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公司培養的新星之一陳銘莫名消失,據曹陽和公司其他員工的回憶,都只知道陳銘是接了一個私活後消失的,但具體借了什麼,去了何處,沒人知道。
第二件事,是他們公司的內部網絡在今天中午遭到了黑客攻擊,現在員工們不僅無法在公司內工作,很多公司內部資料和個人資料都有被曝光的危險。而到現在爲止,他們都沒找到處理這個問題的方法。上到技術部門下到普通文員,人人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更離譜的是本來信號極佳的辦公大樓此刻一點信號全無,無論是手機電話還是Q信消息統統發不出去,連和客戶賠禮道歉都做不到。
第三件事,是身爲董事長的鄭春風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和寄給莫楷校長一模一樣的信。
“鄭春風董事長您好,我們知道您與莫楷校長有舊,爲了保證我們組織的行動能正常進行,麻煩您和您的員工們乖乖呆在辦公樓內。如果被我們發現有人出樓,我們就會即刻引爆安置在貴公司內的三枚炸彈,望珍重生命。”
這封信件,還附着一張印着張狂黑色的“S”卡片。
鄭春風知道修行者世界,更知道這個S組織。
他不敢不信。
此刻的鄭春風揮揮手,將交代給心腹的話說了清楚,讓他們好好安撫公司內部員工,並關上所有的電梯和緊急出口,將囤積在後勤部門的食物統一管理、統一調配。
手機沒信號,人員禁止出入,電腦被黑客攻擊。鄭春風不相信一般的組織能做到。
那張印着S的卡片也不似作僞。
最關鍵的是,和莫楷的加密聯繫方式也被中斷了。
望着玻璃窗外顯得有些陰沉的夜色,鄭春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老莫啊,這是你檸高的劫啊,能不能挺過去,只能靠你自己了。”說着,從自己上衣的西裝口袋中拿出一隻鋼筆,對着一本空白的紙張書寫起來。
他要粗略計算一下公司這般停運一日的虧損了。
而在這時,鄭春風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在這沒有信號的大樓內響起電話聲,不異於在破落的古堡內看到陰森的蝙蝠。
鄭春風看手機屏幕,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S組織的幕後人,這是通過某種指定傳輸模式將信號限定在鄭春風的手機上,而且只有此時此刻,所以他的手機纔會響起。
鄭春風微眯着眼,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中的無力感,他的內心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他接通電話:“喂?”
“鄭董,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未經特殊處理,是一個男聲。
“看到您主動封閉了公司內部的各個通道,看來您是已經接受目前被困住的現實了,很好,接下來,我便和您打開天窗說亮話。”那男生不急不緩說着。
鄭春風心中思量,他怎麼知道我已經將通道內部的各個入口都封閉了?嘴裡應道:“刀俎之肉鄭春風,還有什麼資本和能量巨大的S組織談條件?”
“別小看您的CH媒體,據我所知,CH媒體在檸山市的號召力可不小,”那男聲繼續說道,“我們組織畢竟屬於外來戶,在你們檸山這種小地方沒什麼名氣,所以需要貴媒體幫幫忙。要做的很簡單,只要將我接下來的一段消息播報出去即可,我會馬上解除你們公司內所有員工的出行自由,順便將我重金收購的公司內鬼名單悉數奉上,如何?”
鄭春風聽到此處,眼神一冷。公司,果然有被收買的內鬼!
“說來聽聽,是什麼消息。”鄭春風將鋼筆合上,臉色陰沉。
“檸山高中是一個以剋扣學生鉅額學費的斂財高中,”男聲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語氣,“以這句話爲主題,隨意你們發揮,可以是新聞、直播、採訪,形式不限,只要在畫面或者文字中讓觀者清楚看到這個主題的內容即可。”
“當然,怕你們沒有題材,我現在就可以向您提供一些,作爲參考。比如……”男子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檸高每年會舉辦二十多場所謂的‘明星’演唱會,邀請衆多觀衆,還收取高價門票,不像是一個高中,反倒更像是一個演唱會的承辦單位。”
“檸高在初試時便在教室上明言,要收取三百萬作爲普通學生的入學費,又在正試通過後對正式學生收取五十萬每人的入學費。嚴重違反教育部門定的規章制度,這些我們手頭可都有板上釘釘的證據。”
“這個學校還投入大量資金到科研項目當中,不滿足學生的基本學習要求,反而不恰當地分配金錢,令人憤慨。”
“……諸如此類,CH媒體有不少文采斐然的員工吧,想必這些行話不用我再幫您編了,更何況媒體工作者不是最擅長從細節處入手嗎,或許有不少細節點你們可以適當發揮,需要證據的,我們提供。”
男聲說到此處泛着淡淡的笑意:“如何?其實不算很虧本的買賣,您不過是失去一個叫莫楷的老朋友,卻能清除公司內部那些不知足,還喜歡反咬一口的蛀蟲,並且能迅速止損,將公司虧損降到最低。只要您現在開口答應,我方言出必踐。”
“聽起來很不錯。”鄭春風安靜地聽完男聲的闡述,淡淡迴應。
“那您的意思?”
