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夏安安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活力,之前維森給她下的藥還好計量不大,不然的話她的這個孩子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夏安安要帶維森會軍營,臨走之前維森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到他接電話的時候臉色有變,掛斷電話,夏安安問:“出什麼事了?”
“他們知道吉爾死了。”
聞言,夏安安皺了下眉,“然後呢?”
維森看了她一眼說:“我要回去一趟,末末,別等我,你走吧,我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如果我能逃過一劫,我會去找你的。”
“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的保證,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之前不是跟他們說你女朋友住院了嗎,要是你一個人回去,該怎麼解釋?”
“可是……”
“沒有可是,你放心吧,這次我絕對不給你搗亂。”
*
回到山裡,並沒有看到僱傭軍的那些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堅守在這的還是原來的那些人。
維森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告訴他們要帶他們離開,大家興奮的同時又有些不敢相信。
這裡的車源有限,坐不下所有的人,一部分的人已經步行離開,剩餘的人上了車正準備走,庫依的人就浩浩蕩蕩的來了,剛好抓住了他們逃離的現行。
“維森,你果然叛變了。”
夏安安正準備從車裡出來,維森驀地將車門關嚴,整個人抵在門口,“庫依,我沒有叛變,我只是想離開這裡,你知道的,天氣越來越冷,這裡不適合我們繼續停留。”
“你還想騙我,吉爾是被你殺死的,你還叫人把他埋了,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維森皺眉,看來他的身邊早就被人安插了奸細。
原本在維森手底下的人出現在了庫依的身後,維森低着頭笑了,“看來你們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我,那麼有何苦把我留在這呢,上一次吉爾來,也是你跟他說我的女人在這吧,我真是小看你了。”
夏安安從後視鏡裡看到了站在庫依身邊的那個人,這個人她見過,是第二個給她送飯的男人。
維森後退一步,看了一眼坐在車裡的夏安安,他笑着說:“親愛的,看來我不能陪你走了。”
夏安安搖頭,“不,你答應過我的,你要給我兒子當乾爹的。”
維森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笑着,卻紅了眼眶,“抱歉,乾爹這個位子還是給那些排隊的人吧,我覺得我並不相當其他男人孩子的乾爹。”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吻,“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不恨你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恨過你,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捨得放棄對你的愛,夏末,好好活着。”
夏安安反手拉住他的手,卻聽到維森對她身邊的人說了一句“開車”。
他推開夏安安的手,最後的笑容消失在槍林彈雨中。
即將脫口而出的喊聲淹沒在嗓子裡,她喊不出來,叫不出來,啞了一般,連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後視鏡裡維森的背影依然挺立着,無數的彈孔穿過他的身體,他始終不願意倒下。
“維……森……”
“啊——!”
發泄的尖叫是她最後能發出的聲音,她哽咽着,顫抖着,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維森死了,這一次,他真的不會再活過來了。
開車的人雖然是被迫來的這,但是維森放他們走,他們還是心存感激。
他飛快的開着車,聽着夏安安的叫聲也沒有緩慢一分,直到車開出山區,依舊保持在最快的速度。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手機遞給夏安安,“夏小姐,這是臨走前維森給我的,他說,如果他出事了,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夏安安臉上的淚還沒幹,看着那部手機,她認得出來那是維森一直帶在身上的那部。
夏安安拿過手機,找了視頻,相冊,還有通訊錄,裡面都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她不知道維森給她留下這個是什麼意思,一部完全被刪除乾淨的手機,裡面空空如也,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你有看過裡面的內容嗎?”
開車的人搖頭說:“沒有看過,他也是剛剛纔給我的,他說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親手交給她一部什麼都沒有的電話?
夏安安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她沒有發現的地方,手機揣進口袋,她決定回去之後讓張賀檢查一下。
半天的路程終於回到了營地,只是這裡戒備森嚴,想要進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車停在了路邊,夏安安讓所有人下車,找了一塊白布,扯了幾面白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近。
遠處放哨的人看到有一撥人走近,看不清是誰,卻能看見那幾面表示投降的白旗。
“姚副隊,你看。”
姚晴走過來看了一眼,那麼多人,唯恐有詐,“大家注意,全部戒備,讓他們過來。”
圍起的大門敞開了,戒備的兵各個手裡舉着槍,夏安安身後的人看到這樣的場面有些害怕,夏安安說:“沒關係,跟我走。”
姚晴站在最前面,直到看清了帶頭的人是夏安安,這才叫他們把槍放下。
姚晴大步跑出去,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安安,“你,你去哪了?”
