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晨左二和裴二,面對如此矛盾也不知作何調解。
鄧燼與楚冬陽一夜無話。
這一夜,晨左二去拜訪了蘇察、趙幽二人,蘇察看着晨左二來時,還以爲這個砍下古恭城一隻手的風雲人物是向他要賬來的,渾身肌肉魁梧壯碩的大老爺們頓時漲紅了臉,從口袋裡掏出一千塊錢來遞給他。
晨左二暗暗好笑,推開蘇察的手,說道:“等高二你開始接檸高的任務之後,再將欠我的錢還給我吧。現在,你就把這些錢都留着,給你家暗影買點好吃的。”
看到晨左二沒有因爲自己出名了給他擺架子,蘇察咧嘴一笑。
趙幽和蘇察原本因爲一朵助眠花勢如水火,但因爲晨左二的介入,二人的關係發生了改變,現在已經算挺要好的朋友了。
但趙幽生性冷傲,他是免不了嘲諷蘇察幾句的。
蘇察習以爲常,撓撓後腦勺也不反駁。
晨左二和二人說明來意,他即將作爲軍隊特招生前往軍隊訓練營,到時候會和衆人分開,應該會很久才見一面,希望幾人關照自己家那個喜歡闖禍的小女傭裴二。
二人當然答應下來。
蘇察聽到“軍隊特招”這幾個字,兩眼一瞪,說要是軍隊內能帶着暗影,我就去了,可惜不能。
暗影馬是蘇察的命根子,一天不見都受不了。
爲此 ,趙幽又狠狠地奚落了蘇察一番。
晨左二有些赧顏,畢竟自己這個特招生的機會是楚冬陽和蘇察二人剩下來的……
然後,晨左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技能書遞給二人。
兩本技能書是山洞中那個邋遢老人的遺物,一本名爲《馬蹄急》,一本名爲《象鼻催長術》,都是四級輔助技,上面還有關於通靈動物修行的獨特見解和批註。
二人接過,朋友之間無需多謝。倘若二人找到了適合晨左二的物件,他們也會第一時間想到晨左二。
又閒扯了幾句,晨左二告辭二人,去往陳韻宿舍樓下。
已是晚間九點,站在樓下的晨左二便顯得有些惹眼。
當來往的女生認出是那個一刀站下古恭城手臂的晨左二之後,紛紛低聲交談着。
很多女生看到晨左二等待的模樣,紛紛豔羨起來,到底是哪個女生,竟然讓這個聲名大噪的新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很快,衆人便得到了答案。
因爲陳韻下了樓。
穿着一身睡衣的陳韻刷着牙就下了樓。
即便沒有一點電視劇中的女神風範,但她仍是顯得青春豔麗。
一身睡衣也絲毫沒有遮住這具曼妙的軀體。
“怎樣?”陳韻和晨左二太熟了,她剛洗漱就接到了晨左二的電話,索性刷着牙就下來了,話不多少,直接問晨左二來意。
她可不相信這傢伙會當着自己的面說出“我喜歡你”來。
要是真說了,自己真可能會答應的。
晨左二當然不是來和陳韻表白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本四級攻擊技能書,塞給陳韻,說道:“少女明星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忙,還被萬惡的經紀人壓榨,肯定沒時間蒐集技能書,我這給你送來一本。”
陳韻接過,正眼一瞧。竟然是一本只有初照九段才能學習的五級技能。
是一招防禦技,名爲《花雨盾》,效果是能在身前製造出三層盾牌,只要打破第一層,第二層的防禦會提升一倍。相應地,打破第二層,第三層的防禦又會提升一倍。
算是一門非常實用的防禦技。
陳韻眉開眼笑,但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擡頭疑惑問道:“你怎麼了?這麼好一本技能書,直接送給我?該不會是交代遺言吧?”
晨左二嘆口氣,只好又把自己要進入特招生訓練營的舊賬翻了出來。
陳韻聽完,一笑說道:“軍隊的人其實也找過我,但我當時拒絕了。一個月才能出來一次的規矩,對演藝事業打擊很大。”
“但進入特招生訓練營之後,修煉速度應該比我們要快很多。相信你很快就能到一班了,我等着你。”
晨左二苦笑道:“哎,前路漫漫咧。”
陳韻擡腳上樓,背對着晨左二揮了揮自己拿着技能書的左手。
周圍已經拿起手機準備拍晨左二和陳韻接吻的畫面了,沒想到迎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幅場景,不禁有些掃興。
但轉念一想,這樣的話,她們豈不是還有機會?便又笑嘻嘻地各自散去了。
第二日,早晨,檸高高一全體學生即將前往軍隊。
浩浩蕩蕩的車隊在檸高的大型停車場等待,裴二靠着車窗,她腳邊是委屈巴巴的金毛,身旁坐着粘人的鄭修。
“晨左二呢?”鄭修破天荒地沒有主動示好裴二,而是問了一句晨左二的行蹤。
在他印象裡,有裴二在的地方,一定會有晨左二的身影。
“他今早六點坐車先去軍隊特招營了,這小子,神頭鬼臉的,”裴二撓着金毛的胳肢窩,說道,“今後每個月只能從軍隊出來一次。”
“還把金毛丟給了我,”裴二相當不爽,但又有點憂愁地說,“我警告你啊,別天天往我身上貼,別以爲你現在是校長的唯一學生,我就不敢揍你!”
