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說着話,過了沒多久,灃王就大笑着轉過身,眼中早已清明,同時也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只聽灃王讚道:“好陣法!如夢如幻,若此景爲真,本王當願舍了這一身功名留在此地了。”
各位使臣回過神來,聽到灃王的話也都連連點頭,只有一個西域國的使臣似頗爲不滿:“入宮即以陣法待客,與刀兵何異?魏國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此話一出,立馬有許多人同意:“就是,是欺我門不懂你們中原禮數嗎?”
灃王聽着這些人三言兩語的,只淡笑着默不作聲,且看獨孤長信如何處理。
獨孤長信看灃王一眼,依舊如往常一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像是久病不愈的低沉:“花仙宮中這樣的陣法比比皆是,爲的都是讓來者賓至如歸,且此間的美女,只要兩廂情願,諸位使臣是可以帶走的,作爲魏國的一點心意。”
話落,剛剛那幾位要生事的立馬面露貪色,一眼望去這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是個男人就會心動,立馬都噤聲沒了脾氣。
灃王淡淡出聲說道:“聽聞魏國花仙宮這些絕色女子都是戴罪之身,不知是真是假?”
原本已經有些心猿意馬的人臉色又僵硬起來,看向獨孤長信。獨孤長信並不以爲意,解釋道:“不錯,這些女子都是罪臣之後,因爲年紀太小的緣故都被赦免死罪,挑了顏色好的來花仙宮養着的,不過諸位放心,花仙宮內的女子每年花仙節都是換新的來,所以她們都還是清白之身,各位盡興。”
若罪臣無罪,眼前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都還是大家閨秀,何況都還是清白女子,這些官員的面子裡子都有了,心裡自然再沒了介懷。只待獨孤長信說了一句:“花仙宮內各位可以暢遊享受,本宮先去跟父皇稟報了,到了午宴自會有宮人來請各位大人,告辭。”
青鸞跟着獨孤長信一起剛轉過身,就聽見撲通撲通的跳水聲,伴着使臣得意的笑聲和美貌少女的尖叫聲,青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對上灃王的一雙眼睛,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迷茫,今天的陣法到底也讓他動容了。隨着水花四濺,岸上只剩了灃王站在那裡,在觸及青鸞眼神的一剎那又迅速轉了頭。
獨孤長信一路沉默不語,沒了外人在跟前,不用王雲攙扶,他步伐也快了許多,不多時就到了一處安靜的院子,裡面準備了吃食卻空無一人。青鸞警惕的看了周圍,確定是一座空院子才問道:“不是要去面見聖上嗎?”
獨孤長信卻在石凳上坐下,拿起茶水呷了一口,淡淡說道:“讓王雲去就行了,累了一上午,本宮需要休息。”青鸞這才發現王雲早已不在身邊,再看眼前獨孤長信好端端的樣子,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國太子到處裝病。
而獨孤長信似是會了讀心術一般:“這個世上總是有許多事情想不通的,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青鸞不置可否,只是將自己心中想的事說出來:“今日太子衆目睽睽下與我做出那樣的舉動,無非就是想加重與灃王交換的籌碼,可是太子未免把我看得太重,我只是灃王手下一個趁手的工具罷了。”
“不錯,對於皇室中人來說,工具死了一個還可以有更多,而權利一旦沒了,就是萬劫不復。但你也別忘了,這世上沒人能真正做到鐵石心腸。”獨孤長信說的語氣極爲輕淡,但內心似乎十分篤定。
對於獨孤長信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青鸞並不十分懂得,但她知道一件事,眼前的好並不是真的好,這不過是魏國太子與齊國灃王的一場交易,而眼前這位太子纔是真正的大手筆,似乎錢財女色都從不曾入他眼,就連權利也不過是信手拈來。
所以她不再多問,只說一句:“那祝太子心願早日達成。”
獨孤長信擡頭看她不施脂粉的清麗素顏,眼底精光一閃而逝,轉而玩笑道:“你說灃王今日有沒有相中的美人?”
“灃王神智清醒,在魏國的權勢已然是萬人之上,何況他一向潔身自好,自然不會中了魏國的區區美人計。”青鸞正視他的眼睛冷淡淡的回答。
獨孤長信好笑的彎了脣:“你們齊國真正的萬人之上不是灃王,也不是齊國皇帝,而是東宮那位好男風的太子爺。”
青鸞一向只負責執行任務,對朝堂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並不十分清楚,她只知道齊國景帝年老體衰,幾乎不問政事,齊國一直由灃王監國,傳聞齊景帝早年打下這片江山時太子慕容珏宸尚未出世,灃王年輕卻有軍功在身,所以齊景帝曾說過要傳位給幼弟,直到後來皇后產子景帝一直再沒有表態,直到慕容珏宸十二歲時才被立爲太子,齊國朝堂之上也漸漸開始暗流涌動。
可是這位年輕的太子慕容珏宸似乎頗爲不爭氣,不但荒誕殘暴,更加不知羞恥的大興男風,宮內男寵不計其數,引得許多朝臣不滿,奈何齊景帝卻對這位紈絝的兒子寵愛異常。
記得工部尚書家裡的小公子被慕容珏宸看上,慕容珏宸便強行將其招入宮中寵幸了,這位小公子倒是個有氣節的,當場便要尋死,卻被慕容珏宸一怒之下關進了天牢。工部尚書老淚縱橫的去向齊景帝哭訴,奈何景帝愣是沒說一句太子的不是,這工部尚書見皇帝不管,許是被怒火衝了腦子,跑去東宮鬧,驚擾了慕容珏宸午睡,這位太子爺起牀氣很大,太子很生氣的後果就是——不聞政事的景帝竟然親自下旨,將工部尚書革職查辦!連灃王都求情都無濟於事!最後竟然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慕容珏宸紈絝殘暴,太子是在開玩笑嗎?”青鸞想到這樁事,便覺的獨孤長信說的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