夏安安心裡難受,難得見到熟悉的人,也顧不上她是誰,一把抱住她,“我走丟了,差點就回不來了。”
姚晴怔了怔,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放,聽到她哭的聲音,她連忙推開她,“你怎麼了,這些人都是哪來的,別哭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夏安安吸了吸鼻子,“把他們都帶回去吧,他們全都是麥秸出來的,被抓走的人,對了,蔣修遠呢,他在哪,他沒事吧?”
姚晴嘆了口氣說:“怎麼會沒事,整輛車都翻了,他差點被炸死。”
聞言,夏安安一驚,一把抓住姚晴的胳膊,“他人呢?”
*
姚晴留在了安全區,這裡是最後的一道防線,相對來說是最安全的。
想要打入庫依那些人當中一定要上前線,原本他們並沒打算主動攻擊,可是夏安安被帶走了,下落不明,蔣修遠忍不了,秦升益也忍不了。
對於玄狼和玄鷹的人來說,夏安安是他們的家屬和隊友,不管是誰都沒辦法做到看着她始終卻什麼都不做。
上一次的事故蔣修遠傷得很重,頭上的傷是外傷,但也難免不會有腦震盪的可能,他的一條腿受到擠壓已經動不了了,楚離讓他留在安全區養傷,可是他怎麼都不肯,說什麼都要親自來剿了這些人的老巢。
秦升益已經叫人去勘察情況了,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渾身上下散發這不好惹的氣息的某人,嘆了口氣,“你就聽我的,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你傷成這樣要是硬要去的話,免不了還要被照顧,我知道你擔心,但是你也要想想你自己的情況。”
蔣修遠沉着臉,冷冷的說:“你的廢話說夠了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還不是爲了你好。”
秦升益知道他拗,也知道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可他還是想說,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是豁出去了,要是找不到夏安安,說不定他能把自己的命都撂在這。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個不停,齊山站在一旁怯怯的看着,不敢吱聲。
一陣腳步聲,李京急慌慌的從外面跑進來,“頭兒,姚晴來了。”
聞言,蔣修遠和秦升益一同看向李京,蔣修遠冷冰冰的問:“她來幹什麼?”
李京跑的直喘,他笑着說:“她帶來一個人。”
蔣修遠蹙眉,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夏安安跑進來,推開擋在門口的李京,驚慌失措的尋找着蔣修遠的身影。
齊山看到她忍不住驚呼,“安安?”
蔣修遠呆怔的看着跑進來的人,她好好的,除了臉色差了一點之外看上去沒有一點不妥的地方。
他慢慢的站起,夏安安顧不上其他人,跑過來直接撲到他的身上,緊緊的摟着他。
以前她每次撲過來都會叫他,這次只有隱隱約約的哭聲。
蔣修遠一條腿承擔不了她的力道,整個人向後腿了無數步,直到頂到牆上這才站穩。
他摟着懷裡的人粗重的喘息,手臂用力將她圈緊,恨不得把她嵌入體內,“你去哪了?”
