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亮起魚肚白。
晨左二離開別墅前，回望了最後一眼。
金毛頂着一頭亂髮目送他離開，嘴邊發出了嗚咽聲。畢竟和這傢伙相處了這麼多年，真要很長時間見不着面了，真是很捨不得。
裴姨沒起牀，因爲昨晚晨左二說了，第二天一早會很早走，去軍隊吃早餐。
當夜，裴姨抱着晨左二的額頭親了一口，說了句“我們家小晨長大了”便放心回房睡覺去了。
但裴二呢？
還賴牀呢？
晨左二在門口徘徊了會兒，還是沒等到。
想了想，晨左二轉身。
後面突然傳來一句。
“臭小子，你在軍隊可得好好的！”
晨左二回頭，燦爛一笑。
“瘋婆子，你也是！”說完，伸出右手向裴二豎了一個大拇指。
————
夏日，早晨六點，天色已經很亮。
晨左二坐上了回軍隊的綠皮卡車，行進在一條蜿蜒的山路上。
軍隊的建址相對偏遠，因此時間接近八點，晨左二才遠遠地看到軍隊的門口紅旗。
隨着離軍隊的大門越來越近，晨左二的心情也慢慢變得緊張起來。
今日不比以往，檸高學生們重新返回學校，軍隊爲檸高所能做的也已仁至義盡，接下來的時間，蘇三和查子滬將和修行者兵丁們前往下一個地點：魔都——尚海市，並進行一場十分重要的分級選拔。
屆時，全國各地的新兵們一同進行選拔，不單單只是檸山周圍省市選拔出來的人在一起切磋。
這無疑讓剛進入軍隊，仍然在趕進度的晨左二精神更加緊繃。
因爲蘇三中尉還補充說了，倘若分級選拔時，檸山駐軍部隊的新兵連最低等級的測驗都沒有通過的話，軍方會直接幫這個新兵打包行李快遞迴家。
想了想那個畫面，晨左二就覺得有些丟人。
他可不想直接回家啊。
他進入軍隊，可是還要探查父母的消息的。
綠皮卡車開入軍中，晨左二從車上跳下，返回宿舍。
豆腐塊的枕頭肉眼可見，但宿舍裡暫時沒有人。
軍隊生活呆久了，同宿舍的舍友都很珍惜這一次的長假。
今晚是軍中的晚點名，所以同宿舍的另外三個傢伙一定會在今天下午回到。
四處看了看，將睡在上鋪的馬龍藏在枕頭底下的故事書抽了出來，發現還是原來那一本，晨左二便只隨意翻了翻，又塞回了他枕頭底下。
旁邊牀鋪睡的兩人，上鋪叫蔣文明，下鋪叫賈正經，名字都很有意思。
但蔣文明從不講文明，隨地小便，還喜歡罵髒話，爲此他沒少挨班長的罵。
賈正經就是真的正經人，該訓練訓練，該午睡午睡，從不逾越制度，還長了一副八十年代的國字臉。
四人一個宿舍，其中晨左二初照八段，是衆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三人的實力大致都在初照五段，而初照五段，在特訓營中屬於中等水平。
軍隊的特訓營訓練模式如下：每天上午進行魔鬼訓練，訓練者要在無數的技能中練習如何閃躲、如何反擊；下午則是身體的經脈擴充，找尋新的炁體貯藏位置；就連晚上，也要學習技能的理論知識等，每天的學習課程非常豐富。
高強度的訓練內容讓不少人望而卻步，因此即便進入軍隊，還是有兩成左右的新兵因爲忍受不了訓練而選擇退出。
每天學習，休息和舍友嘮兩句，大概就是晨左二四個月以來的軍隊生活。
獨坐宿舍，無事可做。趁着還沒到晚點名時間，晨左二起身，前往食堂吃早餐。
修行者的軍隊生活和普通軍人的軍隊生活還是有所區別的。
普通軍隊的食堂別說九點，七點就已經關閉了；而修行者兵丁的食堂，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放。
來到食堂，晨左二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倩影。
竟然是蘇三中尉。
信步向前，向蘇三行了一個軍禮，在蘇三點頭示意後，晨左二拋出了一個問題：“蘇三中尉好，現在你能和我說說我父母的事了嗎？我現在……總也不屬於新兵蛋子了吧？”
蘇三將取來的食物放在桌上，坐下，伸手示意晨左二也入座。
蘇三還是沒什麼笑意，她用右手輕輕敲擊桌面，緩聲道：“在我眼裡，你還是個新兵蛋子。”
晨左二正覺這次談話又要無疾而終，蘇三卻突然說了一句：“你父母當時在檸山駐軍部隊待的時間不長，有很長的科研和實驗時間都在尚海市的修行者軍隊總部，你這麼執着，到達尚海市之後，再做計較吧。”
晨左二眼睛一亮：“蘇三中尉，我父母和你有過交流嗎？你可以跟我說說他們在軍隊中是什麼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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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看着晨左二冒着光的雙眼，心底一嘆，搖搖頭道：“沒有，你父母還健在的時候，我都還只是個新兵蛋子。”
