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看了眼曾泉,也沒說什麼,可是曾泉眼裡的神情,是他熟悉的,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也不知道曾泉和方希悠怎麼樣了,自從他那次聊過之後,好像兩個人是好些了,可是——
該怎麼做,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曾泉不是個糊塗的人,他會處理好的。
蘇凡也明白父親說的意思,看着曾泉被父親逼生孩子,心裡同情的同時更多的是不解,她不明白曾泉爲什麼和方希悠沒生孩子呢?他們兩個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桌子上,只有曾雨一直一言不發,別人和她說話,她纔回應兩句。
父親難得在家,一家人難得在一起吃個飯,曾雨自然也會被父親說到。關於曾雨,父親說的就是她有沒有打算做點什麼事,畢竟大學畢業都兩年了,一天到晚除了玩就是玩,根本什麼都不做。雖然父母養活她沒問題,支撐她那奢侈的生活也可以,她也不愁找不到好男人嫁,可是,父親說“人活在世上總得給自己找個目標,要不然活着除了虛度光陰還有什麼意思?只能感覺到空虛”。只是,她能找什麼事做呢?
被父親這麼說了,曾雨便只好應承,說:“之前想去於同那邊幫幫忙,我媽——”說着,曾雨看着母親。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大家也都知道她要說的是被她母親給攔住了。
“我爲什麼不讓你去,你很清楚。”羅文茵道。
“是是是,我清楚。”曾雨說着,吃了口姐姐給哥哥包的餃子,“你反正就是不喜歡我和於同交往唄!你不喜歡我不和他一起玩不就好了嗎?”
一家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好了,你們都別看我了,好像我是什麼怪物一樣。”曾雨道。
家人也都知道她的脾氣,她這麼說,也就沒人理她了,注意力很快就轉到念卿身上,念卿總是那麼招人喜歡。
吃完晚飯沒一會兒,方希悠就來了。
“爸、文姨,對不起,我來晚了。”方希悠對客廳里正在聊天的公婆道。
“沒事沒事,你餓不餓?再吃點?”羅文茵起身問道。
“不了,文姨,我吃過飯了。”方希悠挽着羅文茵的手,坐在羅文茵身邊,看着霍漱清和蘇凡道,“迦因也回來了啊!我這幾天太忙了,就沒過來。你們明天是要走了嗎?”
“嗯,明天的飛機。”蘇凡道。
“改天我休假的時候再找你玩兒。”方希悠微笑着說。
曾泉看了眼手錶,道:“要不你換個衣服,我給穎之打電話約一下?”
“好啊,我這就去吧!”方希悠說着就起身了。
“看希悠也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羅文茵道。
“沒事的,文姨,我沒事。”方希悠微笑着,看了眼曾泉,曾泉便也起身了,夫妻兩個人和大家說了聲就一起走出了客廳。
“希悠看起來是很累啊!那邊的工作那麼忙——”羅文茵嘆道。
“好幾個人都和我說希悠做事認真,不過也是做的很好,她在那邊已經是無人可以替代了。”曾元進道。
“嫂子真厲害!”蘇凡說着,嘆了口氣。
是啊,方希悠真是厲害,做什麼都那麼好,哪像她啊!
霍漱清看了眼蘇凡,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了,便笑了下,道:“其實每個人都有長處的,只要做了自己擅長的事,專心去做,都會做好。”
蘇凡知道他這是在安慰她,不禁笑了。
曾元進和妻子看着女兒女婿如此,也是相視一笑。
方希悠和曾泉往自己的房間走着。
“你不是說明天回來嗎?怎麼今晚就趕回來了?”方希悠問。
“穎之打電話約了,就提前過來了。怎麼了?”曾泉問。
“哦,沒事,我只是覺得你這麼趕着太累了。”方希悠道。
說着,方希悠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裡,曾泉愣了一下。
方希悠停下腳步看着他,月色下,他的面容,依舊那樣的俊朗。
她笑了下,低下頭。
“怎麼了?”他不解地問。
方希悠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很久沒有這樣看你了。”
曾泉不語。
“多點耐心去發現她身上讓你喜歡的地方。”夢境裡母親的話突然竄出曾泉的腦海。
這是母親的囑託,還是他的潛意識呢?曾泉分不清,也許就是他的潛意識吧!霍漱清曾經這麼和他說過,他也,不是沒有這麼想過,現在,在某個特殊的時刻,就變成了母親的囑託。
試一下,也許,並不是那麼糟糕。
也許,他們,就是太熟太熟了吧!
曾泉不禁嘆了口氣,卻是她覺得奇怪,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他搖頭,道:“走吧,回去換衣服和穎之見面吧!我給她打個電話。”
方希悠點點頭。
她鬆開手,曾泉就掏出手機給孫穎之打了過去,方希悠聽着他的聲音一直在自己身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視線相接的那一刻,兩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一絲驚訝,似乎誰都沒想到對方會看自己。
手機那邊孫穎之的聲音傳來,曾泉才趕緊收回視線,跟孫穎之聊了起來。
方希悠慢慢轉過頭,她的腦子裡始終是剛剛的情形。
怎麼回事?
