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蔣修遠走了,臨走前他交代夏寧好好看着他姐,夏寧只說自己儘量,他可不能保證自己能看得住。
蔣修遠走後的一個月,夏安安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帶着,偶爾和喬小牙見個面,偶爾約辛梓喝個茶。
這個月過的還算安穩,看不出她有異樣,也沒覺得她有多擔心蔣修遠這次離開。
蔣修遠這次一走連通訊都斷了,十天前來過一次電話,只是報了個平安,一分鐘不到就掛斷了,夏寧還以爲電話一掛他姐肯定坐不住了,誰知道她居然還能安穩的吃着水果看着電視。
慢慢的夏寧覺得有點不對勁,都說暴風雨前是寧靜的,他姐這哪裡是寧靜,根本就是安靜的過分。
“姐,你擔不擔心姐夫?”
夏安安盤腿坐在沙發上啃着蘋果,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電視說:“還有幾天就大結局了,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夏寧抽了抽嘴角,她這是在說什麼玩應兒?
又過了幾天,夏安安看的電視劇大結局了,結果似乎還挺令她滿意,至今爲止夏寧都沒有聽到她吐槽過。
電視劇看完了,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看新聞,新聞報道的大部分都是這次動亂的事,戰火連天,連個人影都不見,滿天的沙土灰塵,看着就覺得難受。
夏寧拿過遙控器,“姐,咱們換個臺吧。”
“別動,我看着呢。”夏安安搶過遙控器拿在手裡,直到吉嬸說開飯了她這才肯關掉電視。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蔣修遠就打了一次電話回來,夏寧心裡嘀咕,讓他看着他姐還不如有時間多打幾個電話,這幾天他心裡老是不安,因爲她太安靜了,不但不着急,甚至不關心,夏寧差點都快覺得他姐有問題了。
第二天一早,夏寧來到夏安安門前敲門,敲了半天都沒動靜,推開門一看,房間裡亂七八糟,衣服被翻的到處都是,就是不見夏安安的人影。
“姐!”
走進浴室看了看,也沒人,房間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堆雜亂,什麼都沒有。
夏寧心底一驚,翻箱倒櫃開始找,吉嬸上來看到這場面嚇壞了,“夏寧少爺,你,你這是幹嘛呢?”
夏寧身子一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吉嬸趕緊進來扶他,“這是怎麼了?”
夏寧哭喪着臉看向吉嬸,委屈的說:“我姐又跑了。”
*
a國邊城機場,這裡已經不在接受旅客自由出入,機場準備了一架飛機給蔣修遠去救人,可是這裡已經被波及,外面的硝煙四起,到處都是生殺掠奪。
這一個月來蔣修遠瞭解到但凡是吉爾走過的地方,被毒死的人就過半,有的人想要活着唯有投靠他,跟他一起加入這場戰爭。
他是沒理由的動亂,爲的是毀滅,至於多少人能活下來,憑的僅僅是他的心情。
“蔣隊長,飛機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檢查工作也準備好了,你麼你隨時可以起飛。”
蔣修遠大步走在前面,身後李京和姚晴一左一右的跟着,其餘的人已經在機艙門口準備好了。
說話的人是機場負責人,他幾次想走又不敢,只能在這聽他們的吩咐。
蔣修遠問:“機長在哪?”
負責人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機長,大家都走了,剩下了一個本來說好今天來的,可是剛剛接到電話,說他被榴彈炸傷了腿,來不了了。”
聞言,蔣修遠腳步一頓,回頭,“那你給我飛機幹什麼,它會自己飛?”
負責人指了指他們那幫人,“你們,你們不會開嗎?”
蔣修遠他們是陸軍,直升機姑且還能開,但是客機能一樣嗎?
這種緊要關頭,一個城的人等着被解救,他們只要了一架飛機而已,居然連開飛機的人都沒有。
“老大,這不是辦法呀,要不你試試吧。”
蔣修遠瞪了李京一眼,“我是去救人,不是去殺人,帶着一飛機的人試試?你腦子呢?”
李京這也是沒招了,連他的不能開,這裡的人怕是沒有人會開了。
“那怎麼辦呢。”
幾個人正愁眉不展呢,機艙口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怎麼還不上飛機?”
聲音從飛機上傳來的,所有人回頭看了過去。
夏安安一身黑色玄狼特製軍裝,英姿颯爽的站在機艙口,兩手插着口袋,一頭短髮乾淨利落,嘴角半購,帶着那麼一點壞,“看什麼看,還不快點上來?”
蔣修遠驀地擰起眉頭,上前一步,“你怎麼會在這,誰讓你來的?”
