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這就是他的結局嗎?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嗎?他以爲這一次會不同,以爲她會和他走完這一生,怎麼會——
很快的,馮繼海就來了,跟霍漱清說了,霍漱清什麼都沒說,只是擺擺手,馮繼海就走到蘇凡身邊,蘇凡回頭看了一眼屋裡,儘管她看不見霍漱清所在的位置,卻還是看了一眼。
門關上,兩個人走了出去。
馮繼海見她一路上一言不發,心裡也有些不安,可是他不該問,也許霍書記和蘇凡只是鬧了點彆扭而已,僅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麼安慰着,馮繼海就問她要去哪裡。
要去哪裡?
她看向車窗外,她不知道要去哪裡,自己還能去哪裡呢?
現在不想回曾家去,要是回去了,媽媽肯定要問東問西,而且,她不知道怎麼對念卿說。
念卿?
她猛地想起來,自己還有念卿啊,可霍漱清,霍漱清他說,他說要帶走念卿。那樣的話,念卿就,就要有個新媽媽,而她——
不行,絕對不行!
“去我媽那邊。”她說。
馮繼海看了她一眼,就把車開上正道,準備前往曾家大院。
霍漱清真的要和她離婚了嗎?
蘇凡不知道車子怎麼停在了曾家的院子裡,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念卿已經跑到車子這邊了,後面跟着羅文茵。
“媽媽——”念卿叫着,蘇凡忙下了車,馮繼海也下來了。
羅文茵看到馮繼海的那一刻,還是有點訝異,心想,這丫頭跑出去找霍漱清了嗎?霍漱清白天很忙,這丫頭怎麼就知道添亂?
心裡這麼想着,她卻還是微笑着對馮繼海說:“小馮辛苦了,漱清呢?”
馮繼海一下車就問候了羅文茵,道:“霍書記還在國賓館那邊,讓我先送夫人過來。”
羅文茵“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女兒那有些落魄的臉,對馮繼海笑着說:“這麼熱的天,先進屋吃點西瓜再走,漱清那邊,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馮繼海也不好推辭,看着蘇凡挽着念卿的手在前面走,他也跟在了後面。
正堂裡,家裡的勤務人員已經擺好了西瓜在茶几上放着,幾人進去,羅文茵請馮繼海坐下吃。
霍漱清這個女婿,在羅文茵的眼裡看起來雖然年紀有些大,可是,在他們這個圈子裡,霍漱清根本不算是年紀大,雖然和蘇凡差了十幾歲,不過這在這個圈子裡也不是個事情,比他們年齡差距大的又不在少數。而且,霍漱清這個女婿,讓她在曾家和葉家面前硬氣了不少。誰不知道霍漱清是紅牆裡面炙手可熱的人物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羅文茵對馮繼海這個霍漱清貼身的秘書,也是另眼相待的。馮繼海是霍漱清從雲城帶到榕城,又帶到京城的人,這自然與馮繼海謹慎細心的辦事風格不無關係,可是,馮繼海爲霍漱清服務了這麼多年,足見他在霍漱清眼裡的分量。羅文茵看着自己的女兒,雖然女兒和馮繼海也是關係很好,可是畢竟這個女兒對很多事都不甚明瞭,並不懂得只是憑着一腔真意對人並不一定能取的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秘書的重要性,這丫頭也不見得明白。羅文茵這麼想着,心裡也只有不停地嘆氣。
“漱清這陣子很忙嗎?”羅文茵含笑看着馮繼海,問。
“是,最近是挺多事情的。”馮繼海的回答滴水不漏。
領導的行蹤,那是機密,領導忙什麼事,那更是機密,哪怕是領導的岳母問,也不能隨便說。馮繼海很清楚這一點。
羅文茵也只是寒暄,自然之道馮繼海不能說太多,便笑着說:“你愛人和孩子在這邊習慣嗎?”
馮繼海隨調書記處之後,他的妻子和孩子也都跟着來了。
禮貌地回答了羅文茵的問題之後,馮繼海微笑着說:“夫人,霍書記那邊還有事,我先告辭了,謝謝您的款待!”
哪怕是吃一瓣西瓜,也要說款待!
羅文茵含笑點頭,道:“那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忙吧!謝謝你送迦因過來。”
等馮繼海離開,羅文茵看着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女兒,道:“你跑去找漱清了?什麼大事非要去煩他?你這樣子不知輕重,傳出去對他有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母親的怪怨,讓蘇凡的心情更加的低落,可她什麼都不說,只是低頭看着女兒。
女兒啊,現在越來越像霍漱清了,特別是想事情的表情,簡直和霍漱清一模一樣。
這麼一想,蘇凡的心裡就突然痛了起來。
她沒有回答母親,只說:“媽,我帶念卿回房午睡去了,您休息一下吧!”
