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受到蔣修遠發來的消息,說是讓他了解一下雷卡的事,這種內部發生的事情他們在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即便抓了沃夫那些人,他們卻什麼都不肯說。
難得夏安安會主動去找維森吃飯,維森推掉了手裡所有的事,到了餐廳,夏安安閒聊的問:“你之前說你跟雷卡不是一起長大的,那你們怎麼會又在一起?”
“你怎麼會問起這個?”
“好奇。”
“這有什麼值得好奇的,不過是偶然遇上的。”
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偏偏他們兩個偶然遇上了,夏安安可不是傻子。
“聽雷卡說他以前是警察,是因爲跟你偶遇,所以他才放棄了當警察?”
聞言,維森神色一怔,看她,“他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閒聊的時候提到的,怎麼,這話不能說?還是不能被我知道?”
維森隱隱蹙眉,“不是不能讓你知道,是他無端跟你說這些,肯定有什麼目的。”
“他的確有目的,他覺得我是警察派來的,所以跟我說了這些,但遺憾的是,我並不是警察。”
她這麼說,維森似乎明白了,雷卡一向小心,他用這樣的方法試探她也不是沒可能。
維森說:“他是什麼人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人,他在我身邊不過別人放在我身邊用來監視我的,對我而言,他的存在並沒有那麼重要。”
這話聽着新鮮,夏安安詫異道:“別人?誰啊?”
維森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夏安安恍然,“黃靜雯?”
維森端了下肩,表示她猜對了,夏安安爲此驚訝道:“這麼說,雷卡跟黃靜雯並不是你指使的,而是他們本來就有一腿?”
她好奇的時候那一臉的天真讓人慾罷不能,維森好笑的看着她,“他們有幾腿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雷卡是黃靜雯派來盯着我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所以末末,以後不要跟雷卡走的太近,那些閒聊的話也不要跟他說太多,你太單純,鬥不過他們的。”
她單純?
夏安安好想反擊他,說單純的人是他纔對。
說到這,夏安安早就忘了蔣修遠讓她問些什麼,她順着自己的好奇往下問:“我看雷卡不是那種沒有主見隨意被人擺弄的人,他爲什麼會聽黃靜雯的話?難不成他真的喜歡她?”
維森哼笑,帶着一絲不屑,“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關係我懶得問,不過應該不是喜歡這麼簡單,我之所以讓他一直跟着我,是因爲我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全心全意的站在黃靜雯那邊,估計他是有什麼把柄在黃靜雯的手裡,看着他們是不是的內訌也挺有意思的。”
他的興趣愛好還真獨特,不過也對,看着自己的敵人內訌確實有意思,如果弄清楚在這背後隱藏的事,那一定會更有意思。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黃靜雯手裡到底有他什麼把柄嗎?他畢竟是你哥哥,而且我看他保護你的時候也挺賣力的。”
“賣力?”維森失笑,“他那是受人之託,不得不這麼做,你忘了我跟你說過,小時候他因爲討厭我把我從火車上踹下去,我差點沒命,小的時候他這麼恨我,你以爲長大了他會改變心裡的恨,反過來一次又一次的保護我?”
他越是這麼說,夏安安就越覺得雷卡的背後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事。
雷卡亦敵亦友的關係對她來說是最危險的,如果能讓他擺脫黃靜雯,完完全全的站在她這一邊,那麼往後的路一定會好走很多。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把他從黃靜雯的手裡搶過來?就算他不喜歡你,但在這你們好歹是有血緣關係的,你留着他在黃靜雯的手裡,如果有一天她用雷卡來威脅你,到時候你是救還是不救?”
維森沒說話,看樣子像是在考慮她的話。
夏安安又說:“如果換成是我,我會把我這個機會,把能籠絡的人全都握在手裡,即便是把柄,那也要自己抓着才行,萬一哪天真的到了用人的時候,最起碼也不至於手裡頭沒人。”
維森的野心勃勃過去只是放在心裡,可自從遇見了夏末之後,在她的慫恿下,野心愈漸昌盛。
聽着她鼓舞的話,維森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不管怎麼說雷是我的親兄弟,幫他一把也沒有壞處。”
*
黃靜雯接到二叔的電話,話沒說幾句,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靜雯,別說二叔沒提醒你,如果這個夏末繼續留在這,你往後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要知道這次是你爺爺給你機會,可是你沒有把握好,讓她佔了先機,在這樣下去,這漷城就成了她的了。”
自從知道夏末搞定了陵城的事之後,黃靜雯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甘心的說:“爺爺明明先答應我的,爲什麼又要讓夏末插上一腳,他根本就不是存心向着我。”
“現在不是你抱怨這些的時候,你爺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他在意的只有對他有用的人,這個夏末你最好趕緊想辦法處理掉,不然的話,誰都幫不了你。”
掛斷電話,黃靜雯一個人坐在那生悶氣,過了一會,她從桌上翻出幾張欠單。
仔細想想,二叔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只要這個夏末在,不管是在爺爺面前還是在黃桑面前,她都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回到酒店,剛好看到夏安安穿的花枝招展的準備出門。
黃靜雯看了看她身後,夏安安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看什麼呢,我身後有鬼?”