蔣修遠身上白襯衫開始暈血,秦升益看着都替他疼,可是這種疼對於他來說或許正是他想要的,因爲只有疼了他纔會感覺到她真的回來了。
李京看不下去了,在這樣下去之前好了一點的傷口又會裂開了,“夏小姐,你輕點,老大腿折了。”
聞言,夏安安鬆開手想要從他身上下來,蔣修遠卻始終摟着她,一秒都不願意鬆開。
夏安安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命了嗎,都這樣了還來。”
蔣修遠摟緊了她,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我只要你。”
夏安安失蹤的這段日子讓蔣修遠瞭解到,什麼軍威,什麼性命,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她總要,她不見了蔣修遠瀕臨崩潰,他害怕,害怕會永遠失去她。
夏安安擡着頭看他,眼睛哭得通紅,“你坐下吧,好嗎,讓我看看你。”
秦升益看到夏安安沒事也送了口氣,蔣修遠現在這個樣子只有夏安安能安撫的了,他趕走了所有人,自己也跟着離開了。
屋裡就剩下蔣修遠和夏安安兩個,蔣修遠仍是不肯鬆手。
夏安安不敢用力,只是輕輕靠在他的胸口,“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蔣修遠沒說話,他只想抱着她,如果可以,他再也不像放開她。
“我這次帶回來了好多人,都是麥秸的人,我被維森帶走了,原本他已經答應跟我一起回來,可是……”
“別說了,我不關心,我只在乎你。”
夏安安再次酸了鼻尖,她輕輕摟着他的腰,哭着說:“我好怕,第一次這麼害怕,蔣修遠,維森死了,吉爾也死了,我以爲我也會死。”
蔣修遠用力親吻着她的頭頂,像是在給她勇氣,告訴她她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回到了他的身邊。
夏安安用力的推開他,扶着他坐下,看着他身上的血印,夏安安皺起眉頭伸手輕撫,“疼嗎?”
“不疼,看到你哪都不疼了。”
夏安安笑了笑,笑着的同時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忍不住,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點承受不了。
“對不起,要不是我任性,你就不會受傷了。”
蔣修遠搖頭,目光始終不離她的臉。
突然,楚離沒頭沒腦的闖了進來,看見夏安安真的回來了,他如釋重負的說:“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這傢伙我真的沒招了,他都開始絕食了。”
夏安安站起來問:“他傷的嚴重嗎?”
“你說呢?腿雖然沒斷,但也差不多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還不肯老實休息,非要去救你。”
夏安安抹了抹臉上的淚,說:“我現在回來了,你給他治,我看着他,治不好算你的。”
楚離:“。…。”
憑什麼算他的呀,他招誰惹誰了。
*
夏安安回來了,蔣修遠不在強硬,夏安安說回安全區他也答應了。
幾天下來,除了上廁所夏安安幾乎每分每秒都陪着他,蔣修遠漸漸恢復了情緒,不再那麼小心翼翼的守着她。
最開始的幾天他晚上都不肯睡,就算夏安安睡着了他也是躺在她身邊看着。
十幾年了,他一直都知道夏安安對他很重要,可是這次他卻感覺到了他的整顆心都隨着她的消失而丟了。
幾天後,夏安安把之前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秦升益,當然是秦升益來找她,蔣修遠也在場。
“你確定吉爾已經死了嗎?”
夏安安點頭,“確定,是我親手開槍殺了他,沒有生還的餘地。”至於她是怎麼殺的,爲什麼殺的,夏安安沒有說,她怕蔣修遠會爆炸。
因爲夏安安這次的失蹤,蔣修遠整個人頹廢了不少,這些事他也沒想過去問,但是秦升益不一樣,他光是看夏安安的表情就知道她隱瞞了什麼。
趁着她出門,秦升益問:“你是怎麼殺的吉爾?”
夏安安眼神恍惚,東拉西扯的就是不說正題,秦升益看着她問:“你該不會……”
跟他相處兩年,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夏安安嘆了口氣說:“你想多了,如果有,我就不會活着回來了,是維森救了我,但吉爾真的是我殺的,我沒有受辱,但也找了不少罪,不過都已經過去了,老大,我想歸隊,我想上前線,我要親手解決庫依。”
她說的是解決,而不是抓捕。
秦升益抖了下眉心,“你要知道這不是你私自報仇的機會。”
“我知道,但只要我有機會,我不會留他,反正像他這種人就算在抓捕的時候被殺也不會有人追究。”
秦升益嘆了口氣,他想說不行,但是他了解她的脾氣,任何拒絕的話在她面前都是廢話,她來跟他說這些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秦升益看了一眼屋裡說:“他會讓你去嗎?別跟我說你還打算再偷跑一次,他會瘋的。”
夏安安低了低眸子,“我會跟他說的。”
*
夏安安黏膩的陪了蔣修遠好幾天,蔣修遠身上的傷都是外傷,只要好好休養幾天的時間足以好了,之前是他不肯接受楚離的治療,再加上他不願意休息,所以纔會越拖越嚴重,現在唯一沒有好的是那條腿。
他連站都沒辦法站穩,夏安安根本沒想過讓他跟她一起去抓庫依。
她坐在牀上,小心翼翼的幫他揉着腿,“你可得好好養着,不然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一瘸一拐的可難看死了。”
蔣修遠笑了笑,拉過她的手說:“好,我聽你的。”
“對了,前幾天我把手機給張賀,他研究出來裡面有什麼了沒有?”
