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現在就把人救出來?”
蔣修遠算是發現了,這丫頭要麼就不找他,一找他一定是大事。
不知道她又有什麼鬼主意,居然說讓他把羅飛楠帶走,帶走了羅飛楠豈不是等於提醒了維森,倒是再救齊鴻就更難了。
“你別亂來,現在救人你能保證羅生父親的安全嗎?”
夏安安也是臨時決定這件事,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聽他這麼問,她喃噥的說:“我儘量。”
“胡鬧,什麼叫儘量,現在是救人,不是你亂來的時候。”
“我知道,我只是想在他們交易之前鬧出點動靜,讓他們把心思都放在找人上,我知道這樣不能拖延多久的時間,但只要能讓他們不安,對我們來說都是好的,再說了,這件事早晚都要做,或早或晚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在於你們剩下的人的安全。”
夏安安和蔣修遠從來沒有這般疾言厲色的討論過一個話題,這件事夏安安認真了,蔣修遠也沒辦法鬆懈,尤其是上次看到她在醫院之後,他對她的事就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再出差錯。
夏安安說:“你就不覺得留下的人越多越危險嗎,他們留在這,我要顧忌的太多,我要照顧到他們的安危,做起事來束手束腳,這就是我最初爲什麼連你都不願意說的原因。”
她想要拼死一搏,偏偏這是蔣修遠最害怕的。
爭吵過後,蔣修遠嘆了口氣,“把你的計劃都告訴我,之後我再決定要不要聽你的。”
把蔣修遠逼到無可奈何,夏安安是第一人,兩人的通話最終都沒有人服軟,蔣修遠雖然同意按照她說的去做,但這僅僅是出於公事,在私事上誰都沒有說一句軟話。
這一晚是夏安安睡的最不安穩的一個晚上,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她逼着蔣修遠同意,惹他生氣,最重要的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
第二天,天還沒亮,夏安安就來敲羅生的門。
羅生被吵醒,打開門看到是她,有點意外。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夏安安走進去,關上門,直奔主題說:“帶你父親離開這,越快越好。”
羅生還沒睡醒,乍一聽這話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你說什麼呢,你要我們去哪?”
“蔣修遠今天會想辦法把語杉姐的父親救出去,他離開之後維森一定會來找伯父的麻煩,所以,你們也走。”
“那你呢?”
夏安安沉默一瞬,笑了笑說:“我當然要留下。”
聞言,羅生擰起眉頭,“你開什麼玩笑,我們都走了,所有的事不都落在你的頭上了嗎,這怎麼可以。”
夏安安斂起笑意,憂心的嘆了口氣,“我們沒有時間了,下個月十號維森就要跟吉爾交易,如果沒猜錯的話,交易之後就會引發動亂,這時候你們不走,以後就走不了了。”
“那我也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啊,蔣三爺同意你這麼做嗎,他難道都沒有阻止你嗎?”
這樣的決定不管說給誰聽,他們的意見一定都是不允許的。
夏安安說:“阻止了,可我也說過,沒人阻止的了我。”
天還沒亮,人都在睡着,羅生去找齊鴻,只有齊鴻這個時候還沒睡。
聽了羅生的話,齊鴻跟他一起回到房間,看到夏安安,齊鴻默默的皺了皺眉。
“伯父。”夏安安站起來,第一次當着他的面這麼客氣的叫他。
齊鴻走過來說:“羅生已經跟我說了,我是不會走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讓小三爺救走飛楠是對的,你想讓我離開無非是怕他走了之後我被連累,這麼多年了,我什麼苦都吃過,就算他們懷疑我也無所謂,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況且雷卡還需要我救他的母親,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救走羅飛楠,後果一定不會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好,夏安安知道齊鴻這麼說是想勸她,就像她勸羅生和蔣修遠一樣,他們嘴裡說着沒事,實際會發生什麼他們誰都不知道。
齊鴻說:“如果我也走了,你的處境該是多麼爲難,不管維森是不是真的相信你,都會再次引起他對你的懷疑,你很聰明,我說的這些你肯定都已經想過了,我們不會走的,留下來也好跟你有個照應,我不需要照顧,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
中午過後,事情爆發了,樓下傳來的吵鬧聲讓夏安安知道維森果然知道齊鴻和羅飛楠之間的關係。
客廳裡已經亂作一團,維森揪着齊鴻的領子,聲聲質問。
齊鴻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冷靜的態度讓維森更加不相信他的話。
維森知道他們的關係是相互牽制,跑了一個,另外一個隨時會跑,維森沒想過殺了齊鴻,畢竟他的作用比羅飛楠要大很多。
雷卡生怕維森一生氣會做出什麼衝動的決定,始終在一旁守着,看到維森鬆手,雷卡默默的鬆了口氣。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走出這棟房子,我會叫人看着你,你敢邁出去一步,我就打斷你一條腿,走出去兩步,我就要你的命!”
