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啊!”曾泉嘆了口氣,離婚?
他在心裡苦笑了,離婚什麼?有什麼用?他,還有選擇的機會嗎?他,不想再選擇了!
“希悠,我們,重新開始吧!”他拉住她的手,認真地注視着她。
方希悠,愣住了,望着他。
“過去,我,做了很多幼稚的事,讓一家人捲入了那麼多的紛爭,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也讓你難堪,對不起,希悠。”他說。
方希悠,說不出話來。
“我希望你能原諒,能,放下過去的事,重頭開始,如果,你暫時不能接受,我會給你時間,給我們兩個人時間。”他那麼說。
她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改變了這麼多?難道是——
可是,她能接受他嗎?能,重新開始嗎?
此時,客廳裡的蘇凡和曾泉,陷入了他們相識以來最長的無言狀態。
蘇凡覺得奇怪,可是她不知道怎麼問他。她應該祝福他,就像霍漱清說的,不管他怎麼選擇,她作爲妹妹都只有祝福他,可是——
“怎麼了?”蘇凡看着他一直輕輕轉動着手邊的杯子,問道。
曾泉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
蘇凡微微笑了下,道:“你這麼安靜,好不習慣啊!”
他的眼前,一陣恍惚,好像,她是他初識的那個蘇凡,一樣的笑容,一樣的——
“哦,呃,沒事。”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擠出一絲笑,道。
蘇凡“哦”了一聲,長久以後才說:“你和嫂子,呃,恭喜你們!”
“恭喜嗎?”曾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等他轉過頭髮現蘇凡在看着自己,便笑了下,道,“是啊,挺好的,這樣,挺好的。”
蘇凡卻覺得很奇怪,不禁說了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曾泉看着她,道:“什麼事?沒事,呃,現在一切都正常了挺好的。哦,我那個項目——”
“是啊,我還忘了問你了,那個,怎麼樣了?首長怎麼說?他是不是說你很棒?”蘇凡問着,她的眼裡閃爍着欣喜的光彩,她相信結果一定是她想的那樣,首長一定是誇獎曾泉了,一定是!
曾泉那麼出色優秀的,一定會被誇獎的。而且,得到首長的誇獎,他肯定會很高興啊!
“呃,首長說很不錯,說思路很好,值得去研究。”曾泉道。
“啊?”蘇凡愣住了。
“怎麼了?”曾泉不解,問道。
“就這樣?”蘇凡問。
“這樣?難道不好嗎?”曾泉問。
“我不太懂,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有沒有說你後面——”蘇凡問。
“哦,那個啊,他說開始成立小組來研究,組織專家學者來探討、調研,分析可行性,然後準備試點什麼的。”曾泉道。
“太好了!這就是他支持你的意思,是嗎?”蘇凡道。
“嗯,算是吧!”曾泉道。
“那麼,你呢,是不是繼續做這個研究?”蘇凡問。
曾泉搖頭,道:“我可能以後只是介入一下,但是不負責了。”
“那,你幹嘛?你幹嘛去?不會又要去哪裡——”蘇凡問道,曾泉還沒開口回答,念卿就從門裡跑進來了。
“舅舅,舅舅,你看,我給你變魔術——”念卿道。
蘇凡看着曾泉看念卿變魔術,看着他被念卿逗笑,可是,隱隱的,總有什麼地方好像不一樣。
她可以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起霍漱清的話,她把話嚥了回去。
很快的,羅文茵和方希悠就說着笑着進來了,婆媳二人一起看着念卿和曾泉玩,蘇凡便起身說:“我去廚房看一下有沒有幫忙的。”
“沒事的,你去幹嘛?”羅文茵道。
“我去幫幫忙,他們也會快一點。我爸不是馬上就回來了嗎?”蘇凡對母親笑了下,又對看着自己的方希悠笑了笑,走出了客廳。
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起身跟着蘇凡出去了。
蘇凡走出了客廳,朝着廚房走去,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迦因?”
蘇凡忙回頭,驚叫了聲——
“嫂子?”
方希悠走過來,微笑着挽住蘇凡的手,道:“好幾天沒見你了,你,怎麼又看着瘦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凡搖頭,道:“沒事,挺好的。”
說着,她對方希悠笑了下。
事發以來,蘇凡和方希悠就沒有正式見面過,現在這樣見面,蘇凡卻是不知道該和方希悠說什麼,心裡感覺,很歉疚,真的,非常,歉疚。
蘇凡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她只有對方希悠擠出一絲笑。
“你,忙嗎,嫂子?是不是很忙?”蘇凡也只有想到這個。
“還好,有時候忙一點,有時候稍微清閒一點。你呢?最近就是照顧念卿?”方希悠問。
兩個人手挽手往廚房走。
“嗯,念卿的作業沒完,就先盯着她。”蘇凡道。
方希悠點點頭,問:“漱清那邊呢,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我,可能到開春暖和了。”蘇凡道。
“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早點過去比較好。”方希悠道。
蘇凡看着她。
“漱清一個人在那邊,工作壓力很大,你要是在他身邊,他也有個說話的人。”方希悠道。
蘇凡愣住了,方希悠怎麼,怎麼和她說這個?不是方希悠說的話不對,而是,而是——
方希悠似乎猜得出蘇凡在想什麼,便嘆了口氣,道:“這些年,我也,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和阿泉一直置氣,把他一個人扔在外地,我,”頓了下,方希悠才說,“現在我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有多麼重要了。”
蘇凡看着方希悠。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兩個真的和好了?怎麼突然就和好了?