“滾你的蛋。”鄭春風將電話掛斷,然後掰成兩半,丟進垃圾桶。
罵完這句話後,鄭春風只覺得神清氣爽。
誠然,這個S組織很強大。強大到他們根本不用遮掩他們的每一步行動。
電話裡那個男人告訴鄭春風的信息就有:CH媒體內部有內鬼,這些內鬼負責將鄭春風的每一步行動都反應給S組織;莫楷的檸高,內部也有內鬼,負責收集檸高的所有財產不當資料,給到S組織,讓他們充當證據。
但檸高是修行者高中,拿普通高中的規章去限制一個修行者高中,這不是要他CH媒體造假新聞麼?
深深嘆了一口氣,鄭春風和身在檸高的莫楷一樣頭疼起來。CH媒體和檸高內部都有內鬼的情況下,他們兩方卻對這個S組織瞭解爲零。
現在他們非常被動。
沉吟了一會兒,鄭春風又抽出鋼筆,在紙上開始寫畫,這次他計算的不再是公司的盈虧了,而是設計方法排查公司的內鬼,以及向外尋求救援。
————
被掛斷電話的這頭。
習慣事事順心的胖子一時間有點呆滯。
愣了一秒,他才後知後覺地笑道:“這個鄭春風,這個CH媒體,還挺有意思啊。就爲了一個不值錢的老朋友,要至自己公司的全體員工於險地?要承擔不知虧損多少經濟的損失?怪不得,都六十多了,還只能在這個小檸山作威作福。”
“還滾你的蛋……”胖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神裡閃出一道寒光,“我雖然不會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一氣之下把你的公司給炸了,但你這個死老頭還真是惹毛我了,”突然間,他轉頭向身旁一個帶着金絲框眼鏡的年輕人問道:“這位年輕的媒體工作者,你來說說,是不是幹你們這行的都有這麼些壞毛病?看不清現實,嘴還又臭又硬的?”
胖子面對的這人,被五花大綁在牆角蹲坐,身上滿是被鞭子抽打的傷痕。他側着頭看那個嘴角泛着冷笑的胖子道:“告訴過你,鄭叔不可能幫你做假新聞,你這是自取其辱。”
“叫你做你不做,叫鄭春風做他也不做。行啊,沒關係,我不需要輿論的壓力,也能把檸高炸成一片廢墟。”胖子蹲下身來,笑眯眯地拍了拍眼鏡男的右邊臉頰。
眼鏡男側過頭去,氣若游絲但滿懷恨意地哼了一聲:“行啊,我陳銘拭目以待。”
————
胖子不再管硬氣的陳銘,站起身來。
陳銘對他還有點用處,所以不着急處理。
拿出手機,給幾方人分別通了電話,胖子在房間中找了個舒服的座椅坐下,從身邊撥開一瓶酒的木塞。
“紅酒不夠味,勁酒才舒服。”胖子咂咂嘴,如今萬事俱備,S組織經過半年的準備,早已對檸高佈下天羅地網,任憑這幫老師學生們怎麼鬧騰,都逃不脫他的五指山。
所有的細節他都已經算好了。
首先對檸高的醫院全員進行人身自由限制,以姚主任爲首的醫院領導們全部被他控制。他早知道醫院地下有一個臨時躲避點,所以買通了檸高醫院的幾名醫生,讓他們將躲避點的鑰匙送到自己手中。
這樣,他們的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醫院內所有人都控制住,還不會驚動校內的機器人軍隊。
陳韻聽到的姚主任和某人的對話,只是發生在醫院中的縮影。
新生開學第一日,所有醫生護士需要全部到崗簽到,這是檸高慣例,而S組織算到了這個慣例,並在這一天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這一步就廢掉了檸高的療傷系統,接下來進入正式的戰鬥階段。
情人網吧的爆炸當然也是他的手筆,繼電器爆炸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大規模的殺傷力。所以第一階段網吧只是電量供給被切斷,而隨之而來的第二階段爆炸,則是他們組織內部人藏在網吧各處的炸彈立了功。
所有微量炸彈同時被引爆,誕生了晨左二衆人所見的人間慘劇。
這一步,代表着S組織向檸高的宣戰信正式下達了。
胖子仰起頭灌了一口烈酒,感受酒液在喉嚨中灼燒的快感,發出滿足的**。
檸高以爲他們追蹤而來的尖端修行者小隊能有所建樹,但S組織怎麼可能給檸高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這是他設置的又一個局罷了。
當檸高的尖端小隊到達預定地點時,他們會遭到無窮無盡的炮火招待,還有能調配到檸高最高戰力的S組織的伏殺。
姓古的胖子現在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幫自以爲高階的尖端小隊修行者們在己方強勢碾壓之下敗下陣來,臨死之前硬氣地問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和無冤無仇的檸高作對?
想必這也是所有局內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