房間裡,夏安安手撐着頭,閉着眼,心神不寧,卻沒辦法下樓去阻止或是看熱鬧。
她讓羅生待在房間裡不要出去,以免他忍不住,可是連她都覺得這麼難熬了,對羅生來說,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這般凌辱,他心裡一定比她更難受。
齊鴻徹底的被軟禁了,連羅生都沒辦法去看他,夏安安從始至終都沒有對齊鴻表現出過熟悉和熱絡,她依舊在維森面前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像齊鴻說的,維森沒有太爲難他,因爲在維森眼裡他還是有價值的,不然他也不會在黃德被抓之後還一直留着他。
羅生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很多時候他都比夏安安要冷靜,顧慮也比她更多,除了在對待齊鴻的事上,但是這次事情發生之前大家就已經有所警覺,齊鴻也提醒過他不要再衝動,他一個人被關起來最起碼保住了他們兩個,只要他們最後成功,齊鴻也不怕自己沒有被放出來的一天。
*
陳斌失蹤,黃家的網絡防護網沒有了,藥廠那邊又丟了人,說明也不安全了。
這幾天維森早出晚歸,一直沒有閒着,夏安安不去問他都在幹什麼,靜等着他自己來說。
十號的交易不知道會不會延後,夏安安不希望那天來的這麼快,但又期待着,想要儘早將他們一網打盡。
凌晨三點,夏安安睡的正香,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人抱着她。
她猛地驚醒,一腳把牀上的人給踹了下去。
打開燈,看着摔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的人,夏安安皺起眉頭問:“誰讓你進來的。”
維森揉着屁股,苦着臉看她,“親愛的,你是傷好了是嗎,怎麼這麼大勁啊,疼死了。”
夏安安緊鎖的眉心不緩,不太高興,“維森,你是在惹我嗎?”
看出她是真的生氣了,維森站起來說:“我沒有,我剛回來,就是有點想你了想抱抱你,看你睡的香也不敢把你吵醒,沒想到你還是醒了。”
維森坐在牀邊,夏安安往後挪了挪。
看着她疏遠的動作,維森嘆氣,“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碰你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羅生都行,爲什麼我不行?你是嫌我?”
夏安安沒睡好,起牀氣還是有的,她沒心情跟他胡扯,說:“你有話就說,沒事的話就出去,我要睡覺了。”
“來找你當然有事跟你說。”
夏安安那一腳一點情面都沒留,維森再次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我今天跟吉爾聯繫過了,藥廠已經不安全了,我們交易的地點換了,我包下一艘遊輪,十天後進行交易。”
“十天後?不是十號嗎?”夏安安詫異,她還以爲出了這些事會讓他把交易時間延後,沒想到居然提前了,算起來足足提前了十天。
維森說:“改了,有些事夜長夢多,所以我跟吉爾商量提前了交易的時間,你剛纔踢我的時候那麼大勁,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
提前十天,不知道蔣修遠來不來得及準備。
夏安安嘟囔說:“你們怎麼那麼喜歡在海上交易,上次難道還不夠有陰影嗎,聽着就讓人害怕。”
維森笑了笑說:“我的末末可不是那膽小的人,你放心,這次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受傷,我用我這條命跟你保證。”
對於夏安安來說,維森不是個好人,但是對於夏末來說,他也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如果他沒有走上這條路,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或許,她願意用真心來跟他交朋友。
可惜……
*
最後這十天過的尤其漫長,可最終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魚池被抽乾,魚池的下面有一個洞,跟夏安安猜測的一樣,那些東西果然都被藏在這裡。
這次交易夏安安主動提出不帶羅生去,剛好維森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開口。
維森這次帶的人是上次的十倍,可見他這次有多重視這次的交易。
上了遊輪,吉爾的人把他們的手機全都收走了,在這船上等於他們完全斷了通訊。
夏安安跟蔣修遠最後一次聯繫是她聽維森說交易提前的第二天,之後一直沒有聯繫過,不知道他準備的怎麼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夏安安心裡有點後悔,她不應該跟他使小性子的,倘若這次她沒有成功,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就是死在這。
“嗨,我美麗的夏小姐。”
跟吉爾一起走來的還是上次的那些人,吉爾張開手輕輕抱了抱夏安安,夏安安只是淡笑着迴應。
“吉爾先生,好久不見。”
吉爾很高興她能來,點頭笑着說:“好久不見,聽維森說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應該去看看你的,只是沒時間,你應該不介意吧。”
夏安安笑了笑說:“我的傷早就好了,不然維森也不會讓我出院,勞煩吉爾先生掛念,真是不好意思。”
他們這次上船,意味着達成了某種聯手的協議,吉爾很期待這次的交易,對於夏安安和維森也是滿懷信任。
吉爾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安安正準備往裡走,船艙前站着的人突然看了她一眼。
姚兵?