她怎麼——
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太累眼花了!
這麼想着,方希悠才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曾泉跟着她走了進來。
“嗯,我們等會兒就過去,你等我們一下???怎麼會啊?她剛剛纔進家門,換個衣服就走???”方希悠聽着曾泉和孫穎之講電話,發現他臉上一直是那燦爛的笑容。
雖然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是笑起來,有時候還是跟十幾歲的少年一樣,那樣燦爛的笑容,卻根本不是屬於她的。
這麼一想,方希悠的心裡不禁一痛。
不想了不想了,現在想這些做什麼?
更衣室裡,她脫掉了外面的風衣,準備脫下自己身上的裙子,裙子是兩件套的,拉鍊應該是很容易拉下去的,可是,她怎麼,怎麼這會兒就拉不下去了呢?
扯了半天,就是沒辦法,怎麼搞的?要不就不換了?可是,拉鍊已經拉了一點,不管是往上還是往下,都沒有辦法挪動一點點。
曾泉掛了電話,見妻子去更衣間好一會兒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免有點擔心,便起身走進去,才發現方希悠只穿着胸衣,正在用力拉着裙子的拉鍊。
“怎麼了?”他見她那樣使勁兒,問着就走了過去。
“不知道怎麼搞的,拉不動了。”她說着,依舊用力扯着,“算了,我乾脆拿剪刀剪開好了。”
這是一個國際知名品牌的套裝裙子,價值也是要五位數的。
“來,我試試,你可能是卡到什麼地方了。”曾泉道,便走到妻子身邊,彎下腰,“到這邊燈光下,我看不清。”
“哦。”她應了聲,便往旁邊挪了下,直接站在了燈下。
曾泉彎着腰,盯着拉鍊被卡住的地方,小心地拉着。
“難道是我胖了?”她說。
“這和胖瘦沒關係,只是你方法的問題。”曾泉說着,不知道怎麼調整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拉鍊給拉開了。
“看,這不就好了嗎?”他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結果,在他說話間,手一鬆,裙子就掉了下去。
兩個人徹底僵在當場,好像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哪怕他們已經結婚好多年,哪怕他們相熟很多年。
燈光下,方希悠那烏黑的長髮慵懶的垂了下來,襯着她的皮膚那樣的白皙,那種健康的白皙,臉上畫着的淡妝,有種成熟女性特有的嫵媚風韻。
一時間,曾泉覺得這樣的妻子真的很陌生,雖說他們也有牀笫之歡,可是,此時的方希悠,那因爲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嘴巴,那紅潤的脣色。
見曾泉盯着自己,方希悠也順着他的視線看着自己,這才發現全身就穿着遮蔽最要緊部位的衣衫,胸衣和底褲而已。
她想要轉過身去給自己隨便抓一件衣服套上,擋住他的視線,可是,她還沒有行動,他就靠了過來。
耳畔間,是他的呼吸。
她一時間心跳開始失了正常的節拍,胡亂跳動起來。
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好像他也在思考什麼一樣。
方希悠側着臉,閉上眼。
可是,眼裡猛地閃過蘇凡衣櫃裡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那些——
她擡起手,攬住他的腰。
曾泉一愣,她的脣就湊了過來——
接下來,她的後背,就徹底貼在了冰涼的鏡面上,她第一次知道玻璃鏡面會這樣的冰涼,知道冰與火的碰撞會在身體裡產生這樣奇特的效果。
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他的呼吸擾亂了她的心,他的眼神迷亂了她的理智,她的雙臂攀住他,緊緊抱住他。
鏡子裡,她看見了自己,那個陌生的自己,看見了身後的他,那個同樣陌生的他。
她笑了,真的笑了,原來,一直以來,不止是她,他也沒有釋放真正的自己,哪怕是在牀上,她在剋制,他,也在剋制,唯有此時,誰都沒有再矜持什麼,誰都變成了陌生的自己。
直到此刻,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方希悠才發現,其實自己的身材也是很好的,凹凸有致,而且,此時的她,似乎比穿着衣服的時候更加的,體態玲瓏。
當兩個人呼吸交錯着靠在鏡面上,視線交錯間,都不禁笑了。
曾泉不明白,自己,剛纔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爲今天在路上做的那個夢,還是剛剛父親在餐桌上提的那件事,還是,還是說方希悠這個拉鍊事件造成的意外給的契機,這個讓她第一次看到妻子另一面的契機,才讓他做出了這樣瘋狂的舉動,才——
而她,也是那樣的意外,他沒有想到向來在牀事上拘謹的方希悠,怎麼突然之間,突然之間就變得,變得這樣——
視線相接,他擡手撫上她那滾燙的臉頰,她微微側過臉,親了下他的手,對着他笑了。
到底是什麼讓她突然之間,她也不清楚,是蘇凡那些奇怪衣服留給她的印象在腦子裡發酵了,還是,還是她也,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