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問出這話的時候,張瞎子正好將那一大盤櫻桃吃完,這會兒聽見印舒桐這麼問,沒急着回答,拿了另外一個盤子裡的蜜桔開始剝皮,剝完了,放了一片在嘴裡一嘗,是甜的,這才咂舌道:“姑娘,你方纔跟老頭子說什麼?”
她皺眉,只得又重複一遍:“我是問你,圖婭慧勾/引王爺的那次,他們倆到底有沒有睡過啊?你不是神仙嘛,你連別人心裡想什麼都知道,難不成還會不知道這個?王爺怎麼都不肯說,跟我在那兒打太極,我只能問你了!”
“哦,是這麼回事兒啊,”張瞎子故意拉長了語調,望着印舒桐笑道,“王爺不說,那不可能啊,是姑娘沒給機會給王爺說吧!再說了,這是王爺的私事,就算老頭子知道,老頭子我也是不能說的,何況老頭子還不知道呢!老頭子只是個散仙,又不是萬事通,怎麼可能什麼事兒都知道呢!”
“你!”印舒桐簡直是被張瞎子這話給氣死了,“你不能說你來幹什麼?!你不能說你跑我這兒看熱鬧啊!”
張瞎子將手裡最後一瓣蜜桔吃完,拍拍手,然後衝着印舒桐笑道:“對呀對呀,我老頭子就是這個想法呀,我老頭子就是來看熱鬧的啊!老頭子可沒打算開解你,你這姑娘自個兒想不通的事兒,老頭子我說能有用麼!凡事啊,還是要看你自個兒心裡是怎麼想的,否則啊,就算老頭子說破大天,你聽不進去,也是白扯!行啦,老頭子我吃完了,時候也不早了,老頭子回了,姑娘睡吧!”
張瞎子站起來,望着印舒桐一笑,直接開門便出去了。
印舒桐坐在*榻上,看着桌案上那一盤子的櫻桃核,還有那一桌子的桔皮,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就知道張瞎子不靠譜,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靠譜!
她這會兒可糾結死了,把頭埋在被子裡蹭來蹭去,最後乾脆不想了,想來想去,都沒個結果,最後想着乾脆等明日肚子不疼了之後,直接去找長孫無越問個明白,他要是不肯說,她就是強行逼問,也得/逼/出來總之這樣糾結下去不是個辦法。
這樣打定主意之後,心情反而好起來,心裡也輕鬆了許多,因此下*換了個帛巾墊在下面之後,她便吹熄了燈燭,爬*榻去睡覺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醒來之後,朦朧之中卻聞到濃郁的花香,很香很香的味道,就如同置身花海之中一樣。
肚子已經徹底的不疼了,可是身子乏得很,反應也有些遲緩,印舒桐慢慢的坐起來,裹着被子靠着*柱,昨夜窗格並未拉上簾幕,因此外頭天光大亮,光線透着雕花窗格漏了進來,屋中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之間,滿屋子都擺滿了花,桌案上,梳妝檯上,全都擺滿了花,全是一色的梅花枝椏,枝椏之上嵌着不少盛放的紅梅白梅,梅花香味宜人,而地上窗棱上,還有她的*榻之上,都擺滿了茶花,各色顏色都有,香氣與梅花的香氣混在一起,十分好聞。
這*睡的深沉,醒來之後卻仿若置身花海,聞着花香身心舒暢,印舒桐就算再潑辣,那也是個女子,女子心中都有柔軟的一面,一大早醒來,睡眼迷濛,外面大雪紛飛,屋中溫暖如春,一睜眼卻瞧見了一屋子的花,幾人能不心動?
叩叩叩。
望着花呆怔半晌,有人輕輕叩門,她轉眸,靠在*柱上未動:“誰啊?進來吧。”
本以爲是送早飯的小丫鬟,卻沒想到端着托盤進來的是穿着一身銀青色衣袍的長孫無越,他一進來便把東西放在桌案上,望着她溫柔一笑:“醒了?喜歡這些花麼?本王連夜去找的,別莊裡只有梅花和茶花開了,本王聞着很香,於是悄悄兒佈置了。哦,對了,本王帶了你最愛吃的什/錦/八/寶/粥,本王盛給你呀!”