聽到這個回答，晨左二隻能“哦”一聲低下頭去。
想了想，他又問：“那，這次去到尚海市，要進行分級和選拔，又是怎麼回事？蘇三中尉知道內情嗎？”
蘇三點點頭：“這件事，今晚的晚點名我也會說的，提前告訴你也無妨。”
“進入軍隊一年的修行者新兵要進入編制，就需要進行第一階段的考覈——也就是尚海市的分級選拔，只有通過這一次的考覈，你們纔算是擁有了‘列兵’的身份。”
“列兵之上是上等兵，然後是下士、中士、上士……以此類推，普通軍隊的士官分級在修行者軍隊中同樣適用。不同的是，修行者士兵的晉升速度會比普通士兵快很多。”
“爲什麼呢？”晨左二聽蘇三主動開口解惑，連忙問道。
“因爲修行者士兵出的任務更危險，有時候甚至直面死亡。”蘇三輕輕笑笑，撕開眼前的一小撮麪包，“尚海市的考覈會將實力不足、心性欠缺的士兵篩選出去。那些留下來的士兵，將會被軍隊賦予機密任務。在更嚴苛的訓練之餘，還要奔走華夏各地完成任務，甚至會被派遣到國家邊境保衛疆土，和異國的修行者戰鬥。”
“所以說修行者士兵晉升的速度快。”蘇三總結，將麪包塞進嘴裡，緩慢咀嚼。
晨左二被蘇三說的這番話給微微地震撼住了。
蘇三的口吻，還有她中尉的軍職，很難讓人不去想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蘇三中尉……也是這麼過來的嗎？”晨左二語句小心，畢竟這四個月下來，蘇三在新兵的眼中就如同魔鬼，他可不想惹怒她，被罰去操場跑兩百圈。但蘇三所言又實在是吊起了晨左二的胃口，他只能斟酌語句問。
平日裡極爲嚴肅的蘇三今天沒有找晨左二麻煩的意思，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當然，軍職不是混混就能得到的。我這個軍職，也是很多人用命保的我活下來，纔拿到的。”
見情況尚佳，蘇三未怒，晨左二正要再問，蘇三卻已經站起身來。
晨左二連忙也站起身來。
“明日去往尚海市，你要好好考覈，”蘇三微微仰頭，望着晨左二略顯稚嫩的臉，動手給他整了整軍服，道，“你這四個月以來，VR考試的測驗成績都不錯，去到尚海市後，不要給我們檸山市丟人，最次，也給我進個B班，聽到了嗎？”
晨左二見蘇三給自己整理軍裝，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聽完蘇三的話，支吾問道：“B……B班？什麼意思？”
“這次的考覈結果，會將來自全國各地的修行者新兵分在四個等級的班裡，分別是A,B,C,D四班，其中A班最好，B班次之，D班最差。根據你在考覈時的成績，軍隊的考官會把你分別放入四個班的某一箇中，等級好的班級擁有好的資源。”
“例如A班，處於A班的兵將會得到宴晝級別教官的指導；軍隊重金出資，免費給士兵提供的‘恢復溫泉’，讓人經脈迅速暢通，身體恢復得更快；每天還有高額的訓練補貼；住條件最好的宿舍……等等等等，而B班的同學條件就會相對差些，到得D班，條件自然更不能和A班相比。”
“而在測驗時，排名在D班之下的兵，就和我之前同你們說的那樣，收拾東西回家。”
“那……A班的實力是不是特別強啊？”晨左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熱血，“我的實力能達到A班的水平嗎？”
蘇三背手在身後，平淡道：“A班的平均水平是破曉三段，最次的也是破曉境界，你自己掂量。”
“嗯……”晨左二眉頭一皺。
破曉三段？
最低都是樑鳳棲那個水平的？
這A班的實力這麼變態？
不過細想一下，還是可以理解。畢竟，參加選拔的人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的修行者們，而他晨左二，只是萬千修行者中的一個而已。
山外始終有山，人外一直有人。
但不管如何，自己也要爭取爭取，向A班努力。
“除了檸山駐軍部隊之外，還有全國各地總計六十多個地區的駐軍部隊，修行者數量……三萬人左右，”蘇三回憶數據道，“其中，中央駐軍部隊、尚海本地駐軍部隊、西疆駐軍部隊、浙海駐軍部隊、珠東駐軍部隊，以及我們檸山駐軍部隊，考覈人數佔據了此次考覈的六成，因此，歷年來的考覈，我們和這五個駐軍部隊有意無意地，都有暗暗較勁的意思。”
“這一次也一樣，你們是我帶的隊，我不認爲你們比其他駐軍部隊的兵差，”蘇三說，“所以你們要證明給我看。”
“感情這是咱們檸山的出頭戰？”晨左二有點明白了。
“你可以這麼理解，”蘇三回答道，“良好的競爭意識能促使軍人進步，分班後軍人如同家人，分班前彼此就是仇人。記住這句話，你就能過好軍中生活。”
晨左二若有所思，向蘇三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