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些屍首應該是那些人爲了省事隨意亂丟的,看上去才被扔下不久,這樣看來,韓美人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又走了幾步遠,前面隱有火光,一名小內侍在新墳前插上香燭,一面擺上祭品,一面哭訴,“娘娘,您別怪小尹子膽小,現在纔敢過來看您,奴才是攢了好久的銀子才餵飽那羣看門的,等再過個三五年,奴才升了內侍監,就託人給您和香藥找塊好地,好好安葬你們,你們可別怪小尹子沒用。”
“你剛纔在說什麼?香藥怎麼了?”溶月近前聽到他說的話,不敢相信。
見有人突然從身後的林子裡冒出來,小尹子嚇的撒開腿就跑。
薄櫻只稍稍快了幾步,就將他攔下,“你是誰?剛纔你說的話,可當真?”
小內侍跪在地上討饒,“兩位宮監饒了我吧,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溶月示意薄櫻退下,她蹲下身,在小內侍面前摘下紗帽,“我們兩個不是宮監,我是朔方王女,她是我的侍女,我們都是從前跟韓美人交好之人,不會害你的。”
小尹子擡頭看了看她,“你真的是朔方王女,在春宴上,奴才見過你,我家娘娘也多次提到過王女,我相信你們。”
“那你剛纔說到香藥,她不是出宮嫁人去了嗎?你怎麼說要給她找地……”
“香藥姐姐……”提到香藥,小內侍好像十分恐懼,話都說不全了,“娘娘被打入暴室後,馮妃娘娘就召見了咱們宮裡的人,咱們這些粗使奴才捱了頓打就被放出來了,香藥姐姐是近身伺候娘娘的,就被馮妃娘娘關進了暗室審問。
她們逼姐姐供出與娘娘私會的人,別看香藥姐姐平時柔柔弱弱的,可出賣主子的事,她必然是不肯。馮妃娘娘便動了私刑,將姐姐給泡進藥罈子裡折磨,後來直到康王殿下瘋癲,香藥姐姐都再沒從馮妃娘娘的暗室出來過。”
溶月不解,“那藥罈子是什麼?”
小尹子一臉驚懼,“是
做人彘的醬缸,從呂后醃製戚夫人起,歷朝後宮裡都流傳了這種酷刑,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奴才滿宮裡打聽,有個打更的小內侍說,香藥姐姐可能被扔進了禁苑,奴才也不敢去找,只好就着今日來看娘娘,給姐姐也立了個衣冠塚。”
溶月聽後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是馮妃,她非要將人趕盡殺絕不可。原來大贏後宮中還有比暴室更可怕的刑罰,“你所說的禁苑在哪裡?咱們不能任香藥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或許我們能想個辦法進去探個究竟!”
那小內侍聽聞溶月有意找到香藥,一連對着她磕了好幾個響頭。“王女若肯幫忙查出香藥姐姐的下落,奴才願做牛做馬,聽王女差遣!”
薄櫻扶起他,三人一同祭拜了韓美人,又在墳前商議了好一會,因時辰到了才離開。
七月初,源氏湘攜弟弟少商入宮謝恩,給宮中主位都準備了份量不小的回禮。贏帝對公子少商多有讚譽,爲嘉獎源氏兄妹救皇子,賜予源氏丹書鐵券一面,此爲源氏門主都未曾有過的莫大殊榮。
湘子因與馮妃還有諸多大婚事宜要商議,便吩咐弟弟將禮物送與溶月。
溶月藉着宮中籌備皇子大婚的契機,想到禁苑渾水摸魚試探一番,主僕倆見苑門前四下無人,還心中竊喜,企圖快步溜進去。
結果進門不到兩步,就被巡視的侍衛架了出來。
爲免讓人生疑,溶月故意在門前撒潑道,“皇上連乾坤殿都讓我進去,我不過想逛逛這破園子,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那侍衛口氣硬得很,“如今後宮盡歸馮妃娘娘管轄,王女若真能向皇上求得旨意,那小的們二話不說,自會放您進去,此時您沒有,便請回吧。”
薄櫻向她使了個眼色,溶月這才負氣轉身,準備離開。才走出沒兩步遠,轉角處便傳來一陣掌聲。源少商從甬道上走出來。
“王女真是劣性不改,一如以往的囂張,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見到活生生的公子少商出現在眼前,溶月出奇地高興,“你沒死啊!”又上前圍着他轉了一圈,“嗯,除了多杵了根柺棍,確實都跟以前一樣。”
提到他的柺杖,公子少商不自然地挺起胸膛,使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以免被她誤會了什麼,“哦?我該有什麼變化,剛纔遇見慶熹大姬,她還說本公子此次回來,更添了幾分英武。”
溶月白了他一眼,“對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你也來這兒了?”
“我爲何要告訴你此地的秘密,本公子勉爲其難前來,只是替姐姐向宮中人送上回禮,爲大婚添個喜慶意思,到崇禧殿內侍說你到後園來了,我也只好來了。”
“不說算了。”溶月從他手中接過禮物,摸着紅色絲絨盒子,很有些不是滋味。
源少商着意盯着她面上精彩的表情,“怎麼不打開看看,給你的東西可是阿姐精心挑選的,特別叮囑要讓你在她大婚當日戴上,沾沾她的喜氣。”
“湘姐送的東西必是好的,其實源閥公子又何必親自交到我手裡呢,送到崇禧殿不就好了。”
源少商不想說出,他在山中昏迷的日子裡,竟然夢見過她,兩人一直鬥嘴,醒來後也莫名想要快些回到京都,進到宮裡,好像不氣她兩句,就渾身不是滋味。
“放在崇禧殿,與親自交給王女,看見王女失落的模樣,兩者的感受怎會一樣呢。皇上聖旨已下,王女也該死心了吧。”
溶月緊緊抓着錦盒快步向前,“東西我都收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源少商在身後又揚聲說了句,“今年七夕燈會,阿姐想邀你一同前往。”
溶月頭也不回地答了句,“知道了。”心裡盤算着既然明的不行,要來暗的。
回到崇禧殿後,溶月將絲絨盒子關進妝匣內,自己已經因爲與九王的私情,錯過了救姐姐的最佳時機,在真兇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前,她不敢有半分心思放在自己的終生大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