“不知道,一會你去問問。”
夏安安點了點頭,“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蔣修遠沒說話,歪頭看着她低着的小臉。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說:“我想跟老大去抓庫依。”
聞言,蔣修遠驀地擰起眉頭,“不行。”
夏安安拉住他的手說:“我知道你擔心我有危險,可是這次我不是一個人,我是跟整個隊去,維森爲了救我在我眼前被他殺死,這個仇我不報這輩子我都不會安心,我要的不是庫依被定罪,我要的是他的命,我要親手殺了他,蔣修遠,我不想一輩子活在內疚裡,你讓我去吧,我答應你,我會保護好自己,我只要殺庫依,其他的事我保證不出頭。”
*
張賀拿着夏安安帶回來的手機研究了兩天,終於還原了其中被刪掉的一部分內容,裡面是一些有關吉爾和庫依的聯繫方式還有有關他們計劃的內容,包括人手和此次暴亂的佈置路程。
夏安安看到這些之後內心的酸澀難以忍受,對維森的歉意、愧疚、感慨全部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維森爲什麼會刪除這些內容,但是他能在最後一刻把東西交給她,又怕連累到她而交給其他人,她難以想象在最後他答應跟她離開的一顆心裡有多掙扎,回想着他最後說的那些話,夏安安無力承受,放下手機就走了出去。
營外的空地上,夏安安一個人站在那望着遠處,秦升益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對你來說這些事太殘忍了。”
是很殘忍,對她來說,她最見不得的就是身邊的人離去,就算是當年她恨極了的沐陽,她也從沒想過要他死。
秦升益說:“維森這個人真的很聰明,他知道你有辦法查到手裡的內容,所以纔會把手機交給你。”
再次見面他們好好說話的機會並不多,夏安安也沒有承認過黃家信息網的事是她做的,但是維森猜到了,或許當他知道她騙了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一切都是她做的。
一個能破了陳斌的防火牆的人,一隻手機一定不在話下。
夏安安轉過身,低着頭說:“維森是爲了救我才死的,我一心想把他帶回來,我跟他保證過會幫他,他相信了,可是我沒想到他早就料到答應我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早就知道自己沒辦法離開,所以纔會提前把手機交給別人,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害死他的。”
“不是,跟你無關,你做的是你該做的事,換做任何人都會像你一樣勸他投降,你是在幫他。”
夏安安擡起頭,眼淚不知不覺的滑落,“可是他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我沒辦法忘記他千瘡百孔的背影,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報仇,我知道我這麼說你會覺得我公私不分,但是能不能請你讓我任性最後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回。”
*
夏安安的軟磨硬泡,加上秦升益的保證,蔣修遠鬆口了。
他不想讓夏安安離開他的視線,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她費做不可,如果不是這條腿的關係他一定會跟着她一起去,可是現在,他去了只會成爲她的累贅。
好在還有秦升益,蔣修遠跟他爭爭搶搶這麼多年,對於這個對手他還是信得過的。
“別讓她受傷,把她給我好好的帶回來。”
蔣修遠把最後的囑咐給了秦升益,對於夏安安,他沒有說什麼,因爲就算說了也是白說,離開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就什麼話都不會聽。
一轉眼,他們已經離開三天了。
蔣修遠留在營地,這段時間外面似乎很清淨,閒來無事他整理着夏安安留下來的衣服,那件她穿回來的衣服還沒扔,蔣修遠拿起來折了折準備扔掉,突然摸到口袋裡好像放了什麼東西。
一團皺皺巴巴的紙,蔣修遠打開看了看,發現是一張醫院的單子,而單子上寫的卻是……懷孕七週,日期是她回來的一個星期之前。
蔣修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單子上“懷孕”的字眼,不知道愣了多久,最後,手裡的單子猛地捏成了團。
“夏安安,小王八蛋!”