雖說和好是好事,可是,這也,太,快了吧!一點鋪墊都沒有——
不對不對,蘇凡,你不能懷疑,不能懷疑,曾泉和嫂子一定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很多的努力,才讓他們和解,才讓他們理解了對方。那些具體的細節,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你應該支持他們,爲他們高興,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他們兩個和好了,曾泉也就回家了,爸爸也高興了,整個家裡的人都會開心了。這段時間曾泉不在,整個家裡都沒個聲音了,除了念卿,似乎大家都不會笑了。現在,好了,真的,好了!
蘇凡想問“你們和好了,是嗎?”可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這樣太管閒事了。
“是嗎?是啊,兩個人在一起,的確,很重要。”蘇凡道,“呃,我剛纔聽我哥說,他要去滬城了,那麼,你,也要去嗎?”
方希悠點頭,道:“應該我會過去一陣子,我得和夫人請假,去滬城那邊家裡辦公。阿泉剛去那邊,家裡還是需要收拾一下的。等他安頓下來,我就回來。”
蘇凡看着她。
“不過,我會經常過去看他的,夫人說我以後可以多一點時間在家裡辦公。除非是緊急的工作,一般的就可以在家裡處理了。”方希悠道。
是嗎?這樣,就徹底在一起了啊!
“那,太好了!”蘇凡道。
方希悠笑了,道:“是啊,那樣纔是一個家。而且,滬城那邊的政商關係很複雜,有些事,我得過去幫幫他。”
這樣,纔是一個做高官夫人的樣子啊!蘇凡心想。
像她這樣躲在家裡,把自己的丈夫扔去天邊給另外一個女人照顧,實在是——
“現在徐阿姨在這邊照顧逸飛,滬城那邊,我和阿泉得趕緊過去纔好,要不然,很多事情都會是亂糟糟的。”方希悠道。
“你們一定沒問題的,不管多麻煩的問題,你們一定可以處理。”蘇凡微笑道。
方希悠看着她,笑了下,道:“但願吧!滬城是個那麼重要的地方,必須要小心纔是。”
蘇凡沒說話,點點頭。
是啊,徐夢華在京城休養,然後守着兒子,覃逸秋也在這裡醫院和家裡,覃春明一個人在那邊只有他侄女照顧,滬城的事,的確是需要曾泉和方希悠快點過去理順了。
“也幸好有覃叔叔在那邊照顧,我們做什麼事也都會順利一些。”方希悠道。
蘇凡點點頭。
的確如此,覃春明再怎麼說,也是自己人,是自家長輩,沒什麼溝通的障礙。
“迦因——”方希悠道。
“嗯,嫂子。”蘇凡道。
“漱清那邊,你也要儘快把你的擔子擔起來,不能再退縮了。”方希悠停下腳步,望着蘇凡,道。
“回疆是目前大政策下最重要的一環,最關鍵的一環,那個地方民情複雜,漱清有很多事要做。你看他這些日子忙着到處救災,視察救援情況,大雪天的,馬不停蹄。那邊的民族關係是最複雜的,他一個人可以做的,畢竟是有限的。他需要你這個第一夫人的協助,他需要你幫他去處理一些他不方便去解決的問題。雖說我們的制度依舊是體制內的人來發言,可是,現在畢竟和過去不一樣了,你身爲第一夫人,代替他去維護一下你能力範圍內的關係,比如說婦女兒童、比如說教育慈善這些,以半官方的身份介入,去協助漱清的工作,這樣他會輕鬆一些。”方希悠說着,認真地望着蘇凡。
蘇凡望着方希悠,卻是說不出話來。
的確,自己和方希悠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這些日子,她完全沒有想到霍漱清在工作方面具體要面臨什麼壓力。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沒有去想。
“迦因,回疆的問題很麻煩,需要武治,也需要文治,而只有文治纔是解決問題的長久之計,也是你可以做的,你去幫幫漱清。特別你是個女人,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做一些努力,就算不能直接改變結果,可是你可以讓漱清面臨的周圍環境不至於那麼堅硬。”方希悠說着,拉住蘇凡的手,“迦因,女人,就是一股水,對於家庭和國家都是如此。夫人常和我說,男人做的事,就如同堅硬的刀劍一般,一刀砍下去就再也動不了。可是,女人做的事,卻可以讓男人這一刀下去的時候,砍到的是毒瘤,而不是正常的器官。這也是這麼多年,我跟着夫人學到的最多的東西,夫人讓我明白,以柔制剛,其實也是可以做到的。”
望着方希悠,蘇凡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