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走去的是另一棟別墅的方向,夏安安加快腳步往回走,眸光緊縮,恨意橫生。
陳斌,當年就是他跟夏依然合起夥來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後來夏依然死了,她弟弟平白無故坐了一年的牢,而他卻逍了這麼久,她就不相信,夏依然的死會跟他沒有關係。
羅生只是去看看陳斌是去找誰的,不敢偷聽太多,看着夏安安半天不變的臉色,他問:“這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認識你?”
“說來話長。”
夏安安現在麼心情把當年的來龍去脈講給他聽,她心裡想的都是陳斌來找維森是爲了什麼,還有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能直接跟維森接觸的人,相比這兩年多來陳斌在黃家混的不錯,至於他在這的作用,看來得找人好好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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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房間門口,夏安安探頭看了一眼,“你在啊,我還以爲你出去了。”
雷卡桌子上堆滿了散亂的文件,他看了夏安安一眼,收起了幾張重要的,“找我有事?”
夏安安晃盪着走進來,“沒什麼事,閒着無聊,剛剛餵了魚沒事幹了,找你聊聊天。”
雷卡看她走近沒有攔着,他垂下眼繼續整理那亂糟糟的文件,“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出門去走走,不用整天待在這。”
“我人生地不熟的,走去哪,怎麼你也得給我找個導遊吧。”
夏安安走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看着窗外,明顯對他桌上的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
雷卡收起文件的動作太明顯了,既然不想讓她看,她也不稀罕。
雷卡看了他一眼說:“晚一點我跟維森說說,讓他帶你出去。”
“好啊,不過就怕他忙的沒時間,對了,我剛纔看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來找他,那人是誰啊,看起來熟門熟路的,好像經常來似的。”
雷卡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走到她身旁,跟她一起看着樓下,沒過一會,維森和陳斌一起出來了。
夏安安伸手指着說“喏,就是他。”
“他叫陳斌,一個電腦高手,你來這麼多天應該發現黃家整個院子都被一層防火牆圍着,包括網絡與通訊,這都是他的傑作,這個人是個厲害的人物,維森很看重他。”
夏安安垂了垂眸子,嘴角撩起一絲絲的笑,“原來是個高手,看上去挺年輕的,還真沒看出來。”
他果然是陳斌,當初不過是大學裡的一個玩遊戲的,沒想到居然牛逼到了給這些人打黑手。
“你認識他?”
不知道雷卡是怎麼看出來的,夏安安擡起頭說:“我認識他?我怎麼會認識這麼牛逼的人物,我可是電腦白癡。”
說自己是白癡,這輩子肯定就這麼一回,至於電腦……她的確沒有從陳斌那學到精髓,要是張賀在就好了,就這樣的防火牆,肯定不到兩分鐘就能搞定。
就是不知道,遠程行不行。
夏安安看了雷卡一眼說:“要不明天你帶我和羅生出去玩玩吧,看維森這樣也沒時間陪我了。”
“我很忙。”
夏安安齜牙,回頭瞥了一眼桌子,“你就忙你那堆廢紙?”
“那不是廢紙。”
跟他一板一眼的說話夏安安已經習慣了,雖然他總是不苟言笑,但她知道他這張冷冰冰的臉不是隻對着她,而是對誰都一個德行。
他說不是廢紙,夏安安撐着兩條腿站起,走過去拿起一張看了看。
“什麼玩應兒,全都是數字。”
雷卡沒動,仍是站在窗前,見她滿臉嫌棄,他說:“是賬戶。”
夏安安:“。…。”
賬戶?
這麼多賬戶?
“賬……賬戶?”
“對,賬戶,所以交易往來的賬戶,這裡面幾乎有一半陵城夏氏都經手過,這是十多年來累積下來的,我在整理。”
聞言,夏安安轉身看他,臉色有些蒼白,“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裡面的賬戶並不是同一個人?”
雷卡點了下頭,“可以這麼說。”
夏安安捏緊了手裡的紙,“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原本沒想告訴你,但是又覺得你如果一直留在這的話,對你來說並不安全。”
“你想讓我走?”
