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進去,我要見蓮妃娘娘!”許充容頭髮散亂,兩眼發紅往關雎宮裡闖。【:
守門的兩個小太監苦着臉拉着她,“哎喲喂,許充容,都說了娘娘不在,您還是快回去吧!不然您留下個口信兒,等蓮妃娘娘回來了,咱替您轉告還不成麼?”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許充容卻彷彿沒有理智一般,只知道使勁往裡掙。
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那麼多力氣,兩個小太監,也才堪堪拉住了她。其中一個對另一個道,“這可怎麼好?咱們這麼拉着,一時半會兒還好,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住。若到時候許充容還是那麼大力氣,可就糟糕了。”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跟着感嘆,“況且,她是主子,這般,也着實不像樣子。讓人瞧見了,還以爲咱們關雎宮都是這般沒規矩的呢!沒得帶累了娘娘的名聲。”
兩人說着話,手下自然不那麼經心,不妨許充容忽然一口咬在其中一個的手腕上,趁着他痛得下意識收手的時候,竟越過兩人衝了進去。兩個小太監驚駭欲裂,忙忙的跟進去,卻仍是晚了。
許充容一路往前衝,宮人們未及反應過來,便見她一把推開門,闖進去叫道,“蓮妃娘娘,蓮妃娘娘!”
蓮貴妃正閉着眼睛小憩,因此屋子裡並未留人。忽然聽到這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瘋子似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喊着,不由吃了一驚,“你……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許充容卻充耳不聞,只是兩眼放光的盯着蓮貴妃的肚子,一邊喃喃自語,“孩子,我的孩子!”
那目光看得蓮貴妃心裡直髮抖,好一會兒才終於認出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誰,“許充容?怎麼是你?”
“我的孩子!”許充容忽然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意,伸手往蓮貴妃肚子摸過來,“讓娘摸摸你……”
蓮貴妃心頭髮毛,擡手打了一下,竟沒有將她的手打開,急忙從榻上跳下來,往外跑去。許充容愣了一下,也跟着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孩子,我的孩子!”
好在李懷玉派給蓮貴妃的暗衛就在外面,急忙現身出來,將許充容給拉住了,又讓人去報給李懷玉知道。
已是下早朝的時辰了,李懷玉這幾日將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的往關雎宮走來。
也是林清罵過之後,他才意識到,從前竟有那麼多人要害蓮貴妃,而他自己卻是一點都未放在心上。然如今蓮貴妃有了他的孩子,若是再出什麼事,怕是悔之晚矣。這纔打起精神去處理了。
所以他本就在往關雎宮的路上,接到了消息之後,便加快速度趕了過來。
蓮貴妃站在院子裡,和被暗衛拉着的許充容對峙着。聽到消息,回過頭,見是他,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一口氣一鬆,蓮貴妃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抱着肚子就要滑到地上去了。李懷玉心頭一驚,連忙快步上前,堪堪將她撈了起來,“愛妃,你怎麼樣?可是身子有何不適?”
“肚子……皇上,我肚子疼……孩子……”蓮貴妃咬着牙,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手下緊緊地抓着李懷玉的胳膊,掐的他都覺得疼了。
然而李懷玉卻顧不得這些,高聲叫道,“郝佳德,快去請太醫!”說着就將蓮貴妃打橫抱起,往屋裡走去。
或許是因爲當初林清中毒的事給衆人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從李懷玉到下面的人,對施良的醫術都十分信任。加上林清之前的拜託,所以此番過來的太醫便是施良。
診過脈之後,他眉峰擰起,嚇得李懷玉連連問,“可是有什麼難處?”
施良搖了搖頭,思索良久才道,“臣上次也給蓮貴妃娘娘看過脈,那時她身子雖不算十分好,但只需將養一番,大抵便能無礙了。誰知後來又有了孕事,如此一來,那些方子皆不能用。想來先前的太醫也曾說過,娘娘的身子有些虧損,懷孕之後,便愈加兇險。”
“可是太醫也說,並非無法可想。只要心情舒暢,慢慢食補,定能無礙的。”李懷玉着急道。
施良點頭道,“先前的確是如此。可今日娘娘驚悸過度,這胎相卻是十分不穩,着實讓人爲難。”
李懷玉聽了這話,有些愣怔。他只以爲將要有個他和蓮貴妃的孩子,卻不知她懷着身孕,卻是這般兇險。若非他沒有保護好她,也不會受這般驚嚇。想了半晌,他才道,“若……若是不要這個孩子呢?”
