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花錦程都在家中閒坐。
每日除了藥茶便是藥浴,就連吃食都被梨兒靈柳她們做的精緻,想方設法的讓她多吃一點。
本來是十分安生的日子,但花錦程卻總覺得心裡不怎麼安寧。
“雪兒。”
她放下了手中的書,柳眉緊皺,“近日外面可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什麼大事兒。”靈雪支支吾吾的道。
“沒有麼?”花錦程的手指輕捻,剛想說什麼,石一就快步走了進來。
“主子,秦令來了。”
拎着一壺開水剛進門的梨兒聞言立刻炸毛,“他來做什麼?”
“梨兒,不可無禮。”花錦程道,秦令畢竟是世家出身,一兩次的失禮對方會不在意,但若是梨兒真的太過了,怕會給她帶來無妄之災。
“雪兒,你跟梨兒陷下去吧,石一,請秦公子進來。”
“是。”石一轉身出去。
梨兒不情不願的被靈雪拖走了。
“雪兒姐姐,那個人分明就是目的不純,主子是公子的,他來湊什麼熱鬧?”反正梨兒就是看那人不順眼。
“我的梨兒哎,你可別鬧了。”靈雪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那秦令可是公主的女兒,就算是公子能壓他一頭,那也不見得咱們就能在人家面前放肆,石七也跟我說,如果正大光明的單打獨鬥,或許連他都不是那位秦將軍的對手,你真以爲他的名頭只是叫着好聽嗎?”
靈雪低聲勸道,“濟安城中,人人自危,說話做事都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也就只有你心大,敢對人家秦將軍冷臉相對,小六不是教過你麼?不管心中如何,臉上總是要帶着笑的。”
“反正他知道我討厭他,帶着笑反而還會被人家忌憚,我纔不做那樣的蠢事兒。”梨兒皺了皺鼻子,“柳兒姐姐教我,不管面上如何,只要胸中自有丘陵山谷便成。”
“丘陵山谷?”靈雪一愣,然後嘴角一抽,“那是胸中自有丘壑吧。”
“哎喲,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了,雪兒姐姐你那麼認真做什麼?”梨兒一本正經的鄙視。
靈雪嘴角一抽,透過翠綠的竹葉看着從鵝卵小道上而來的年輕人,眉頭微皺。
“秦大哥。”花錦程欠身行禮,“鼠疫的事情可解決了?”
“已經不歸我管了,所以也就沒那個閒心去應付了。”秦令坐在了花錦程對面,“你的身體如何了?一直都想來看你,但卻沒抽出空。”
“已經無礙了,多謝秦大哥關心。”花錦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近日濟安城可有出什麼大事兒?”
“要說事情,的確有一樁,你家的人沒跟你說嗎?”
“與我有關?”花錦程略微有些訝異。
“確切的說,是晉王出事了。”秦令語氣緩慢,好像是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將這樁事兒告訴花錦程。
“雲修寒?”
花錦程心中一顫,指間捏着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溫熱的水灑在了她的衣衫上。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大叔,備車,靈柳靈雪石一石七,你們都在家裡給我等着。梨兒看家,石叔,陪我出去一趟。”
花錦程連忙起身,提着裙襬一邊走一邊急聲吩咐,到了門口,她這纔想起秦令,“秦大哥,多謝告知今日之事,算是錦程欠您一個人情,來日設宴,定會宴請秦大哥,先告辭了。”
“錦……”秦令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微微抿脣,掃了一眼放在書架旁邊的大氅,伸手拿了就追了出去,“我陪你去一趟吧,省的有些人不長眼,傷了不該傷的人。”
“好。”
花錦程如今也沒有時間跟他過多的糾纏了,手指捏緊了大氅的邊緣,快步離開。
靈雪幾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對秦令恨的牙癢癢,他們瞞了這麼多天,怎麼就是沒瞞住呢?
梨兒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個個都一臉愁容。
聞人駕車,石時坐在車廂,有些忐忑的看着花錦程面無表情的小臉兒。
“那個……主子……”
“石叔,你別說話,不然我怕人家說我不懂禮數。”花錦程揉了揉額角,聲音陰沉。
石時立刻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知道自己等人這次是徹底的將花錦程給惹火了。
秦令騎在馬上,心中忐忑,也不知自己說這些話到底是對還會不對。
馬車快行,比平日裡少用了一小半兒的功夫便到了晉王府的門前。
還未完全靠近,花錦程便聽到了府門外嘈雜的聲音,細聽之下也不過就是一些廢黜晉王位分,草菅人命之類的言論。
聞人將車停在了離府門百米遠的地上。
花錦程掀開車簾走了下來,看着一片狼藉的府門前,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秦將軍,發生了這種事兒,難道衙門就不管嗎?任由這些刁民在我大晉堂堂親王府的門前胡鬧?”花錦程強壓着心中的怒火,通紅的雙眸狠狠的瞪着那些人以及牆上的那些大字。
他可是雲修寒,他可是大晉最尊貴的人,怎麼能容這些人如此污衊?
“晉王被陛下治罪,剝奪了一切親王該有的尊榮,如今,他正在府中禁足反省,一應的下人也被暫時遣散,至於那些府兵則是被收了回去。”秦令站在花錦程身邊,看着破爛不堪的府門跟牆壁,心中也有些不忍,但這就是政治,就是朝堂,誰都逃不過那高位上的人的一句話!
“一切都是因爲那個方子?”
“還有王爺殺的那人。”秦令道,“王蠻可是在戰場上立過功的,實打實的軍功累累,雖其貌不揚,但他的夫人乃是當朝相國之女,你覺得,相國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治療鼠疫的方子是假的,但你用一顆藥將梨兒的鼠疫治好卻是真的,而那藥出自晉王的手,也是真的。”秦令嘆道,“如今想來,是咱們都入了別人的局了。”
“可堂堂的晉王,皇親國戚,也容不得……”花錦程咬牙,縮在袖子裡的手指緊緊的捏在了一起,她往前走了幾步,站於人後,剛想開口,便看到了那扇已經看不出原先模樣的大門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