姚兵淡淡的一眼被她看見之後就收回了視線,微微垂着頭,好像誰都不認識。
夏安安挽着維森的手臂走上船,心裡的不安逐漸平靜。
她應該相信蔣修遠和秦升益,他們兩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事情到了最後一步不管他們之間的誰,都不會讓這件事失敗。
“你笑什麼?”維森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
“沒什麼,第一次坐輪船出海,有點興奮。”
聞言,吉爾放聲笑了笑說:“我還納悶呢,維森突然改變交易的方式,原來是爲了我們美麗的夏小姐。”
突然改變?
夏安安看了維森一眼,維森只是笑着,沒說話。
看來維森對吉爾也沒有說實話,她還以爲維森是完全信任吉爾呢,看來在他心裡,真的沒有什麼人是值得他完全信任的。
雷卡一路跟着他們都沒有說話,這次交易的結果他知道,可是他擔心自己的母親承受不了這樣的動亂。
雷卡一直心不在焉,更沒心情去觀察周圍是否有什麼不對,夏安安也不敢太張揚的去觀察周圍的情況。
船剛開始啓動,夏安安站在甲板上垂着海風。
維森站在她身後,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這次結束之後,我們離開a國吧。”
風太大,夏安安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她轉過身看着維森,“你說什麼?”
維森淡淡的笑着,拉起她的手,“我說我們離開這,我想過了,與其帶着你冒險,不如找個安穩的方式好好的活着,過去我只想着一路往上爬是因爲沒有遇見願意讓我放下一切的人,夏末,直到上次你受傷我才發現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決定帶你離開這。”
“可是你前段時間還跟我說要跟吉爾一起,你要怎麼跟他交代?”
“不需要交代什麼,我跟他本來也只是交易的關係,我選擇跟隨他只是爲了一絲安穩,如果我們選擇離開這裡,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我想他會同意的。”
夏安安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低着頭說:“你的想法每天都在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讓我考慮一下,等這件事結束再說吧。”
兩個小時後,船已經開到了海中央,吉爾和維森不知道去了哪,夏安安找了半天,只找到了雷卡。
“維森呢?”
看了一眼雷卡手裡的箱子,夏安安有點心動,只是不知道維森和吉爾那邊的情況如何。
雷卡說:“維森讓我去拿貨,他應該馬上就會過來。”
“要交易了嗎?”
雷卡點頭。
“在這交易?”
“在下面。”
下面,也就是內艙,夏安安不知道蔣修遠在這安排了多少人,她到處轉了轉,看到的不止姚兵一個,就連現在這層都有不少她們的人。
突然,一聲槍響不知道從哪傳來,雷卡一驚,正準備走,夏安安手臂一橫,攔住他,“把東西給我,我去找維森。”
雷卡拎着箱子的手躲了一下,“還是我去吧,維森說了,不能讓你冒險。”
夏安安走近一步,“你不是怕我冒險,是怕我拿了東西,雷卡,我不怕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爲了這些東西,把東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