雷卡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夏安安放下手裡捏皺了一腳的a4紙,笑了一下,“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
“你不要太固執,你只是個女人,單槍匹馬的,就算身邊有一個羅生也不能完全保證你的安全,這是一個火坑,跳進來就出不去的那種,別讓自己陷進來。”
雷卡今天說的這些話比以往他說的那句話都要真誠,或許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她泥足深陷,可能在他的眼裡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卻眼高於頂的不懂事的小女孩。
對於他今天的忠告夏安安還是挺心存感激的,只是她並不準備接受,“我怎麼能走呢,我答應過幫你找媽媽的。”
“這件事我自己會做,況且維森也答應過會幫我。”
夏安安不講理的揚眉,“所以你現在是找到了新的靠山,不需要我了?”
雷卡不是很會說話,被她這樣誤解他有點無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別再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輕易離開的,就算我想走,維森會讓嗎?”
“那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走了嗎?”
夏安安笑了笑,再次拿起桌上的賬戶資料,說:“會走的,等我查清楚我想知道的事,我就會走。”
“你到底想查什麼?”
夏安安轉過身,背對着他,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資料,她緊了緊眸子,“我要知道幕後的人是誰,我還要知道交易的內容。”
夏安安再次孤注一擲對他說出這些,是在賭他的心軟和那殘存的一點點正義,或許他能夠幫助她查清一切。
然而雷卡卻說:“這是不可能的。”
夏安安失望的笑了一下,“沒試過怎麼會知道可不可能,萬一我做到了呢。”
*
回去之後夏安安一個人想了好久,維森這是鐵了心不讓她插手這些事了,可是她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扔下她們家小舅舅一個人跋山涉水的來這麼遠的地方,總不能空手回去吧,那多丟人啊!
下午,趁着維森出門之前夏安安找到他說要出去玩,結果跟她預料的一樣,他的確沒時間陪她。
陵城那邊的交易已經成了,夏安安料想他這會兒肯定忙着跟對方的人溝通,預備着下一次的生意,看來夏寧是看懂了她的話,沒有讓蔣修遠他們動手,留着這條大魚的尾巴,她倒要看看這條魚長着多重的魚頭。
“你沒空那就讓雷卡陪我出去好了,實在不行你就隨便留個小弟給我,我只需要一個認路開車的,其他的無所謂。”
看維森的樣子挺着急的,夏安安這時候攔着他說這些,她覺得自己時間找的剛剛好。
維森看了雷卡一眼說:“還是你陪她去吧,其他人我不放心。”
維森原本也沒打算帶雷卡一起,雷卡無所謂,點了下頭,順便看了夏安安一眼。
不知道她又想幹什麼,總之他說的那些話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維森前腳走,雷卡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又想幹什麼?”
夏安安無辜的眨巴着眼睛說:“出去玩啊,我在這悶的無聊,你去開車,我去換件衣服。”
夏安安兩手揣着寬鬆的褲子口袋,轉身上了樓,羅生莫名其妙的看着,不知道她爲什麼出個門也這麼高興。
雷卡出去開車,羅生連忙上樓去找夏安安,敲了敲門,裡面的人說道:“換衣服呢,在外面等着。”
看來她是知道是他來敲門,羅生靜靜地在門口等。
十分鐘後,夏安安打開門,換了一身休閒裝,寬大的外套裹着她那纖細的身子,看起來更加嬌弱。
羅生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夏安安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黑色的手機晃了晃。
羅生記得她的手機是白色的,不是黑色的,“這是誰的?”
夏安安掩着嘴小聲說:“維森的。”
羅生詫異的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電話,“怎麼會在你這?”
“偷的唄。”
夏安安把手機揣會口袋,一臉的理所當然,溜溜達達的往外走。
羅生跟在她身後,哭笑不得的說:“你怎麼還有這本事,我都沒看到你剛纔幹了什麼。”
夏安安得意洋洋的說:“讓你看到了我還怎麼偷?”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的手也太快了吧,當時跟他們站在一起的人除了他還有雷卡呢,難道雷卡也沒看見她幹了什麼嗎?
“你拿他手機要幹什麼,你又不知道密碼。”
聞言,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密碼幹什麼,我又沒想偷看他的手機。”
“那你偷來幹嘛?”
夏安安神秘的笑了笑說:“當然是利用了。”
樓下,夏安安打開車門做進去,雷卡看了她一眼問:“去哪?”
“去找維森。”
雷卡一怔,“你瘋了?”
