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畫一愣,隨即忙道:“我可以保證!”
“但你身邊的人不行,還有沐家的人,這些事情只是你不願意去想而已,並不代表它不存在。”七七盯着她,難得一本正經道:“想要他安心留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大家對他認可,雖然我不知道玄遲讓他做什麼,但我相信,若他能做到,他日回來後,該是不會再離開了。”
“萬一他死了呢?”沐如畫咬着脣。
“生死有命,哪怕是你自己,你又怎麼能保證不會死在蹴鞠場上?”七七吐了一口氣,安撫的同時也提醒道:“別說你沒有聽說過,每年死在蹴鞠場上的人有多少?那些人爲了最後的勝利,有時候也會不折手段,你還是先想想自己的安危,好好準備去比賽吧。還有你的隊友,保了自己,也要保證她們的安全。”
“我能帶她們去,就一定能安然無恙將她們帶回來。”雖然受傷的事情絕對難免,但至少她絕不會讓她的姐妹們有人喪命在蹴鞠場上。
七七擺了擺手:“我還有點事,不陪你了,蕭然的事情,你如果有膽子就去問玄遲,如果沒膽,那就安安靜靜,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等他三個月。”
“如果是你,你能等嗎?”
“能。”七七看着她,認真道:“除非我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去將他挽回,或者想辦法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如果沒有,就只能等。”
見她又要反駁,七七沉眸道:“不要拿我師兄的事來跟我講理,蕭然和他的情況不一樣,你若是現在出去找他,信不信他絕對活不過三天?”
沐如畫心頭一震,猛地退了兩步,愣愣地盯着她,脣瓣抖得厲害,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後果?如果蕭然真的回到夢弒月的身邊,如果他真的爲了三個月之後的解脫,那麼,她現在派人出去找他,豈不是要告訴夢弒月,蕭然是她的人?
到時候楚玄遲和蕭然所佈置的一切徹底白費不說,還會引起夢弒月的疑心,夢弒月這種人,只要生了疑,哪裡還會留這樣的人在身邊?殺他滅口這種事絕不稀奇。
七七一句話便將她提醒了,這個認知,嚇得她連呼吸都亂了起來。
她差點將蕭然逼入了險境而不自知!
“可是……可是我怎麼能什麼事都不做,就這樣等着?更何況他離開了夢弒月的視線範圍那麼久,現在回去,那女人會相信他嗎?一當她起疑……”
“我相信玄遲,他能這麼安排,就一定能給他找了最好的藉口,也能保證這個藉口至少不會讓夢弒月起疑,如果你不安心,就去找玄遲親自問一遍吧。”七七不理她了,轉身就走。
沐如畫追了過去,一臉委屈:“我問他,他會告訴我嗎?”
“不會。”走在前頭的七七隨意丟出這兩個字。
沐如畫一跺腳,氣道:“你既然知道不會,還讓我去問他做什麼?”
“只是給你一點事情做做,省得你無所事事便胡思亂想。”
沐如畫握緊了掌心,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才終於狠狠吐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三個月,如果三個月之後她就可以安心讓那傢伙留在自己身邊,那麼三個月,她等。
可如果那傢伙敢在外頭折騰出什麼會傷害到自己的事,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哪怕天涯海角,她也會把他揪回來,好好收拾。
只是,三個月,她真的能熬過去嗎?
三個月,實在太漫長了。
原來,這就是心靈感應。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七七臉上沒有任何難過的表情,反倒淺淺笑了。
有些事情不是不明白,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去面對。
她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好久,身後的男人也在院裡看了她很久,直到她願意轉身面對他,楚玄遲才走了過去。
“今日蹴鞠初賽。”他道,臉上依然和昨夜那般,沒多少表情,只是眼底沒有溴黑到令人畏懼的光澤了:“你代表暗城而來,若沒事,就去露個臉。”
“嗯。”七七點了點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走到他跟前:“你送他回去的?親眼看着他進門了麼?”
“送到寢房裡。”長臂攬過她的腰,與她一起往偏廳走去:“師父那裡今晨來了信,他們正在挖掘進誅仙島的秘道。”
七七身子微微僵硬了下,擡頭看他:“守衛竟有這般森嚴?”