鄭修唯唯諾諾應是,實則心底樂開了花。
晨左二一去,裴二就無人防守了,這可是自己的好機會啊!
裴二當然不知道鄭修這小子腦袋裡在想什麼,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停車場的出入口橫杆已經被修好了啊。
半年前,她和晨左二、秋殺在這裡被魚躍堵住,還一路被攆到了高速公路入口。幸虧楚冬陽及時出現,他們才被救下,免去被毒打的痛苦。
半年後的如今,楚冬陽和魚躍卻即將面臨真正的生死。
甚至楚冬陽和鄧燼之間,也有場無可避免的戰鬥。
當年初入檸高,衆人心中都只有一個“考上檸高”的信念,但如今,卻因爲世事變遷,各自的信念也變得複雜起來。
裴二又想起了那個問她要堅果吃的古霰。
那個在校花評選上大大咧咧問裴二,自己有沒有可能是校花的古霰。
她甚至還記得那妹子被高三生追趕時急匆匆的模樣。
誰能想到,古霰竟然是古恭城的妹妹,是混進檸高的臥底呢。
是不是人心都這麼複雜?
十六歲的裴二望着窗外,天氣陰沉沉的,是快要下雨了吧?
————
雨落了下來。
春初的雨帶着冷意,飄落到檸山公園的道路兩側。
平日裡人來人往的檸山公園因爲陰雨天氣很少行人,今天又有禁止通行的標牌立在門口,園裡便徹底沒了外人。
道路兩端站着的,全是蓄勢待戰的黑幫成員。
一方袖口紋着一條跳躍的金色鯉魚。
一方胸口彆着一個深色的楚字胸章。
魚海棠和楚建國站在最前端。
楚建國對着魚海棠微微咧嘴:“魚叔,沒睡好啊?”
魚海棠嘿然一笑道:“早點滅了你,我回去補覺。”
隨後,殺聲震天。
戰鬥持續了兩三個小時,雙方各自亮出底牌。
魚家將幾名頤養天年的破曉老人召回了家族,楚家這邊也出動了最高爲破曉三段的家族供奉。
魚海棠最得力的金、銀、銅三人保鏢結陣殺向楚冬陽,卻被楚冬陽以重傷爲代價反殺。
戰至最後,魚海棠也親自出手,卻很快被楚家以數量龐大的人海戰術擊倒。
魚海棠的幾個嫡系子女跪地磕頭求饒,懇請楚建國高擡貴手放過自己。
然而對他們有養育之恩的魚海棠,卻沒有人敢爲他求情一句。
魚海棠渾身是傷地躺在被浸潤的鵝卵石路上,白髮零散。
他在慶幸,還好,自己的孫女魚躍被送走了。
否則,以那丫頭的脾氣,看到她最親愛的爺爺倒在地上,怕是忍不住和楚建國拼命吧?
又艱難地擡頭望了一眼後方那羣毫無骨氣的嫡系子女,他選擇坦然接受。
人生在世七十年,我魚海棠也算隻手遮天過。養出幾個白眼狼,自己認了。
弱肉強食,自古規律而已。
昨日叱吒的是我魚海棠,今日叱吒的是你楚建國。高位始終只有那麼兩三個,能在高處攪弄風雲的,也就只有那麼兩三個。
“遺言?”楚家的損失也很大,比楚建國預想的要大得多。但他楚建國還是拿下了魚家,因爲一則沖天的舊怨,他還不想魚海棠就這麼死掉,於是便淡淡問道。
“沒有遺言。人生在世,當死則死。”魚海棠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金銀銅三兄弟,坦然閉眼。
楚建國冷哼一聲:“去你媽的!還當死則死?殺人的劊子手,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你有什麼資格說‘當死則死?’,你放心,你死後,我會把你手腳切斷,餵你自家養的狗。”
還未等魚海棠出聲反駁,楚建國已經手起刀落。
至此,檸山市完成了變化最大的一次洗牌。
魚海棠也至死都不明白,楚建國爲何會突然大怒。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楚家將魚家吞滅!
這個消息猶如被點燃的火線,迅速在街頭小巷的各處引爆。
有很多有心者便發現,昔日魚家的地盤上,來了很多胸口彆着楚字胸章的新面孔。
楚建國在三天內的最後一天攻擊魚家,將內部空虛的魚家直接剿滅。
所有魚家嫡系全部被無情殺死,正如在校園中鄧燼所說的,黑幫之間的戰鬥,不存在“放過”這麼一說。
除了唯一一個魚家嫡系魚躍不知所蹤,其餘所有人等,死的死,降的降,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
楚建國在當晚就接手了魚家龐大的組織機構,並迅速組織人員進行控制。
第二日,S組織承諾給魚家的各項物資和幫手如約而至,然而等來的卻是一個帶着魚家麪皮的楚家。
楚家實力大增。
楚冬陽自那一戰後,重傷未愈便回到了檸高,不和任何人談起這段他最接近生死的往事。
臨走前,他和自己父親坦言:“今天開始,我再不會幫你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