夏安安嘚瑟的抖着腿,“我家老大讓我來的。”
話落,後腦勺被狠狠的敲了一下,夏安安捂着頭,回頭看了一眼出現在她身後的秦升益,“別什麼鍋都往我頭上扣。”
夏安安咧了咧嘴,“好,不是你讓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行了吧?”
秦升益:“……”
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此地無銀?
夏安安歪頭看了一眼站在蔣修遠身後的姚晴,眉梢輕輕一挑,舉步從飛機的樓梯上走了下去。
走到蔣修遠面前,她扭捏的摟住他的手臂,“一個月不見你就給我這張臉看啊,你一點都不想我。”
他哪裡是不想她,他想掐死她!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不方便好好教訓她,蔣修遠咬着牙根問:“不是說了讓你在家等我嗎?”
“我等了呀,等了一個月呢,一天不多一天不少,這一個月你就給我打過一次電話,39秒就掛了,我想我老公就不能來看看了?”
能把狡辯的話說成甜言蜜語的人,蔣修遠這麼多年也就見識過她了,“你看誰家媳婦會沒事往這種地方跑?”
夏安安呲牙笑了笑說:“你家的呀。”
蔣修遠徹底被她氣的沒脾氣了,他單手把人往懷裡一撈,“你會開飛機?”
“馬馬虎虎。”
蔣修遠不高興的皺眉,“姓秦的都交了你什麼不着調的東西?”
秦升益可就在那站着呢,蔣修遠聲音不低,秦升益又不聾,“什麼叫不着調的東西,你現在還不是卡在這不着調上。”
這時候能冒出來一個自告奮勇說自己會開飛機的人,對他們來說是雪中送炭,蔣修遠不想這時候跟秦升益吵,“走吧,不過回來之後你給我回家去。”
夏安安撇了撇嘴,回不回家可不是他說了算的,腿長在她身上,她想溜達誰也攔不住。
不過暫時答應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夏安安驀地站直,行了個軍禮,“好的,長官!”
正經還不過一秒,她一把落下蔣修遠的領子嘴對嘴的親了一口,之後拉着他的手就往飛機上走,根本不顧這一刻的嚴肅和規矩。
李京搖頭笑着,“還是她有辦法,老大愁眉不展好幾天了,終於見他笑了。”
姚晴臉上沒有笑意,心裡也沒有,她一邊走一邊說:“她不是玄狼的人嗎,怎麼會開客機?”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在玄狼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秦隊長親口說過,她的資質可比秦隊長和咱們老大都要好,如果當年咱們老大剛進部隊那會兒遇見了她,估計今天的玄狼玄鷹就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姚晴纔不信這些謠言,冷言冷語的說:“胡說八道。”
駕駛艙裡,夏安安和秦升益分別坐在正副機長的位置上,蔣修遠坐在他們身後觀察員的座位上,看着夏安安熟練的手法,蔣修遠分不住皺眉,“你到底是在哪學的開飛機,這可不是戰鬥機。”
秦升益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安靜點,這是她第一次開。”
“第,第一次?”
聽他聲音都顫抖了,秦升益忍不住笑了一下。
夏安安看了秦升益一眼,也在笑,她回頭看着蔣修遠說:“小舅舅,淡定點,雖然我是第一次開飛機,但是你別怕,就算死了我也陪着你呢。”
“你們兩個是不是瘋了,還笑得出來!”
夏安安說:“爲什麼笑不出來,能跟你死在一塊我很開心。”
“閉嘴吧你!”蔣修遠氣得半死,也不知道這倆傢伙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一個鼻孔出氣了,這到了戰場上兩口子就比不上上下級了嗎?
真應該把她從玄狼要過來,聽她扯什麼犢子請假,兩個傢伙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笑夠了,秦升益說:“之前有個機組培訓,她主動要求學的,雖然只學了一個星期,但是我們當中也只有她會了,就信她一次吧。”
蔣修遠嘆了口氣,“這一次可是賭上了幾百條命!”
夏安安不樂意的說:“你能不能別給我這麼大壓力,相信我一次能怎樣,要不你來?”
“我要是會還輪得到你?”
“那你就閉嘴別說話!”
秦升益事不關己的坐在一旁抓了抓耳朵,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蔣隊長也有被懟的說不出話的時候,而且還是被他手裡的人懟的,真是舒坦。
飛機猛地起飛,後機艙裡的人還好全都坐穩了,不然非得被甩出去不可。
“嚯,嫂子開飛機夠猛的,能安全降落嗎?”