衆人俱是一驚,這才明白皇上對蓮貴妃娘娘竟這般上心。
其實李懷玉是覺得,孩子遲早都能有的,若是流了這個孩子,能夠保住蓮貴妃的健康,也未嘗不可。
誰知施良搖頭道,“娘娘如今的情形,再經不起折騰了,這個孩子只能保住。若是孩子沒了,母體也會受到極大的創傷。兇險不說,日後只怕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李懷玉默然。過了一會兒,纔開口道,“朕將蓮貴妃交給你,你務必保證她母子的安全!”
施良點頭道,“只要皇上能夠保證今日這樣的事情再不發生,臣願盡力一試。”
“你有多少把握?”李懷玉還是有些不安。
“八分。”施良沉聲答道。
其實這個把握已經十分大了,但李懷玉仍是不敢下定決心。若是因着這個孩子,蓮貴妃出了什麼事,他將來只怕也會後悔今日的決定。誰知就在這時,一個柔和的女聲傳來,“就這樣吧,我要這個孩子。”
李懷玉擡頭一看,便見蓮貴妃蒼白着臉色,靠在門邊,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盯着他,面上一片堅定之色。
他點了點頭,對施良道,“朕就信你這次,務必爲朕保全蓮貴妃。”
施良應了,又道,“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最近還是宜多臥牀休息纔好。”
李懷玉便將郝佳德叫進來,“你去浣花軒宣旨,讓林寶林過來照看蓮貴妃。”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林寶林晉封婕妤,封號爲……令。”反正低位嬪妃晉封,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又叮囑了蓮貴妃好生歇息,他才沉着臉出門審問往外頭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看門的小太監連忙道,“許充容忽然要闖進來,奴才們是攔着她的。誰知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力大無窮,又咬傷了奴才,趁着奴才們不備,闖了進來。”
後邊的事情他卻是不知,是暗衛補充的,“許充容進來之後,便看着蓮貴妃娘娘的肚子,一直叫着孩子。蓮貴妃娘娘受此驚嚇,從榻上跳下來往外跑。屬下們因是在外頭,所以直到此時才擒住許充容。請皇上責罰。”
雖然並不是他們的錯,但蓮貴妃到底是受了驚嚇的。且暗衛們的聽力都不錯,方纔太醫說的話,他們也聽見了。所以如今受罰,是心甘情願。
“自己去領罰。另外,再多調幾個人過來。若是今日之事再發生,你們便不必來見朕了!”李懷玉冷冷道。
至於那兩個失職的小太監,他將人直接送去了慎刑司。至於結果到底如何,那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林清接到聖旨的時候,只覺得天雷滾滾。
晉位也就罷了,反正李懷玉的後宮,從來沒有按部就班的晉封過,從七品的寶林晉封正六品婕妤,雖然也算榮耀,但她又不是第一個了,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個封號。
令!這個字真是讓她沒法子不想到某個長辮子的年代十分得寵的一個嬪妃。那位也是從宮女開始,一步一步爬上了貴妃的位置,最後將自己的兒子捧上了皇位,追封爲皇后。
可謂是一生榮耀,是所有宮女奮鬥的典範。她的封號,便是“令”。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改變林清對這個封號的不喜。自從看了某部腦殘劇之後,她就對這個女人喜歡不起來了。所以聽到這個封號,她是忍了再忍,才伸手接了聖旨。
來傳旨的魏忠只當沒看到,笑眯眯的道,“令婕妤,這就收拾東西去關雎宮吧!皇上和蓮貴妃娘娘還等着呢!”
林清讓他在門口等着,帶着春凝和香凝去收拾東西,“都麻利點兒!沒聽見皇上和蓮貴妃還等着麼?這回大約是要在關雎宮住到蓮妃娘娘生產了,該帶着的都別落下。”
香凝沒忍住,開口道,“恭喜小主了。雖然時間倉促,但也還是該高興一番的。婕妤就有了位分的,除了梅淑儀和慧美人,就是小主你了。這可是大喜事兒!”
“嗯,你不說我都險些忘了。咱們浣花軒也沒別人,到了關雎宮,大約有人過來道喜,春凝你準備點兒紅包,到時候賞人。”林清道。
香凝有些疑惑,“怎麼小主好像並沒有多高興似的?”
林清手下的動作一頓,繼而笑道,“說什麼傻話?你家小主高興着呢!這是好事,怎會不高興?”
香凝卻是不信,“可是小主連個笑臉都沒有,瞧着還不如奴婢高興呢!”
林清一時沒忍住,竟脫口而出,“並不是不高興,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婕妤的位分怎麼來的,更是不會忘記。更何況,令婕妤?是吉服令月的令,還是巧言令色的令?”
春凝聽了這話,急得差點兒伸手去捂林清的嘴,“我的小主喲!你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說着還鬼鬼祟祟的伸頭往窗外看了一眼,“魏總管可還在外頭呢!”
林清伸手揉了揉額頭,“是我的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頭煩躁極了,這才口不擇言。說出來之後,自己就意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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