮的胸前刺去。
這麼一來,就變成了兩刀互刺的局面,但是,柴榮的綠柄窄刀全長不超過三尺,而張浩天的九環大刀則足有三尺多長,而且他的手臂也比柴榮長一些,要是雙方對刺,柴榮的刀還沒有遞到他的胸前,自己就先中刀了,那當然是得不償失。
柴榮識得厲害,將刀回收,避過了他的直刺,說了聲:“好聰明的小子。”忽然朝着張浩天的右腰橫削出一刀,等到張浩天豎架時,“錚”的一聲,他的刀卻向後彈出,化出了一個圓圈,疾快的削向他的左腰。
見到這一招,張浩天明白,柴榮的旋風刀法終於用出來了,當下凝神招架。而柴榮的刀法卻越來越快,以手臂爲軸心畫圈而攻,時上時下,時左時右,雪光霍霍,當真便如一道飄浮的旋風一般。
張浩天在招架了十餘招之後,就知道這一次和上一次的確是不一樣了,上一次和柴榮相拼,他本來已經摸索到了一個規律,那就是柴榮的旋風刀法是利用物理上的反作用力與彈力,也就是說,他向自己進攻時,自己要是出刀用力向外格,他就會用這股力量借力打力,向自己另外的部位砍來,速度當然會越來越快,因此對付這種旋風刀法的對策就是不用力去外格,讓他沒有辦法借力打力,而且上一次他用這方法顯然也是成功的,逼得柴榮與他戰成了平手,而如果再鬥下去,他多半能夠擊敗體力消耗巨大的柴榮。
但是現在,就算他不用力向外格,柴榮的旋風刀仍然可以輕鬆流暢的施展出來,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他的刀,這把刀的鋼質非常的特殊,有着比其它刀要強得多的韌力與彈力,只要碰着自己的九環大刀,立刻自己就彈了回去,借力打力,形成一股循環不止的力量,而在中心的柴榮,只需要用巧勁引導這股力量去的方向,自己卻不需要用多少力。
面對着柴榮越來越快的旋風刀,張浩天的背心已經浸出了冷汗,因爲他知道,此時此刻,柴榮自己也被那股強大的旋轉力量控制了,是根本無法收住手的,而只要自己稍一疏忽,那鋒利的刀刃立刻就要把他一分爲二,血濺當場,柴榮的旋風刀法加上綠柄窄刀,威力之大,實在超過了他的預計。
見到張浩天被柴榮的刀影團團包裹,顯得有些左支右絀起來,黃彪與朱二的臉上頓時現出了焦急之色,而柴榮的手下卻是面露微笑,洋洋得意,老大的旋風刀從沒有人戰勝過,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敢遞挑戰書,也是自己找死了。
如今的天狼幫對於東興幫與鐵血盟還有用,那二爺當然不想讓張浩天死在今日,便大聲道:“張浩天,你的刀法的確不錯,不過比起柴堂主來似乎還有不如,你要是認個輸,今天的比試就結束,柴堂主的旋風刀響譽江湖,你就是輸給他也不丟臉。”
然而,聽着他的話,張浩天卻沒有任何認輸的舉動,忽然大喝一聲,將刀猛的向柴榮的刀撞擊而去。
瞧着張浩天這樣的招式,柴榮卻有些黯然,他這旋風刀的確是根據物體的反作用力與武學中借力打力的原理創造而出的,剛纔張浩天保持冷靜,只招架而不用力,他雖然可以利用綠柄窄刀本身的韌性與彈力,但還是稍顯力薄,現在這個年輕人似乎打得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硬碰反擊,那麼他的速度將因此而增快,對方更難以招架,而他用的是慣性,無法在關鍵時刻收刀,此人算是一條漢子,刀法也是他所見的年青一輩中最好的,無論死傷,都非常的可惜。
此時,張浩天已經是勢若瘋虎,發狂般的奮力去磕柴榮的綠柄窄刀,而柴榮的刀立刻彈回,再次削向他,速度竟然快了近一倍,刀鋒處發出了“哧哧”的厲響。
就這樣,張浩天一連硬碰了三刀,柴榮的速度已經是越來越快,當一刀回削至他的右腰間時,他竟躲閃不及,被割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旁邊觀戰的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而黃彪與朱二更是駭然驚心,準備出言替他認輸。
可是就在張浩天中了這一刀之後,驀地大吼了一聲,竟然對着柴榮那柄還帶着自己血的刀又是猛的一磕,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柴榮一個踉蹌,身子不由自主的連轉了兩圈,手中的刀已經失去了方向。