“我幹嘛就瘋了?我去找他是因爲他忘了拿電話。”
看到她拿出維森的手機,雷卡皺了下眉,“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
“撿的。”
這話能信?
反正雷卡是不信。
羅生聽着她信口雌黃的話有點無語,這謊話說的也太溜了吧,草稿都不打的。
知道他不信,夏安安又說:“剛纔突然想問問他晚一點要不要一起吃飯就打給他了,誰知道沒人接,經過他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間裡手機在響,我就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就拿到了。”
夏安安大方的把手機給了雷卡,雷卡沒有手機密碼,但還是能點開看一眼來電記錄,果然上面有她的未接來電。
夏安安說:“他的電話應該會急着用吧,我們先給他送過去,之後再去玩。”
雷卡想了想,點了下頭,“也好。”
“你知道他在哪嗎?”
雷卡雖然答應先給維森送手機,但還是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維森做事一向不會丟三落四,怎麼會把手機放在房間裡?
他看了夏安安一眼說:“知道,不過一會我給他送過去就好,你們在外面等我。”
*
車開一路,這一路夏安安卻有點熟悉,這不是上次維森帶她去藥廠的路嗎,難道他去了藥廠?
夏安安有點擔心,雷卡的母親就在藥廠,看他這熟門熟路的一定不止一次去,明明跟自己的母親就只有一步之遙卻不能相見,對他來說也太殘忍了。
“雷卡,如果你見到你的母親,但是你母親的狀況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你是會繼續留下來,還是會帶她離開?”
突然問這樣的問題,雷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看向夏安安,“你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母親在哪?”
“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懂嗎?”
雷卡斂回視線繼續開車,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我不覺得你是個會隨便說如果的人。”
“那你還真是不瞭解我,我這個人最喜歡問一些假設性的問題,比如,如果我找到我要找的人,是會給他一槍,還是會打他一頓。”
雷卡抖了一下嘴角,緊皺的眉頭緩了緩,“就只有你會想這些沒譜的事。”
“想想又不花錢,爲什麼不想,難道你就沒想過跟你母親見面會是怎樣的一種場景?”
雷卡沒說話,但並不等於他沒有想過。
這麼多年了,她母親能活着對他來說已經是幸運,他沒想過她會有太好的待遇,他只希望她還活着。
一路上夏安安沒有再打擾雷卡開車,最後他們果然到了藥廠。
雷卡下車,夏安安也跟着下來了,雷卡看了她一眼說:“我進去就行了。”
“你進去唄,你進你的,我走我的,這裡上次維森已經帶我來過一次了,我帶我們家小哥哥到處看看,參觀參觀。”
夏安安挽着羅生的胳膊,也不管雷卡讓不讓,直接往裡走。
看着她走的方向是廠房,雷卡也沒攔着。
羅生一邊走一邊問:“你剛纔爲什麼要問他那樣的話?”
夏安安臉上的隨意淡了淡,嘆了口氣,“因爲他媽媽就被關在這。”
“你見到了?”
夏安安點了點頭,“見到了,不過她沒有見到我,或者說她已經見不到任何人了,她被當成了實驗的對象,人已經沒有任何感知了,躺在那還不如一個死人。”
聞言,羅生詫異的縮緊眸子,“那,你不打算讓他知道嗎?”
“我也想讓他知道,但是我怕他承受不了,他作爲一個警察,爲了自己的母親才做出背叛,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現在就是個活死人,對他來說會是個多大的打擊,而且維森現在正在讓人研究治療她母親的方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想看看再決定。”
“可是我們的時間不多。”
“我知道。”他們時間有限,這也是夏安安爲難的地方,畢竟他們不能一直留在這,這些事要儘早解決。
走進廠房,都是一些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在製藥,夏安安帶着羅生隔着玻璃窗看着裡面,說:“你覺得黃家真的只是單純的在製藥嗎?”
“肯定不是。”
這些事原本跟羅生無關,夏安安是實在找不到人說了纔會帶他來這商量一下。
“一會我們離開藥廠之後你找機會給蔣修遠發條信息,說黃家有網絡通訊的防火牆,讓他想辦法破解。”
“好。”
廠房裡看起來一切正常,夏安安轉身,驀地嚇了一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身後站了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像個鬼似的。
夏安安拍了拍胸口,“大叔,你要嚇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