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猜想,飛婭公主必然是要當衆羞辱七公主,女子的心都是這般善妒,人之常情嘛。
就連坐在一旁的慕容素素也也脣角含笑,正在等着拓拔飛婭如何給慕容七七難堪。
卻不想,她找的人竟是慕容逸風。
慕容逸風連看都懶得看矮几外的人一眼,捏起一個色澤光鮮的葡萄,小心翼翼剝去外皮,才送到七七脣邊:“嚐嚐這個。”
語氣,那是在他身上難得一見的溫柔。
七七有點侷促不安,但還是張嘴咬下去了。
見這兩個人完全不理會自己,拓拔飛婭氣得咬牙切齒,那條一直纏在腰間的鎢金鞭被她握在手中,差點當場甩了出去。
一隻大掌落在她手背上,阻止了她的衝動。
拓拔連城衝慕容逸風一笑道:“我這位妹妹自小被父皇和其他兄長們寵慣了,性子過於暴躁了些,但心腸還是好的,我待她向你們賠罪了,希望慕容將軍大人大量,不要與她計較。”
“二皇兄!”拓拔飛婭頓時氣得抓狂,只差沒暴跳如雷。
說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進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可是,在看到慕容逸風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至於怎麼不好,她說不清楚啊!就是想和他狠狠打一架,一雪前恥。
“皇兄……”
“不過是小丫頭愛鬧,我自然不會與她計較,二皇子也無須放心上。”慕容逸風站了起來,與拓拔連城頷首,淡言道。
對於拓拔連城這個人,他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你胡說什麼?誰是小丫頭,你給本公主說清楚!”慕容逸風這話拓拔飛婭可不愛聽了,她早就已經不是什麼小丫頭,整個紫川大陸有誰沒有聽說過她的名號?
這傢伙居然敢說她是小丫頭,還說她愛鬧!他找死!
“有本事堂堂正正與本公主較量一場,本公主會將你打成落水狗!”
落在腰間長鞭上的小手再次緊握,卻再次被拓拔連城摁了下來,她擡頭看着自己皇兄,眼底一絲委屈。
從小到大,二皇兄雖然對她是最嚴厲的,但,他從來都寵着自己,什麼時候真的委屈過她?可這次,他竟幫着外人一起欺負自己!
“你已經輸給慕容將軍了,還想在這裡丟人現眼麼?”拓拔連城沉聲斥責,聲音不大,但一旁的幾人也能聽得清楚。
拓拔飛婭頓時漲紅了一張小臉,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上慕容逸風,可正因爲如此,她更想給自己出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是不是真的能出,誰能保證?
只是,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自己過來找慕容逸風晦氣,如今什麼好都討不了半分,就這樣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旁人會如何看她?
她氣不過,真的氣不過!
剛纔第一眼看着慕容逸風時真的犯傻了,也衝動了,這樣的衝動,過去當真會甚少發生。
“六公主請莫要生氣,我皇兄粗漢一個,又是長年活在沙場上,不懂得溫柔爲何物,素素在此代皇兄向六公主賠罪,希望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與皇兄計較。”
坐在一旁的慕容素素忽然站了起來,端起杯子向拓拔飛婭柔聲道:“素素不會喝酒,便以茶代酒,希望公主……”
“滾!”拓拔飛婭正是有氣無處發泄,慕容素素竟自個兒撞上來,她目光落在她臉上,連同所有的氣也一併撒在她身上了:“區區一個沒用的下等公主,有什麼資格代替他向本公主賠罪?簡直不自量力!”
說罷,冷冷一哼,轉身朝自己的席位上走去。
慕容素素一怔,一怔過後,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不過,拓拔連城還在這裡不是?
她眉宇間頓時染上一抹委屈和難堪,擡起眉角看着拓拔連城,眼底已經蒙上絲絲水霧,一雙大眼微眨,一副楚楚可憐的弱女子姿態:“二皇子,我……我沒有惡意……”
拓拔連城嚮慕容逸風頷首,淡言道:“回頭再找將軍喝兩杯,請了。”
“請。”慕容逸風拱手,如此氣量過人又不護短的皇子,慕容逸風也是好生欽佩。
若是換了自己,七皇妹到外頭惹事,就算是她不對,自己也必然做不到公平公正去對待。
所以,慕容逸風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拓拔連城離開之際,忽然又回頭看着七七,淺笑道:“我皇妹只是性子比較烈,當真不是什麼壞心腸的人,還請七公主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改日我會親自到無塵閣向七公主謝罪,請了!”
