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門診部大樓,馬東一行人,在閆亮的帶領下,向住院部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平時略顯活潑的大鵬,都顯得有些沉默異常。
馬東看得出,從昨天到今天,這兩天的都市生活經歷對大鵬的觸動很大。
前世尤其擅長碰瓷的他,今天竟然被別人給碰瓷了,要是換作前世,一定會成爲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這一世,卻讓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只能默默等待馬東的救援。
馬東輕輕地拍了拍大鵬的肩膀,沒有再說出更多安慰的話。
他必須讓大鵬學會依靠他自己的能力成長,否則,這一世本就已經沒有和馬東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他,只會被馬東越拉越遠,最終成爲天淵之隔。
閆四伯在醫院住的是雙人間,是閆亮託關係搞到的。
馬東等人進去的時候,隔壁牀位正在換藥,擋上了遮簾,馬東未能在第一眼就看到閆亮口中的那個客戶。
“大哥。”
“老馬,你咋也過來了,這東子也太能小題大做了吧……”
兩個老漢剛一見面,就你來我往的客氣寒暄。
馬東則是看着這間窗明几淨的雙人間,對閆亮口中的那個客戶的身份,有了幾分信服。
在這個私立醫院未起,公立醫院醫療資源相對十分緊俏的年代裡,社會關係的作用異常凸顯。
別看就只是一個住雙人間還是多人間的表面區別,實則在這背後卻隱含着的,卻是住院人身份、財富、和社會資源調動能力的巨大落差。
過去曾有一句老話,說是一個人的一生中,一定要有四種職業的朋友:
醫生,老師,律師和警察。
可是隨着社會職業分工的越來越細,四種職業,儼然已經成爲過去式。
一個人想要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功,不說朋友要遍及五湖si海吧,但至少也要做到能夠黑白通吃的程度,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自身必須足夠強大,擁有被其他人利用的價值。
擋簾拉開,爲臨牀換藥的護士走了出來,房間另一側的情形油然眼前。
閆亮自告奮勇地充當起了牽線的掮客,拉着馬東走過去,“華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之前給你提到過的,我的那位兄弟……”
“是你?”
“是你!”
“是你……”
一時間,病房裡同時出現了三道如出一轍的發問。
被打斷的閆亮,突然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東子,你跟華總之前就認識?”
與此同時,坐在華總旁邊的另一個男人,更是一臉的匪夷所思的道,“華,華哥,他,他就是我剛剛給你說的那個臺商……”
馬東木然地看着面前這兩張熟悉的面孔,陷入了短暫的思維遲滯。
“你說他是臺商?”華總滿臉堆笑地看着馬東,“大炮,看來你還是真該好好長長眼力了,人家那普通話可是說得比你順溜多了,他,就是我一直讓你幫我找的那位救命恩人啊。”
“什麼?”大炮感覺自己今天彷彿停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玩笑。
“哈哈,炮哥,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馬東用流利的普通話招呼道,聽得光頭炮哥一臉懵逼。
馬東也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閆亮口中那個客戶,竟是之前自己無意救下的那個小平頭,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小平頭竟然還是光頭炮哥的老大。
馬東和小平頭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四方聚首,一切問題的答案全部明晰。
平頭男全名徐天華,二十八歲,出道十年有餘,現在是大玩家電玩城明面上的老闆。
在他的背後,其實還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老闆,因爲身份地位比較敏感,所以徐天華並沒有明說,只是稍稍地提及了一下,對方因爲某些原因,現在無法再給予他們提供庇護。
所以他們的競爭對手,纔會挑準了這個時機跳了出來,想要染指他們現在經營的這個生意。
“其實就算沒有這些事,我也早有打算關閉那家電玩城了。”徐天華好似看破一切似的望着窗外。
“就像馬東兄弟說得那樣,現在經濟發展這麼好,有很多合法的生意,也都是很賺錢的,我們這些泥腿子也不能總是守着一棵樹吊死。”
馬東看着徐天華釋然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前世時突然準備金盆洗手的自己。
現在對號起來,難怪前世的自己,根本完全沒有聽說過有徐天華這麼一號人物,和那家大玩家電玩城的消息。
原來其早在2003年,馬東還沒來臨安之前,就應該已經倒閉關門。
只是有關徐天華的生死,馬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爲他的重生,而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蝴蝶效應。
“這就是你,想要投資給我們期貨投資公司的原因嗎?你手下這一羣的弟兄你準備怎麼辦?”馬東的話彷彿一下子問到了徐天華的心坎裡。
“確切地說,我並不是想要投資你們的期貨公司,而是想要入股。”徐天華看着馬東露出詭異地微笑。
“我這個當老大的,自然也要爲我的兄弟們的生計考慮,原本沒有遇到你們之前,我是打算做一家給別人提供江湖救急的公司,資金對於我背後的那位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可是關於客戶的徵信和公司信譽背書,卻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說到這,馬東哪還能不理解對方的意思。
說白了,這徐天華還是狗改不了吃屎,想要做一家打法律擦邊球的、放高利貸的小額貸款公司,這樣,他的那些兄弟自然可以通過催債等手段,繼續維持他們的生計。
同時,因爲有期貨公司的實體存在,不但能解決小貸公司的客戶信任問題,還能在後期,靠公司從客戶那募集過來的投資資金,作爲自己放貸的本金。
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借雞生蛋。
和馬東算計的,拿客戶投資的錢去開設通訊運營商自辦廳的思路,簡直是如出一轍。
只不過馬東是因爲前世的見識,選擇了一條相對穩健的合法之路,而徐天華則是沿着老路,準備一條路走到黑了。
徐天華和馬東各有算計。
聊到最後,反而是作爲最初牽線人的閆亮,莫名其妙地,被迫搭上了一輛高速行駛的高危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