印舒桐心裡雖有些微的波動,可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只淡聲道:“你早上不洗漱便直接吃飯麼?我要漱口洗臉。”
“哦,好,本王來。”
這一大早的,長孫無越就像是印舒桐的貼身丫鬟一樣,服侍印舒桐漱口洗臉,然後端着早飯到小几上給她吃,周到體貼,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服務態度一流,沒有絲毫怨言,笑容滿面,容光煥發。
這樣一來,弄得印舒桐倒有些不自在起來,他這麼做她倒不是心安理得的,偏偏有些受*若驚,她吃完了,拿着帕子擦了嘴,長孫無越端着碗筷出門,吩咐小丫鬟收了去,然後過了一會兒又端了一碗湯藥來,印舒桐卻沒喝,接過來便放在一邊。
長孫無越見她接了不喝,當即一愣,繼而恍悟:“你怕苦?本王去拿些蜜餞來給你。”
長孫無越剛要轉身,印舒桐卻將他的衣袖拉住,不讓他去,抿脣道:“其實,其實你不必如此的,你這樣做,太折煞我了。”
他什麼也不說,默默的替她做好一切,偏偏她心裡有氣,卻罵也罵不出來,只是因爲她記得,從前花桐生病,長孫無越也是這般,衣不解帶的照顧花桐,只是今夕比往昔更加體貼,她又不是個傻子,怎會不知道這一屋子的花兒都是他的心意呢?
這種時候,說不感動是假的,他是個王爺,肯替她做這些,也不過是因爲愛着她,若不是因爲愛,誰肯管你?這世上,任何人都沒有照顧任何人的義務,別人的照顧關心也不是該當的。
長孫無越啓脣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坐在*沿細細的瞧她:“這*睡的可好?本王瞧你氣色好了許多,可見先生的藥還是管用的。你昨夜不讓本王說完,先生前腳從你這兒走,後腳就來告訴本王來,說你自個兒犯擰,怎麼都想不通,他瞧你這模樣心疼的緊,叫本王都告訴你,可本王哪有不告訴你,都是你自己後來不肯聽的。”
印舒桐見他這樣說,身子乏得很,也沒精神生氣,便抓着他的手搖了兩下,聲音都軟了下來:“好越越,你就告訴了我罷,別讓我一個人難受了。”
長孫無越瞧她這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朝她坐近了些,這才柔聲道:“你這個傻瓜,腦子裡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本王早就說過,這輩子心裡只有你一個,本王只會是你的,不管是過去,將來還是現在,都只會是你一個人的,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印舒桐聽了這話,忍不住撇撇嘴,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過來,然後窩進他懷裡抱着他的腰身:“……嗯。”
長孫無越見她這樣,一嘆,抱緊了她:“本王很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沒與你重逢,何況這些心思與旁人說都是沒用的,偏偏這事兒被你撞見的時機不對,倒是白費了本王的苦心,這會兒你安靜些,本王才能告訴你,本王一早便有這樣的心思,一個王妃,兩個小妾,總是要找機會吧人都休掉的,要她們在府中也是無用,從前那幾年之所以放着她們在府中不休,是本王害怕你永遠不會回來,一個人孤獨終老的滋味不好受,桐兒,就算這些女人跟本王不是一條心,就算本王一輩子不會碰她們,好歹她們在,府中熱鬧會許多,也勝過本王一個人守着那些回憶孤寂的想你啊……如今你既然回來了,本王就想着,將來總要尋個由頭將她們休了,你在,這些女人也就不需要留下了。”
印舒桐如今才知道,原來他竟是這樣的心思,眸中不自覺有了眼淚,她曾經失去過愛人,她懂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長孫無越說得對,一個人孤獨終老的滋味不好受,午夜夢迴,連個暖*暖腳的人都沒有,滿眼俱是悽清,終究太苦了些。
她這麼想着,不禁淚眼模糊。
卻聽見他在花香之中輕聲問她:“桐兒,你若真的對本王失望,你若是真的想走,你可以走,本王攔不攔你是本王的事情,你無須理會,本王只是問你,你捨得走麼?離開本王,從此不再相見?”
印舒桐一滴眼淚滴在錦被茶花之上,心中輕嘆一聲,他不知道多久會重逢,他已經盡力守好這一份愛,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守護了,她又怎麼忍心去傷害這麼愛自己的人?
腦中想起的,是他屢次救她時的畫面,兩個人牽絆太深,她竟真是捨不得。
單單只是想到離開二字,她竟會心疼,就像一根針扎進來的感覺,開始不覺得怎樣,可慢慢的,這種隱隱的疼痛會傳遍四肢百骸,想一想,就覺得害怕。
如果離開長孫無越,接下來的日子,是不是會思念氾濫?
心裡的那根刺,終究抵不過這捨不得。
她一嘆,咬牙,淚落:“……我,不走,到底是,捨不得。”
眼見她掙扎的做出決定,長孫無越卻一下子笑開了,緊緊的抱住她,揚眉道:“好桐兒,你真心愛本王,那本王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只要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從此就不必再自/虐了。”
----------------------
求推薦票票撒,大麼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