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的能耐,本宮再不會疑心的。【。!”林清抿了一口茶水,笑着朝坐在下首的崔嬤嬤道。
崔嬤嬤客氣的躬了躬身子,“娘娘謬讚。娘娘的手段,老奴才是真心佩服呢!”
崔嬤嬤在宮裡幾十年了,看過的嬪妃不知凡幾,林清這樣的人,有心機有手段,卻不會濫用。不去欺人,但被人欺到頭上,卻也不會手軟。似乎永遠都有自己的底線,不會行差踏錯。
似這般的品性,她也只見過這一個而已。這種人,天生就是能在宮裡活得很好的。
“我有什麼手段?嬤嬤見笑了。”林清謙虛了一句。崔嬤嬤人老成精,這宮裡的事情,怕是都看在她眼裡。掩飾是沒有用的。不過林清也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罷了。
崔嬤嬤微微搖頭,“這宮裡,老奴看着,只有兩個聰明人。一個是珍昭儀,一個是梅修容。”
“梅修容?”提起這個女人,林清也不由點頭,“梅修容無慾無求,本宮也十分佩服。這宮裡卻只得她一個閒人了。”言語之中,頗多歆羨。
崔嬤嬤微微有些詫異。似珍昭儀這等榮寵,論理說該是想要的更多的。便是她看出來珍昭儀如今不求那些東西,卻也不覺得她會去羨慕梅修容的日子。
說來梅修容在宮裡,也算不上太好。空有位分,也是陰差陽錯,皇上爲顯示不忘記老人,這纔將她扶持上來的。既無家世背景,也無帝王恩寵。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呆在宮裡,平常根本無人在意。
林清看出來崔嬤嬤的不解,卻也沒打算解釋。她哪裡會知道,自己一進宮時,本是想要熬過十年出宮。後來伺候了李懷玉,出宮無望,本來也是想要過梅修容那樣的日子的。
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不想去追究。她雖然是個清醒的人,有時候卻也難得糊塗。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即便是追究亦是無益。既然如此,且就這麼過着吧!
崔嬤嬤見她不欲多說,便也不再問。轉而道,“如今珍昭儀想是能夠放心了吧?”
“嬤嬤不過一個小動作,便叫皇后,惠妃,雲妃三人不得不動作起來,亂作一團,我只有佩服的。”林清微笑着道,“聽秋姑姑說,嬤嬤從前便是她們的禮教司儀,我自然是相信嬤嬤的。”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不知崔嬤嬤能否爲我解惑?”她說着歉意的笑了笑。
崔嬤嬤道,“珍昭儀是主子,只管問話就是。老奴必定知無不言。”這是以爲林清要提條件了。
林清搖了搖頭,“嬤嬤誤會了。我只是有些好奇,憑着嬤嬤的手段,想做的事情,再沒有不成的。爲何還要……”
崔嬤嬤聞言微微一笑。珍昭儀在她面前一直自稱我,比那些動輒高高在上自稱本宮的妃子有眼色多了。便是座位的擺放,也十分講究,並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倒真是這宮裡難得一見的明白人,知道這宮裡,再大的權勢,翻覆也不過就在股掌之間。
“珍昭儀娘娘既是真心相問,老奴也不瞞着。”崔嬤嬤看着她道,“這宮裡畢竟是需要主子的。老奴不過是個奴才,怎麼也越不過主子去。珍昭儀娘娘覺得可是?”
林清便明白她的意思了。這宮裡最多的,說到底並不是主子,而是宮人。
所謂奴大欺主,這宮權表面上握在這些主子們的手中,但實際上,下面辦事兒的人,權力更大。
手中握着權力,誰也不願交出去。但宮權只有這麼一份,皇后想分一杯羹,自然會往下面插她自己得力的人手,分的便是她崔嬤嬤的權。如此,崔嬤嬤自然不得不出手了。
別懷疑,崔嬤嬤的確只是個奴才,但她從先帝在的時候就開始管理後宮了。到如今所積累的勢力,全部調動起來,可比皇后手中的要大得多了。
但就算是將皇后弄走了,也會有下一個主子來爭權。而崔嬤嬤在宮妃裡,選中了林清。
如此一來,她將林清推上高處,林清默許她暗地裡掌控後宮。對兩方都是有好處的。
林清看重的,倒不是位置,而是能夠將皇后扳倒。至於宮權,且不說她自己並不是愛權的人,就算是,現在也容不得她說不。對方比自己強大,便只有妥協了。
林清思量半晌,仍是點頭答應。想要自己一個人對付皇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原本可以藉助李懷玉的力量,但林清也知道,對這個皇后,李懷玉並沒有特別大的意見。尤其是現在皇后幾乎被太醫斷定,不能有孕了。這樣一個皇后,比別人都更安全些。
既然答應了合作,她便也不扭捏,開口問道,“嬤嬤,可有什麼我能做的?”