就在這時,張浩天忽然欺身而出,手中的刀猛的照着那綠柄窄刀一拍,只聽得“當”一聲脆響,柴榮手中的刀已經脫手而出,在地上彈了幾彈不動了。而張浩天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萬萬料不到剛纔還佔盡劣勢險些喪命的張浩天爲什麼會在片刻間反敗爲勝。
張浩天此刻卻微微一笑,收回了架在柴榮脖子上的九環大刀道:“柴堂主,承讓了。”
柴榮此刻是一臉蒼白,他知道前面這個年青的男子已經完全破解了他的旋風刀法。
他這套刀法,最厲害的就是以力借力,但最大的破綻也在於以力借力,因爲這股力量是使用者無法控制的,甚至反而還會受這樣的力量引導,對方顯然看出了這一點,纔會冒險用強力加快刀法的速度,而與此同時,他的控制力也在減弱,當快到一定的程度,慣性大過了他本身的腳步,物極必反,就會失去平衡,完全收不住刀勢,露出破綻來被人所制,對方的力量,判斷,膽識都厲害得驚人,他是輸得心服口服。
此刻黃彪與朱二已經拍手叫起好來,而東興幫的人卻顯得甚是沮喪,在他們的心中,柴榮的刀就是不敗的神話,現在這把刀輸了,便如他們的靈魂被插了一枝利箭一樣。
見到柴榮默然無語,張浩天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去撿起了他的那柄綠柄窄刀,雙手捧着走到了他面前道:“柴堂主,我不過有幾分蠻力,才勉強勝了你,你是輸在年紀上,而不是輸在刀法上,相信你如果還年輕十年,剛纔那一刀,我並不是劃破皮,而是會被攔腰而斷了。”
就在這裡,柴榮卻擡起頭來,從張浩天的手裡接過綠柄窄刀,忽然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浩天,不用說了,輸就是輸,羸就是羸,那和年紀沒有什麼關係,後生可畏,今晚我們一定要好好喝上一頓。”
他一邊說着,一邊揮手讓手下拿來了紗布給張浩天的傷口纏上,張浩天的傷口雖然長,但入口甚淺,十來天就會結疤,沒有什麼大礙,倒是柴榮輸刀之後的痛快讓他好生的佩服,當下點頭道:“好啊,那我一定要好好敬你幾杯酒。”
正說着話,二爺就過來了,微笑道:“兩位都是好刀法,能夠目睹這麼一場比試,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浩天,傷沒事吧,要不我們另外找地方聊聊去。”
張浩天心裡有重要的事想和兩人商量,便點了點頭道:“我沒事,到什麼地方請二爺說。”
二爺笑着道:“我們道上的人,也沒有什麼講究,就借柴兄這裡吧。”
柴榮點頭之後,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了黃彪面前,向他伸出手去道:“黃大爺,久聞你在萬洪幫的名聲,可惜一直無緣一見,等會兒我們和浩天談完事,晚上請賞臉喝一杯薄酒。”
柴榮在東興幫是第一猛將,雖然不是幫主,但東興幫今日的局面有一大半是靠他打下來的,黃彪當然也聽過他的名聲,見他來和自己親熱,便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道:“柴堂主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旋風刀法今日也算是見識了,要換了我,恐怕走不出三十招就要喪命你的刀下,這酒,那是一定要喝的。”
柴榮聽說過此人的“鐵砂掌”是道上一絕,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了一笑,目光望向了朱二,便道:“兄弟,你的刀挺快的,只可惜太過隨意,少了章法,而且幾乎沒有守招,要是把這一點改了,相信你的刀法會上一個層次。”
朱二知道此人雖然敗在了張浩天的刀下,但無疑還是一個刀法大家,而且過去雖然差點死在他手中,但那是兩幫之爭,死傷無怨,聽着他出言指點自己,趕緊一點頭道:“多謝柴堂主指教。”
柴榮沒有再說話,而是揮了揮手,轉身向着大廳右則的一間屋子而去,張浩天與那二爺就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那間屋子裡,卻見是一個小型的辦公室,牆上還掛着一些健身的器械。
三人一起在一個長形沙發上並肩坐下,柴榮也沒有去倒茶,而是直接望着坐在中間的張浩天道:“浩天,我知道這次比刀不是你來的真正目的,說吧,你讓我把二爺叫來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