說完,她就把念卿手裡的西瓜放下,抽出紙巾擦着孩子的嘴巴和手。
羅文茵看着女兒,想起女兒之前說的那些話,心裡不禁擔憂起來。
“迦因,你,你和漱清,沒事吧?”羅文茵問。
蘇凡淡淡笑了下,搖頭。
羅文茵走到女兒身邊,輕輕挽起女兒耳畔的碎髮,道:“孩子,記住,好好和他過日子,纔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蘇凡望着母親,強壓着想要哭泣的衝動,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媽。”
羅文茵看着女兒這樣子,深深嘆了口氣。
這幾個孩子,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保姆說念卿已經午睡過了,念卿說她要去花園裡釣魚——因爲念卿喜歡釣魚,羅文茵就特意在花園裡弄了個養花池給孩子養了幾條小魚去撈,蘇凡也沒心情睡覺,就陪着孩子在後花園裡坐着,看孩子撈魚。
花園裡安靜極了,只有蟬鳴聲。
蜻蜓,在荷花池裡飛來飛去舞蹈着,踩在水面上,盪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
蘇凡趴在闌干邊,看着這經典的夏日景象,心裡,卻似海嘯翻涌着。
念卿在一旁玩着,弄溼了衣服都不在意,開心不已,蘇凡看着女兒臉上的笑,淚水模糊了雙眼。
不經意,淚水就從眼裡涌了出去。
她擡起手擦去,才發現有個人就站在自己身後看着這一幕。
念卿也看見了,扔下手裡的小魚網,跑了過去。
“舅舅——”念卿叫着。
曾泉微笑着走向念卿,抱起孩子,也不管念卿那溼乎乎的衣服弄溼了自己。
“你,回來了?”蘇凡起身走向他,問。
“嗯,剛回來,過會兒要回去了,有急事要去處理,我在等車。”曾泉答道。
“念卿,下來,你把舅舅的衣服弄溼了。”蘇凡道。
說着,她把念卿抱過來,一看這麼溼漉漉的衣服,忙叫保姆過來給孩子換衣服。
等保姆帶着念卿離開,蘇凡才說:“你看着她的衣服溼的,幹嘛還要抱?現在——”
曾泉卻笑了,道:“換一下就可以了,我可不能因爲害怕孩子弄溼自己的衣服就拒絕她的熱情。”
蘇凡笑了下,坐在欄杆邊。
“怎麼了?”他問。
她搖頭不語,擡頭看着頭頂走廊上的木頭。
“你這個樣子——”曾泉道。
“嫂子的演奏會馬上就到了,你能趕回來嗎?”她卻問。
曾泉愣了下,卻道:“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你儘量回來吧,她練習的很認真呢!她很想你回來看她演出的,別讓她傷心。”她看着他,道。
曾泉坐下來,認真地看着她。
“其實,人的心都是很脆弱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面對自己愛的那個人,都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堅強。表面上什麼都不說,等到說出口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蘇凡說着,頓了下,“別讓她對你失望,好嗎?”
曾泉不語,只是靜靜看着她,看着她眼裡閃動的淚花。
“迦因,出什麼事了?你和霍漱清——”他問。
她低頭,淚水卻涌了出來,啪啪打在她的手背上。
“告訴我,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啊?迦因?”他抓着她的肩,急急地問。
她卻搖頭,擡起手背擦去臉上的淚,對他笑了下,帶着濃濃的鼻音,道:“你還來得及,千萬,千萬,別再讓她傷心了,好嗎?要是她真的,真的死心了,就——”
“你這傢伙,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說,是不是霍漱清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曾泉說着,起身。
“別,你別去,別——”蘇凡追上他,拉住他的手。
曾泉猛地怔住,回頭看着她。
四目相對,眼裡卻是她的淚花閃閃。
“迦因?”方希悠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
曾泉忙轉頭看去,園門口,方希悠和蘇以珩站在那裡。
方希悠看着蘇凡抓着的曾泉的手,半晌不動。
蘇凡並沒有意識到方希悠在注意什麼,鬆開曾泉的手,忙擦了下自己的眼淚,走向方希悠和蘇以珩。
“嫂子,蘇總,你們,你們是來送票嗎?”蘇凡想起方希悠之前說的事,道。
蘇以珩看着方希悠和曾泉四目相對沉默不語,對蘇凡笑着說:“是的,我過來給你送票,接希悠去和他們幾個再確定一下演出的細則。”說完,他對曾泉道,“阿泉,一起去?”
“不了,我馬上要回去了,有點緊急的事。”曾泉道。
方希悠低頭苦笑了下,對蘇以珩說:“一起去我們那邊喝點茶再走吧!反正也不趕時間,等阿泉走了咱們再過去。”說完,又對蘇凡說,“迦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去看看念卿衣服換好了沒。”蘇凡說完,跟蘇以珩道別,就走到了園子的出口。
“哦,你的票——”蘇以珩忙追了上去,把票遞給她,“兩張票,到時候看霍書記有沒有時間,歡迎你們夫妻一起過去。”
蘇凡接過票,對蘇以珩笑了下,道:“謝謝蘇總,恐怕他沒時間。我一個人去看的話,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她說的是玩笑話,現在心情這麼差,竟然能說出玩笑的話,也是服了自己了。
“哪裡,只是朋友們玩兒的,你要是喜歡,大家可以一起玩。”蘇以珩道。
“謝謝你,我,我不會樂器什麼的,沒學過。”她有些尷尬地笑了下,道,蘇以珩看着她“哦”了一聲。
“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去聊吧!謝謝嫂子和蘇總!”蘇凡跟他們三個揮手再見,離開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