*
李京不知道老大這是怎麼了,突然之間說要上前線,他們才走了三天他就按奈不住了,早知道就別讓他們走啊。
“老大,你不是答應夏小姐在這等她回來的嗎,秦隊長這次跟她一起,她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還是在這養傷吧。”
蔣修遠怒喝,“我讓你去開車,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李京承認自己廢話是多了點,但是他不能去啊,夏安安臨走之前百般交代一定要他好好養傷,這左右爲難的事李京也不想往身上攬,兩邊不聽誰的都沒好果子吃。
李京沒辦法,靈機一動,把楚離給找來了。
楚離進來看到蔣修遠站起來準備往外走,他一把把他按回牀上,“你想幹嘛呀,你媳婦兒走的時候你答應的好好的,這才三天你就坐不住了,你什麼時候成了老婆奴了,看看你自己,都這腿腳了,你去了能幹什麼?”
蔣修遠這會兒心裡正火着呢,那死丫頭懷孕了也不告訴他,居然還敢主動往戰場上竄,一想到她大着肚子去做那麼危險的事,蔣修遠就像暴躁。
蔣修遠推了楚離一把,楚離笑呵呵的退後了幾步,“瞧瞧你,連推我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敢撒潑,我看你就乖乖的在這待着吧,我可是答應了你媳婦,等她回來的時候我要還她一個腿腳健全的男人,你就老實點別嘚瑟了。”
蔣修遠磨牙嚯嚯,“我他媽的要是再不去,我兒子沒了你負責?”
楚離愣了一下,蔣修遠把掏出口袋裡的單子往地上一扔,“你他媽自己看,換做你你去不去!”
楚離看得出腳邊的是醫院開的單子,他撿起來看了一眼,名字是夏安安,孕期……
楚離眼角一抽,驀地看向蔣修遠,“你哪來的?”
“她揣在衣服口袋裡忘了扔。”蔣修遠恨恨的說,每個字眼都是咬碎了牙根吐出來的。
看着上面的日期,楚離算了算時間,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個多月,的確是冒險了點,“我真是服了你們兩口子了,一個個的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你是這樣,她也是這樣,我跟你說,以後你們倆出什麼事可別找我,我心臟受不了。”
“都特麼什麼時候了,你還費什麼話,快點跟我去把那丫頭拎回來。”
如果真的這麼好拎,李京也就不會千方百計的攔着他不讓他去了。
楚離知道內情,聽到他說要去找夏安安,這事也瞞不下去了。
“老三,其實有件事我們一直沒跟你說,之前你媳婦帶回來的那個手機裡面的內容已經找到了,寫的是庫依那些人的計劃和路線。”
蔣修遠不知道他這個時候說這些幹什麼,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
楚離不知道該怎麼說,也沒想過這些話會輪得到他來說,“我的意思就是,秦升益帶着整支隊伍離開邊城了,他們準備去下一個庫依計劃的地點去圍堵他們。”
“你說什麼?”
楚離說完如釋重負,“這些事不是我想瞞着你,夏安安說得對,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養傷,雖然她懷孕了沒說的確是過分了,但她已經走了,你就算現在去又能怎樣?”
蔣修遠這輩子多沒覺得自己這麼荒唐過,居然被這些人聯手給騙了。
看着他滿含恨意的眼,楚離害怕的笑了笑,往後退了幾步,“老三,你冷靜點,你放心好了,你家那丫頭雖然不着調,但孩子是她自己的,她不會輕舉妄動的,你要相信她。”
“我相信她個屁!”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這個小混蛋,這麼大的事居然也敢瞞着,她就不怕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回不來,在她心裡就從來沒有爲他考慮過。
報仇,報仇,她心裡永遠都是報仇,報完這個報那個,什麼時候才能輪的上他?!