幾個人嘻嘻哈哈哈的打趣着,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危險的事,他們既然做了這行,就已經知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這飛機就算不是夏安安開也會有別人上,別人來開還不如她一個會開的來。
李京說:“換做別人我還能保證一下,夏小姐嗎,我可說不準,她可是泥石流中那塊能砸死人的特大石頭,清奇着呢。”
飛機到了上空還算平穩,到了炮火連天的動亂區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接難民登機的時候夏安安被人羣衝散,好歹蔣修遠一直跟着她,不然她怕是要被擠到飛機外面去了。
“讓你別下來非不聽。”
夏安安嘟着嘴,“我想幫幫忙嘛。”
蔣修遠拉着她的胳膊的手始終不鬆,另一隻手繼續安頓難民,也沒忘了自己身邊的媳婦兒,“別添亂就是幫忙了。”
蔣修遠渾身髒兮兮的,但是他這嚴謹有嚴肅的樣子卻讓夏安安移不開眼睛,“老公,你好帥啊。”
蔣修遠無語的瞥了她一眼,“別鬧。”
“我沒鬧。”
夏安安只是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慨,的確沒有調戲他的意思,看了看後面還有好多人,蔣修遠帶來的人有一部分都下了飛機給難民讓位子,她說:“看來我們還要再回來一次了。”
來來回回四趟,夏安安連休息都沒有,救走難民的小鎮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邊城雖然動亂,但政府方面一直在極力抗擊,沒有被圍攻。
軍營裡,夏安安在浴室洗澡,來這的女兵不多,大白天洗澡的也只有她一個。
姚晴不知道里面有人,進來之後跟夏安安碰了個正着。
夏安安身上裹着浴巾,看了姚晴一眼。
距離姚晴上次見她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姚晴記得她還是一個高中生,不管從哪方面看都幼稚的很,根本配不上她老大。
“你也來洗澡啊。”夏安安甩了甩頭髮,嘴角勾起一抹笑,擦身子換衣服一氣呵成,完全沒有避諱她。
過去在隊裡大家一起洗澡都是常事,夏安安也不忌諱這個,然而當她把浴巾拿掉的時候,姚晴看到的卻是她胸口傷疤。
之前姚晴聽說夏安安打入了敵人內部,當時她還埋怨說吉爾的離開是她的錯,李京幾次三番的糾正她這句話她都沒有改口,可是現在……
她進隊裡這麼多年,每次出行都是被人保護着,她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這麼多年她卻從來沒有受過傷,不是因爲她厲害,而是她的隊長把她保護的很好,看到夏安安身上的傷姚晴突然感同身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纔是蔣隊最心疼的女人,可是她還是受傷了,這樣的傷疤在她的身上或許這輩子都去不掉了,姚晴可以想象到隊長的心疼,可是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受傷,自己默默地忍耐着心裡的痛。
就姚晴不說話,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幹嘛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身材讓你不滿意了?”
姚晴收回視線,輕聲笑了一下,“是不怎麼樣。”
“呵,你說又不算,蔣修遠喜歡。”
姚晴不甘示弱,但也沒有繼續繃着臉跟誰欠了她錢似的,“老大眼光一向很好,就這件事不怎麼樣。”
夏安安嗤笑,“你就嫉妒吧,反正他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也不是三年前那個不懂事只知道吃醋的小孩了,你這些話已經刺激不到我了。”
強者遇到強者,結果不是對手就是朋友,當年姚晴覺得她是一個小孩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開始相信李京說的那些“謠言”了。
“老大已經說了,明天把你送回陵城。”
夏安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帥氣的撥了撥頭髮,“放心,我不會走的,我既然來了就沒想過一個人走,不然我就不來了。”
她很強硬,姚晴很欣賞,但是姚晴見過最強硬的人只有蔣修遠,“這件事怕是由不得你,老大的決定沒人可以改。”
夏安安歪頭笑了笑,“那是你沒見過他爲我改。”
或許是心裡還存在着那麼一絲絲挑釁,夏安安故意把話說的不留餘地,原本她也沒想過一直留在這,不過看到姚晴之後她改變了主意。
爲什麼她能在這,她就不能!
回到房間,夏安安放下洗漱用品,背對着蔣修遠說:“剛纔我看到你的左右手了。”
蔣修遠愣了愣,“什麼?”
夏安安回頭嚴肅的看着他,“姚晴。”
蔣修遠無語的笑了,“你還在意?”
“不是我在意,是她跟我說你打算明天把我送回去,所以我決定了,我不走了,我要跟着你。”
聞言,蔣修遠起身走過來,“別胡鬧,你答應過我在家等我的。”
夏安安推開他的手說:“我反悔了,憑什麼別的女人就能跟你出生入死,我就要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