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聲,安然感覺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鍋,整個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他誤會了,人家不說,還要讓人家當着自己的面親口說出這些話來!
真是羞死人了!
安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對方也沒有再爲難,“既然小姐想要來到這陽臺上吹吹風,那我便把陽臺讓給小姐好了,只不過外面風大,這陽臺上又沒有燈,一個女孩子待在這裡,容易感冒也不安全,小姐還是早一點回去吧!”
男人說完之後,突然打開了門,朝着裡面走了進去!當陽臺的門被打開的瞬間,車輛的燈光從裡面延展出來,安然隱約看到了一張較爲熟悉的臉。
主要是那高挑的個頭,秀氣精緻的五官,安然幾乎一下就想起來,這是今天在造型店裡碰見的那個男人!
想到兩次上面的情況,安然不由得蹙起眉頭,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怎麼會如此冒失,居然還誤會!人家是刻意跟蹤自己纔來的,剛剛他應該覺得很可笑吧,說不定覺得自己是什麼自戀狂,有公主病呢!
不過,有一點兒人倒是沒有想到,今天下午在造型店裡碰到那個男人,晚上居然也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是歐陽家的公司裡頭的人,還是說跟歐陽家,另外有其他的什麼根源?待會兒該不會還會碰上吧?
安然在內心祈禱着,希望不要再碰見這個男人了!雖然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什麼惡意,甚至可以說這第一印象並不糟糕,可是,想到剛剛的情景,安然就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只希望再也不要碰到,免去尷尬。
雖然對方並沒有看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但總是還是覺得不舒服。
也因爲這件事情,安然無心在小陽臺上站着吹風了,外面確實很冷,一個寒風掃過來,安然縮了縮脖子,連忙重新回到走廊裡。
距離晚宴開始的時間應該還有一會兒,安然想了想,便朝着另外一條盡頭走去,那邊是整個宴會大廳的洗手間。
……
安然解決了個人問題,從裡面走出來,徑直走到洗手池前的鏡子旁,拿出粉餅來補妝,雖然沒有什麼必要,但是讓別人稍微看見一些油膩也不太好。
擦了點粉,又重新塗抹的口紅,安然對着鏡子滿意的看了看,這才準備轉身往回走,可剛一轉身,忽然聽見那邊的隔間裡傳來啪嗒一聲響,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安然略顯疑惑,還是朝着那邊走去,只看見一根柺杖掉落在地上,隔間的門半開着,估計柺杖的主人還在裡面。
安然也沒有過多的猶豫,很快走上前去,將地上的柺杖撿了起來。
“女士,你的東西……”
安然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衛生間裡,像是突然間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音都變得異常的清晰刺耳,那個女人剛剛按動抽水馬桶的聲音,呼啦啦的水聲過後,安然天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安然,好久不見了。”
安然臉色一片煞白,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柺杖,“章……章沐白……你居然……”
章沐白笑了笑,從安然的手中將柺杖接了過來,重新放在自己的手臂下方。
“我居然什麼,我居然沒死,我居然又活下來了,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安然擺着一張臉,什麼話都沒說,但是陽光卻忍不住輕微打顫,關於三年前的那些記憶,一股腦的涌向腦海。
有些事她已經許久不曾想起,這幾年和四哥生活的平靜快樂,他幾乎都要忘了,那些被魯格的恐懼支配的歲月,那些因爲章沐白造成的傷害……
“其實我也覺得很意外,你說海面那麼大,海水那麼冷,海上的浪又那麼急,我跳進大海里面,海水灌進我的嘴巴,關進了我的耳朵,灌進了我的五臟六腑,那麼冷,那麼冷,我以爲我會死的,可沒有想到我還是活了下來。”
章沐白站在隔間裡面,隔間有小小的臺階,於是他看起來比安然高了不少,舉着柺杖站在那,倒有幾分居高臨下氣勢凌人的意思。
加上那張死而復生,又帶着得意笑容的臉,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安然,你說,老天爺讓我大難不死,是不是?因爲,連他都看不過去,不忍心讓我就這樣離開,一輩子,帶着悔恨,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安然並沒有回答章沐白的問題,一張臉越發的蒼白,脣瓣不由的顫抖着,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牙關發出細碎的聲響。
可章沐白還是將他一切的表情盡收眼底!她笑着,那般得意的樣子。
“本來我還在想,這次該以什麼樣的形式跟你重逢?沒想到今天出了個小意外,居然在女洗手間這種地方跟你見面了,不過也好,既然見到了,那就打聲招呼吧!安然,我章沐白回來了!”