*
一個月後,蔣修遠帶着玄鷹和羅家軍一起去支援,按照維森留下的路線,不出三天就找到庫依的營地,只可惜他只找到了庫依,並沒有找到秦升益他們。
蔣修遠帶來的都是養精蓄銳了很久的人,對付奄奄一息的庫依簡直是輕而易舉。
庫依手裡的毒已經完全發揮不了作用了,因爲齊鴻帶來了解藥,所有主要水資源的通道都被解藥清理過。
營帳裡,夏安安有點反胃,齊山把水壺給她,“你這是怎麼了,都好幾天了,一直這樣,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秦升益從外面走進來,夏安安臉色泛白,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齊山,你出去。”秦升益命令的口吻聽上去有點嚇人,齊山給了夏安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灰溜溜的走了。
秦升益站在帳前,皺着眉頭看着夏安安,“多久了?”
夏安安吸了吸鼻子,躲着他的視線不看他,“什麼呀,什麼多久了?”
“你天天吐,你真以爲不說我就不知道?所有人都看出來你不對勁,你以爲我是齊山,到現在都看不出來你懷孕了?”
秦升益生氣的坐在她面前,“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離開之前你就知道了?”
夏安安抿着脣,點了下頭。
秦升益怒嘆,“多久了?”
“三個月了。”
“你到底讓我說你些什麼好,你知不知道多危險,要是讓蔣修遠那傢伙知道,他非得瘋了不可。”
夏安安低頭喃噥着說:“所以我纔沒告訴他,誒呀,老大,我沒事,我這屬於正常反應,我兒子堅強着呢,我打算等他出聲以後就給他取名叫蔣堅強。”
秦升益:“……”
“蔣隊?”
營帳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點動靜,夏安安以爲自己幻聽,朝着門口看了一眼,忽的,門簾被掀翻,一道身影陰森森的矗立在陰影處。
秦升益愣怔的站起,夏安安呆呆的看着突如其來的人。
“你還是自己改名叫夏堅強吧!”
夏安安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蔣修遠抱了起來,“你……”
蔣修遠眉頭擰的死緊,像是要夾死她似的,“我兒子纔不會有那麼難聽的名字。”
“你,你怎麼在這?”
蔣修遠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讓夏安安不太敢大聲說話,蔣修遠說:“我在這有什麼問題嗎?”
夏安安眨巴着眼睛,半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我想你了。”
“少給我來這套。”這一次蔣修遠可不上她的當。
秦升益站在一旁,想笑,有覺得夏安安有點可憐,看蔣修遠這架勢怕是已經知道了她懷孕的事,這次她可沒那麼好運了。
蔣修遠看了秦升益一眼說:“人我帶走了。”
“不行。”夏安安突然掙扎。
蔣修遠抱緊了她,卻又怕勒着她肚子裡的孩子,頭一次當爹,他也不知道輕了重了,他喝道:“不行個屁,你給我老實點。”
“不行,我不走,庫依還沒有解決呢,我不能白忙活這麼久。”
見她兩腿亂蹬死活不肯走,蔣修遠重重的嘆了口氣,怕她摔着,不得不把她放回地上。
秦升益說:“庫依的事就交給我吧。”
蔣修遠扯着夏安安纖細的手腕,說:“不用,她不是就像親手殺了庫依嗎,人我已經給她帶來了,用不着那麼麻煩。”
夏安安還沒等聽清他說了什麼,已經被他半擁半拽的帶了出去。
營帳外,庫依一行人只剩下十幾個,各個被拷着扔在那片空地上。
蔣修遠說:“人我都抓來了,你自己看,但凡是跟你有仇的,我做主,你解決,事後我來處理。”
她想殺人,蔣修遠願意做那個遞槍的人,蔣家三爺從來就不在乎人命,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傢伙。
蔣修遠拿出自己的槍,上了膛,交給夏安安,夏安安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刻,蔣修遠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看着夏安安說:“鬧完這一次給我乖乖回家生孩子去。”
“好。”
冷硬的一聲“好”伴隨着的是砰砰的槍響,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庫依,子彈直中他的眉心。
其餘的人也沒有幸免,他們全都有份參與殺死維森,這個仇她不能不報,就算不是爲了心安,她也要爲了自己活下來的這個孩子,沒有維森她的孩子沒辦法安穩的留在她的肚子裡,所以,他們必須死。
槍聲仍在迴盪,庫依那些人已經沒了氣息,血染紅了一地的枯草,這時,天上飄起了雪花,飄飄灑灑。
蔣修遠摟着她的肩膀輕聲詢問:“夠了嗎?”