楚玄遲點了點頭,不說話。
七七眼底淌過幾許狐疑,一個將烏雅靖捆住的誅仙島,明知道她自己無法闖出來,夢弒月何必耗費如此大的精力在這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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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烏雅將軍真有這樣的能耐,連夢弒月都不得不防備?還是說,夢弒月還防着些什麼?
這個答案,恐怕除了自己去弄明白,再沒有人可以爲她解開。
當然,所謂的自己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自然還有她身邊的男人,以及她的家人,他們……
那日七七還是去了蹴鞠場,如楚玄遲所說,哪怕只是去露個臉也好,這畢竟是她來這裡的任務。
向她這麼厲害的角色,身邊還有這麼多厲害的“夫君們”,如果不決定在夢都做點什麼大事,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別說是夢弒月,就是她自己,她也說服不了。
夢弒月不是傻瓜,整個皇城,沒有一個人事。
一日的時光就這麼過過來了,雖然還是很想她父後,很想看看他現在的模樣,很想打聽他回去之後有沒有被夢弒月爲難,可是,她必須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因爲,她現在不僅僅只是慕容七七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人。
上午輪不到他們,下午卻一下來了兩場,不過如沐如畫所說,初賽並沒有什麼懸念,她參加皇城蹴鞠賽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七七並不慌。
下午兩場全部以勝利結束,九筒受了點輕傷,清幽被人踹了一腳,除此之外,大家還算平安。
這幾個姑娘最近七七很少見到,人都被沐如畫留在身邊了,白天在後院訓練,夜裡還得要在東廂集合,每夜一起研究戰術,看得出,每個人都很認真,只除了她自己。
對於這點上,七七有那麼點愧疚,但,她實在抽不出時間去關注他們。
下午最後一場比試結束,七七便命人將受了輕傷的九筒扶上馬車,帶着自家的娘子軍匆匆忙忙回府去了。
那夜入夜時分,慕容府總算是有了那麼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那就是,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逍遙王爺醒過來了。
人醒過來之後就喊着要吃的,直到吃飽喝足,他纔想起來最嚴肅的問題:“本王爲什麼會在這裡?”
九萬有點反應不過來,礙於對方是尊貴的王爺,就算認定了他大概是得了什麼失心瘋,這話也完全不敢說出口。
“王爺爲什麼會在這裡……這個,屬下也不是那麼清楚,王爺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請姑娘過來,王爺有什麼話,到時候再和姑娘說如何?”她還算應對如流地道,當然態度也是極爲尊敬的。
四海不離點了點頭,等九萬出門沒多久,已經沐浴更衣過的七七才走了進來。
人有點不太雅觀地打了個呵欠,才慢悠悠走到他跟前,聲音還殘餘着點點因爲睡眠不足又極爲疲累的沙啞:“叫我來做什麼?”
“你今日做什麼去了?爲何累成這樣?”四海不離確實有不少話想要問她,但看到她這疲累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先關心一下。
七七在他對面坐了下去,再次別過臉打了個呵欠,才道:“爲着今天的蹴鞠賽,昨天晚上一整晚沒睡好,今天又一整天在外頭……嗯,還想問什麼?”
看得出她的不耐煩,四海不離臉色也微微沉了沉,她不耐煩自己,他也不願意在這裡打攪:“本王……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七七抿了下脣,雖然還是有些不能習慣他這個轉變,但想到那個暴躁的逍遙王所說的話,不管能不能習慣,也只能逼着自己去習慣了。
現在這個還算有點禮貌的溫和逍遙王,可是記不得暴躁逍遙王做過的事情。
她道:“昨日你自己非要過來找我出門遊玩,來了之後卻睡倒了過去,甚至一睡不醒……對了,你這是什麼毛病?爲什麼睡過去了,任人怎麼喊就是喊不起來?”
成功將問題丟回給對方,看得出,四海不離對這個問題很是忌諱。
“我……沒什麼,就是嗜睡了些,我……我沒什麼毛病,你別亂說話。”他站了起來,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舉步朝門外走去:“我什麼毛病都沒有,不打攪了,我這就回府上去。”
七七閃了閃眸,很明顯這傢伙很怕別人問起他的“病情”,再看他目光閃爍,眼底分明有幾分不自在,這是……病人的心態。
她沒有追上去,只是在他指尖觸碰到房門把手的時候,輕聲問道:“是不是怕我知道你有這個毛病,心裡會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