崔嬤嬤含笑點頭,越發覺得林清這個人選十分之好,“自然,不知娘娘可有什麼貼身的東西,越貴重越好。”
林清略一想,便自己起身去了內室,實則是從空間裡拿出了一個做工精美的盒子。
這盒子整體是香木打造,盒蓋上鑲着一整塊的白玉雕成的茶花,周圍以綠色的寶石點綴,看起來栩栩如生。而搭扣的地方,卻是掛着一枚鮮紅欲滴的紅寶石,光華燦爛。
崔嬤嬤也不由讚歎,“若是買櫝還珠的盒子是這一個,便還了裡頭的珠子,也是不虧的。”
“嬤嬤瞧着這東西如何?”林清抿脣一笑,自信的問道。
崔嬤嬤便知道自己的打算,珍昭儀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不由點頭道,“貴重是有了。只是這盒子上頭鑲的是茶花,這是皇室才能用的東西,拿出去怕是不大合適呢!”
林清也不沮喪,微微一笑道,“嬤嬤不妨打開盒子看一看,就知道了。”
崔嬤嬤依言打開,卻見裡頭放着的,乃是一串葡萄擺件。是用一整塊的翡翠雕成,青翠欲滴,兼之雕工精細,葡萄粒粒晶瑩,光華流轉,似乎連上頭的那層霜都能看得見。
崔嬤嬤略微有些遲疑,“這東西,老奴記得似乎有一件相似的,是貢品,被皇上挑走了。”
“這就是皇上賞賜的。”林清知道她其實已經確定了,不過是要確定這東西的價值罷了。
皇上賞賜的,便是隨便什麼東西,都比價值連城的更有意義。這一點林清豈有不知的?
崔嬤嬤這才笑道,“原來如此。人都說珍昭儀娘娘頗得聖寵,老奴這纔算是信了。”當初這東西送進宮的時候,也不是沒人想要。
葡萄多子,寓意也好,皇上賞賜下來,自然更加榮耀。卻不聲不響的送到了珍昭儀這裡來,且沒人知道。
“這是皇恩浩蕩。”這種毫無意義的誇讚,林清並不在意,笑着將手邊一個普通的盒子送了過去,“嬤嬤用這個裝着吧!應當還算可用?”
崔嬤嬤微微點頭,重新將那東西送過來,“娘娘既然明白了,那老奴先告退,等着娘娘的好消息了。”
林清含笑點頭,喚香凝進來,將崔嬤嬤送出去。
雖然她敬重崔嬤嬤,但終究主僕有別,若是當真送出去,怕是不到明日就要有閒言碎語了。
香凝將崔嬤嬤送出去,回來之後,雙眼晶亮的盯着林清,“主子,可是有什麼事?連崔嬤嬤都來了。”
“沒什麼,過幾日你就知道了。”林清笑着道。
這事她不打算告訴香凝。畢竟第一次的驚訝,纔是最真實的。若是香凝提前知道了,到時候反而會露破綻。
她不說,香凝便也不問。這就是她和春凝不同的地方,春凝會想着幫忙參謀,香凝卻一心跟着主子走。
轉頭瞧見桌上擺着的盒子,她驚訝的問,“主子,這是什麼?好漂亮。”
“沒什麼。是從前皇上賞賜的東西。”林清笑着將盒子打開,“你瞧着如何?”
“自然是好的。怎麼奴婢從前沒見過?”香凝奇怪的問道。
“這有什麼。從前這樣的東西,我的身份也不能用,便收起來了。”這葡萄擺件,是她還是宮女的時候得的。
香凝瞭然的點頭,“那奴婢拿進去放着吧!這東西可要放好了才成!”
又過了幾日,宮裡人便聽說,珍昭儀發了好大的脾氣,罰同心樓裡所有的人全都在院子裡跪着。
宮裡消息向來傳的最快,不一時便都知道了。皇上和皇后聽說以後,便都派了人去問,得知珍昭儀竟丟失了御賜的東西。這事可大可小,但皇上和皇后還是都去了同心樓。
林清將那個鑲了白玉的盒子拿出來,打開,“就是放在這裡頭的,如今已經不見了。”
“珍昭儀妹妹丟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皇后瞧見那個盒子,也不禁眼熱,那麼大一塊的玉,就用來鑲在這個盒子上,真是太浪費了。何況還有那塊紅寶石,論理紅色是她才能用的,然而這是御賜之物,自然不同。
林清看了李懷玉一眼,微微垂頭,“是一個葡萄擺件,也是皇上賞賜的。”
皇后臉色微變。宮妃多喜歡用葡萄,石榴之類寓意好的東西來做擺件,掛飾甚至首飾衣裳的裝飾,但是皇上御賜的,意味卻有不同。這表示皇上對這個嬪妃的看重,甚至對那個還沒出現的孩子的看重。
她是中宮皇后,同樣沒有子嗣,皇上卻從來沒有過問過一句!
林清接着道,“妹妹這屋子,除了香凝,其他人都是進不來的。可是香凝再不會做這樣的事兒,此事還要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替臣妾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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