安然,我章沐白回來了。
這句話,像是讓我的魔音一般,不停的想側着安然的腦海,他不知道章沐白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反正自從遇到章沐白之後,從頭到尾他只說了一句話,還只是簡短的幾個字。
安然實在是說不出話來,因爲他太吃驚了,那個原本以爲早就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當中,這樣的震撼,沒有辦法用言語來表達。
更何況,當初章沐白還是在那樣的形勢下,跳下大海的,他們之間,那些恩恩怨怨早就已經說不清算不明。
儘管當時章沐白跳海罪有應得,就算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如果他當時沒有死的話,也必須要和魯格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道理是這樣,可從情理上來講,章沐白所做的一切源於他對四哥的感情,方式是錯的,但他對四哥的心從頭到尾,都是充滿愛意的。
對於這樣的人,安然真的不知道該覺得她可悲,還是覺得他可恨,三年過去了,安然已經很少再想起章沐白,對章沐白當初的那些仇恨,早就已經隨着歲月的推移漸漸的淡了,因爲他覺得人都已經死了,沒有什麼感情是永遠不會消散的。
可是現在,那個原本以爲死了的人,就這樣出現在自己跟前,還是以那邊完好無損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笑的告訴他,他已經回來了。
這算是在宣戰嗎?
安然不由得有些顫慄,他並不是有多害怕章沐白,只是眼下的形勢已經夠亂了,工作上的麻煩,和四哥感情上的問題,安然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無從應付!如果再插進來一個章沐白,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個出現在四哥生活當中的蘇如笙是誰?安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再添上一個章沐白,形勢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然失魂落魄的從洗手間裡出來,剛剛走到走廊裡,就迎面碰上了焦急走來的李平。
“經理,你怎麼在裡面呆了那麼長時間呀?裡面的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雷總都有些着急了,讓我出來找你,我找你半天也沒找着人,差點都打算直接去女廁所敲門了!”
李平還是一副畫很多的樣子,急匆匆的說完,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安然有些心不在焉的,而且臉色相當的難看。
“經理,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
安然聽見他這麼問,纔回過神來,衝着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們進去吧。”
李平皺着眉頭,跟在安然身後,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安總經理,真的沒什麼事嗎?我看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跟總裁說一聲吧,今天晚上的這場宴會重要,但是您的身體更加的重要!”
“我沒事,大概是因爲這幾天太累了吧,剛剛在陽臺上吹了點冷風,所以臉色有些差,咱們進去吧。”
安然說完,直接走在了前面,李平沒有辦法,也只能跟了上去。
回去的時候,大廳裡面和剛剛已經不是一個樣子,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跟自己公司的人說說笑笑,但是臉上的表情要比之前柔和許多。
跟熟悉的人在一塊,和跟陌生的人在一塊,人的表現還是有些不同的。
會場裡面很安靜,只有小聲的說笑聲,但是並不顯得嘈雜,安然走到雷子琛旁邊坐了下來,一時間也沒說話。
“怎麼了?”雷子琛留意到她的不對勁,便主動開口問道。
安然擡起頭,視線半天才對上雷子琛的臉,但還是有些恍恍惚惚!
他想問一問四哥,知不知道章沐白還活着的事,可是又覺得這麼問似乎不太合適,如果四哥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話,自己主動在他面前提起,反正是幫了章沐白一個忙,而且就算四哥知曉了這件事,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他對章沐白,從頭到尾都很清楚,沒有別的感情,況且經過三年前魯格那件事情,他跟章沐白算是徹底的沒有辦法繼續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