一拱手,脣角含了一抹不明不白的笑意,徑直舉步走遠了,就連七七的迴應也沒有等來。
慕容素素一張紅透的臉頓時變得蒼白,之後,便是一片烏雲密佈,徹底黑透。
溫文儒雅的拓拔連城,居然從頭到尾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她!
剛纔會開口替大皇兄賠罪,早知道會撞到拓拔飛婭的氣頭上,她只是瞅着拓拔連城如此氣度,想着自己在拓拔飛婭那裡受了氣,一定會引起這位二皇子的憐惜。
卻不想,人家完全沒有在意過她,自己起來賠罪,簡直就成了小丑一樣。
默默坐回到席位上,就算不擡頭,她也知道定然有不少平日裡看自己不順眼的八卦公主們背地裡在嘲笑她!
這拓拔飛婭和拓拔連城,簡直太可惡了!最可惡的是慕容七七,就連拓拔連城都親自向她賠罪,她憑什麼!
心裡怨個半死,可卻無可奈何,只能端起杯子,把委屈和怨恨和着茶水一起嚥下。
身旁的慕容逸風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倒是看着七七,笑道:“這位二皇子確實與衆不同,那氣度就連大皇兄也自愧不如,有機會倒是真的要好好結識結識。”
他的“結識”,自然只是一般朋友之間的結識,與兩國之間的關係完全沒有半毛錢牽扯。
他素來喜歡和爽快有氣度的人打交道,拓拔連城如今也算得上是其中一個。
七七卻只是淺笑,不以爲然道:“大國的皇子哪來那麼多時間與我們這些小國的人物打交道?大皇兄還是不要花這種心思了。”
事實上,她對拓拔連城這個人有那麼點保留。
他認識大皇兄無可厚非,南慕國雖小,大皇兄在戰場上的威名卻是不小,但,他連她是南慕國的七公主都知道,甚至說出了她庭院的名字,這點上,似有那麼點詭異。
大皇兄爲人豪邁自然不在意這種細節上的事情,換了從前的慕容七七也已定注意不到,她卻不可能毫無所覺。
“皇兄又不是打着什麼目的與他交往,何必如此自貶身價?”慕容逸風揉了揉她的發,笑得不以爲然:“若是那種迂腐小氣的人,皇兄還不樂意接觸呢。”
七七沒有多說,雖然心裡有點事,但並沒打算讓大皇兄知道。
他來這裡不過是作客,很快便會回南慕國邊境之地,不管拓拔連城心裡有什麼計算,定然也計算不到小小南慕國頭上去。
至於她自己,因爲和玄王爺私下裡的關係,有些人有些事還真的不得不防。
不僅是拓拔連城,就連晉國的三皇子東陵浩天也都一樣。
心裡想什麼,果真是來什麼,只聽到會場上男子們一聲聲私語的聲音忽然集中響起,擡眼望去,不出意料,今晚的第二個女主角,晉國九公主東陵輕歌來了。
她還像初到楚國時一般,一襲素白輕衣,羅裙淡雅,高潔如蓮,完完全全把一衆女子都比了下去。
和越國六公主,一個是紅火豔豔光彩奪目的玫瑰,一個是清雅淡淡素顏傾城的白蓮,兩個人光是外表上當真分不出上下。
不過,紅衣玫瑰剛纔一來便引起那麼大的風波,那強悍的性子確實沒有多少男子敢去碰她的刺,相較起來,倒是白衣玉蓮更贏得男子們的心,惹來更多的憐惜。
至於女子們的目光,卻基本上都落在與東陵輕歌一起進來的越國三皇子東陵浩天身上。
美男子他們楚國從來不缺,幾個王爺便是美得如詩如畫的人,不過東陵浩天這種溫潤中透着絲絲邪魅的美卻也是罕見,一時間也吸引了不少姑娘們的芳心。
東陵輕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不疾不徐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東陵浩天卻在經過南慕國使者的席位上時,忽然腳步一頓,轉身面對他們。
目光從七七臉上一掃而過,隨即落在慕容逸風身上,淺笑道:“久仰慕容將軍大名,幸會!”
慕容逸風沒想到從未有過交集的越國三皇子會向自己打招呼,微微一怔後便長身立起,向他頷首道:“三皇子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幸會!”
東陵浩天淺笑,終於看着一旁的七七,笑道:“七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七七是真的不想理會,但,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不理會不會給對方任何難堪,倒是顯得他們南慕國的人太無禮了。
她站了起來,衝他皮笑肉不笑道:“見過三皇子。”
“不是說了以後見面無須這麼拘謹麼?叫我浩天便好。”東陵浩天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附近的人都能聽到。
聞言,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各種猜測頓時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