夏安安點了點頭,轉身,朝着蔣修遠張開手臂,蔣修遠再次將她抱起,冰涼的鼻尖頂着他的脖頸,微熱的呼吸讓他感受到她終於回到了身邊。
秦升益始終站在他們身後,看到這私自處決他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蔣修遠轉過身,看了他一眼說:“剩下的事交給你了,順便我給這丫頭辭個職,從今天開始她是我的了。”
秦升益沒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李京拿出一張資料證明遞給秦升益,秦升益看了一眼,低笑道:“幼稚。”
資料上寫的是夏安安轉隊證明,蔣修遠把她從玄狼調去了玄鷹,往後她在想鬧什麼幺蛾子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夏安安不知道那張資料上寫的什麼,她看着秦升益說:“老大,我走了,我要回家給我小舅舅生兒子去了。”
*
一個月後,匆匆忙忙的婚禮仍舊有聲有色,這場婚禮兩年前就已經準備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這一次終於讓蔣家老爺子等到了。
婚禮場面有多大,且不說玄狼玄鷹兩個部隊的人都來了,1780加上羅家軍也都在場。
伴郎伴娘各十個,場面非凡,十分熱鬧,就連蔣東霖都沒想到自己兒子年過三十了才結婚會因爲兒媳婦的原因把結婚場面弄的這麼大,明明是個當兵的卻一點都不低調。
“我說你這是什麼臭臉,兒子結婚你想砸場子啊?”呂梅不高興蔣東霖的嚴肅,等了這麼久纔等來的兒媳婦,而且還是帶着孫子進門,他還不高興,還想上天嗎?!
蔣東霖嘆了口氣說:“算了算了,反正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低調就不低調吧。”
後臺,夏安安站在鏡子前怎麼都不滿意。
肚子已經四個月了,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腰粗了很多。
“煩死了。”不想結婚了。
夏安安跳到桌子上一坐,拿起零食就往嘴裡塞,蔣修遠走進來看見她胡吃海塞的,忍不住笑了一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吃。”
夏安安鼓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咱們家堅強說他餓了。”
蔣修遠無語的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肚子,“什麼就叫堅強了,你可別亂叫了,難聽死了。”
挺結實的名字,怎麼就難聽了?
夏安安撇了撇嘴,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你兒子餓了,他說不想參加婚禮了,他想吃飯。”
還有幾分鐘婚禮就要開始了,她這個時候說餓,蔣修遠鬱悶了,“你又想鬧?”
夏安安搖頭,“我們證都領了,孩子也有了,婚禮也辦了,至於我出不出場其實也無所謂了你說是不?”
“這怎麼能行?外面來了那麼多人,走個過場也得去。”
夏安安頭一垂,搭在他肩膀上哼唧,“餓了,我想吃蟹黃湯包,想吃吉嬸的糖醋小排,想吃水煮牛肉,想吃……”
“好了,吃,現在就帶你去吃。”
*
婚禮場上,夏寧收到一條視頻,看完之後他呵呵的笑了幾聲,之後上臺讓播放張賀把這段視頻放在大屏幕上撥了出來。
視頻是在車裡拍的,蔣修遠帶着婚戒的手在開車,夏安安的白色婚紗露出一截,夏安安的聲音透過影像清晰的播放着。
“哈嘍,各位參加我們婚禮的親人們,感謝你們不遠千里而來,不過很遺憾,我們家堅強餓了……”
“叫蔣罌。”蔣修遠糾正的聲音。
“哦,我們家蔣小罌餓了,所以我們要回家吃糖醋小排,不好意思各位,今天的婚禮結束了,吶你們看,戒指已經交換了,我在這表示,禮成~”
視頻中最後的鏡頭是相互交換了戒指的手十指相扣握再一起,雖然沒有新郎新娘的婚禮是遺憾的,但是看到這段視頻,所有的賓客都笑了。
這的確是蔣家三爺和夏家大小姐的作風,只是這不着調的勁,希望他們的蔣罌不要學去,不然以後的蔣家小爺怕是要推翻這陵城的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