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雪凡微微一愣,然後用帕子摁了摁脣角,她笑了一聲,“幫不上忙,錦程可不要怪姐姐。”
“我聽說姐姐的繡工極好。”花錦程端起茶,起身遞給了桑雪凡。
桑雪凡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訝異,手指緊了緊,卻並沒有伸手去接花錦程遞過來的茶水,“你想讓我幫你做江大人的單子?”
“那單子只是小道。”花錦程搖搖頭。
“那是爲何?”桑雪凡蹙起了眉頭,她實在想不明白,除了那個單子,花錦程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求到自己頭上。
“桑姐姐想腰纏萬貫麼?”花錦程笑着將茶杯往前遞了幾分。
桑雪凡抿脣,她猶豫了片刻,伸手將茶杯接了過來,“有什麼道,你就畫出來,姐姐這輩子還真沒怕過什麼。”
“姐姐可想好了,這件事情若是做好了,咱們的生意自然更上一層樓,若是做不好,那就是過街老鼠,狗見了,都得吠幾句。”
“茶都喝了,你跟我說這個?”桑雪凡眉梢一挑,“雖然覺得很矯情,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真的信得過姐姐?”
“莫伊哥哥能信的,我自然也能信。”
花錦程的手指從眼角劃過,“姐姐等我通知。”
“那我就等着看,你花錦程要做的究竟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了。”桑雪凡笑的爽朗,莫名的多了一抹英氣。
路上梨兒又問了花錦程究竟要做什麼,花錦程搖頭沒有說話。
那件事兒其實說起來的確不算什麼,不過也就怕有心人的利用,而且,也肯定會有這種有心人出現。
花錦程一直到酉時纔回了府。
梨兒一進門,給花錦程端了熱水洗漱後,就忙着去做飯了。
花錦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欣慰,這也算的上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了吧,她家的梨兒,以後一定會找一個很好的夫家。
“小姐。”
小六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面前,將幾兩碎銀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一個叫聞人的人送過來的,他說,感謝大小姐的恩德,不過無功不受祿。”
“這樣啊。”
花錦程雙眸微微眯起,手指撥弄着桌子上的碎銀子,“小六子,你覺得聞人大叔這個人怎麼樣?”
小六子垂眸沉吟着,半晌,他方纔試探性的問道,“小姐瞧上了這個人?”
花錦程笑而不語,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小六子暗自叫苦,自己的那點心思,好像都在花錦程的目光變得透明起來了一般,他很頭疼,不知道應該實話實說還是說出大家心目中的聞人,左右爲難。
“聞人在我們花家呆了很久了,但卻一直都是餵馬的,甚至就連父親跟葉麗棠出門的時候,都不見得用他做車伕,只有母親在的時候用過他幾次。”
花錦程雙眸放空,回憶着以前的事情,“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差點成了母親身邊的紅人,後來因爲一些事兒,差點被父親趕出去,那個時候也是母親將他護下的,但他也失去了往上爬的機會。”
“那個時候我年紀還不打,聞人走的時候,給母親磕了三個頭。”
“我們現在很缺人。”花錦程的雙眸重新凝聚起了焦距。
小六子點頭,“我知道了,聞人那邊,會幫小姐搞定的。”
“梨兒不是傻子,你傷還沒好……”
“她就是一呆子。”小六子搖搖頭,提起梨兒他就覺得心肝兒都快操碎了,“馬車的事情……”
小六子咬了咬牙,然後擡眸迎上了花錦程的目光,“是小姐自己做的吧。”
“爲什麼這麼說?”花錦程微微一愣,然後便滿意的笑了,她想,就算是葉麗棠都不會將馬車出事的事情跟她聯繫起來。
“雖然老爺已經發話,讓小姐參與進錦雲坊的運營,但錦雲坊卻不是老爺一個人的,所以小姐總要做些什麼讓那些人閉嘴,或者說忌憚。劉掌櫃現在應該坐立不安,一個人一旦坐立不安,一旦猶豫就會出錯,劉掌櫃不是特別精明的,所以他一定會出錯。”
小六子侃侃而談,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花錦程看着他的模樣,脊背忍不住挺直了幾分,原本臉上帶着的些許疲憊也瞬間消失無蹤。
“莊子裡的事情,已經在老爺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無論葉麗棠如何做,都無法將這根刺完全的拔掉,不管老爺的耳根子多麼軟,小姐都是他用命去疼的親生女兒。”
花錦程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謹慎。
小六子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變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小姐這件事情做錯了,您不應該去用自己的身體冒險,萬一……”
花錦程心中一陣恍惚,一次是因爲冒險跟那個道士對上,一個人說她做錯了,這一次,不過就是胳膊脫臼,也有人說她做錯了,可是對與錯,誰能說的清楚呢?花錦程只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劉掌櫃已經接手錦雲坊好多年了。”
花錦程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抿了抿脣,頓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錦雲坊,是母親的,曾經花家最鼎盛的時期,錦雲坊都沒有請外人做掌櫃的說法。我父親壞了規矩,我就必須將規矩立回來。”
“花家……如今還有規矩嗎?”小六子的聲音中帶着一抹苦澀,“柔夫人在的時候,我們花家,什麼時候要靠出賣……”
“咚”
花錦程的手指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小六子身體一顫,連忙閉嘴。
“有些話在我面前也不應該說。”
花錦程垂眸起身,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擺弄着腰間掛着的香包,“你好好養着,有什麼事情,等傷好了再說。”
“小姐,小姐。”
梨兒快步跑了進來,小臉兒一片緋紅,“五佛寺的師父來了。”
“哦?”花錦程精神一震,“快請進來。”
六慧大師送過來的傷藥,雖然不能讓小六子斷掉的骨頭癒合,但卻可以減少疼痛,溫養骨骼,花錦程謝過之後,讓梨兒封了一個紅包讓小和尚帶回去,說是香油錢。
小和尚沒有接,轉告了六慧大師的話之後,就離開了花府。
“公子現在要是在咱們這兒就好了,他醫術那麼好,一定會讓小六哥痊癒的。”梨兒苦着一張臉,悶悶不樂。
花錦程沉默,她的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心中略過了一抹失望:可惜修寒留下的藥,只是解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