她身後沒人沒鬼,這正是黃靜雯找茬的好時機。
她把手裡的欠單往夏安安懷裡一扔,“好歹你現在跟我也是平起平坐的關係,這一個月你什麼都沒做過,也該做點事了,不然憑什麼霸佔着這個位子?”
夏安安拿起那一疊單子看了看,沒看懂,“這是什麼東西?”
“欠單,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責任,漷城所有的賭場都要給我們抽成,這三家已經欠了十幾天了,你去要,必須要回來。”
他們做的這點勾當夏安安已經聽維森說過了,抽成的事她也知道,仔細看了看手裡的膽子,夏安安奇怪的問:“抽成不都是他們自己送來的嗎,難不成都是一家一家討的?”
“正常情況下當然是主動送來,可事情總有個特別,這三家就是特別,漷城幾十家賭場,只留給你三家,不算難爲你吧?”
……不算?
如果這三家是什麼善茬的話,她會留給她?
夏安安甩了甩手裡的單子,“行吧,我抽空去看看。”
見她要走,黃靜雯手臂一橫,攔住她說:“現在就去,你已經耽誤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拿了錢不辦事,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個女人今天就是擺明了來爲難她的,夏安安點了點頭說:“好,我去。”
往外走,黃靜雯跟在她身後,電梯前遇到維森派來保護他的小弟。
小弟看到夏安安跟黃靜雯走在一起,愣了一下,“夏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啊?”
“去要賬。”
看着她手裡晃盪的單子,小弟更加愣了,“要賬?桑公子不是說這些事不用您做嗎?”
夏安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說了不用,但是有人想讓我乾點活,對了,你跟我一塊去吧,我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認路,這幾個地方你應該都知道吧。”
夏安安把手裡的欠單遞給小弟,小弟接過來一看,眼珠子睜的溜圓,他愕然的看向黃靜雯,黃靜雯威脅的瞪了他一眼,小弟沒敢說話。
“知,知道。”
黃靜雯兩手抱在胸前,沒有跟夏安安一起走進電梯,“既然他帶你去,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夏安安懶得搭理她,按了電梯裡的按鈕,電梯門緩緩關上。
小弟連忙說:“夏小姐,這幾家可都是沃夫以前的頭家,他們連老爺子的賬都不買,怎麼會給您臉面說讓他們拿錢就拿錢?”
夏安安已經猜到是這樣的情況,但是黃靜雯說得對,既然她頂着這個頭銜,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再難的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不管那些人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總要去看看才行。
“給不給面子到時候再說,先去看看,說不定他們就給我這個面子了呢!”
*
一路上,小弟心裡一直都在忐忑,她這單槍匹馬的,就帶他一個人,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夏安安在車上看了一下三家的欠單,發現其中一家的收入是另外兩家的幾倍,既然要下手,當然是從大頭開始了。
夏安安指着這張單子讓小弟帶她去,無意間瞟見小弟滿頭的虛汗。
“你很熱?”
小弟搖頭,“不,不熱。”
“那你怎麼留這麼多汗?”
小弟嚥了咽口水,“夏小姐,要不咱們還是跟桑公子商量一下,讓他帶人一塊來吧,你一個人來這實在是危險。”
夏安安懶懶的往後一坐,說:“怎麼會是我一個人呢,不是還有你嗎?”
“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維森派給她的人,夏安安相信一定不會是拿不出手的人,能讓他這麼慫,看來她要去的還真的可能是什麼龍潭虎穴。
夏安安問:“你說這三家是沃夫的頭馬,他們跟沃夫有什麼親戚關係?”
“那到沒有,就是聽他的。”
夏安安點了下頭,沒說話。
小弟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垂着眼一臉的認真,緊張的情緒莫名的緩了緩。
“大小姐根本就是在爲難您,您爲什麼不去跟桑公子說一聲,這件事做好了倒是沒什麼,但要是做不好,可就落人把柄了。”
“一件誰都做不好的事,我做不好有什麼奇怪的,想抓我把柄的人就算我做的再好也會被雞蛋裡挑骨頭,這種事見怪不怪了,況且黃靜雯專門挑這個時候來找我,就是不想讓我找維森幫忙,既然她不想我找幫手,那就這麼着唄。”
聽她的語氣,哪裡是不在乎這麼簡單,根本就是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玩笑。
小弟有點着急,卻又不能做什麼,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是死是活且看這麼一遭了。
*
到了賭場,奇怪的是今天並沒有營業。
走進去,就見百十來號人整齊的站在那,全都看着夏安安進來的方向。
“你們這的老闆呢?”
繼續往裡走,小弟突然扯了一下夏安安的袖子,他小聲說:“夏小姐,三家賭場的老闆,都在這。”
聞言,夏安安眉梢輕輕一挑,從小弟的上衣口袋裡抽出欠單,大喇喇的說:“三家店的老闆都在這,那正好,免得我再跑一趟的。”
馬渚看着走進來的女人,皺起眉頭問:“你是誰,來這幹什麼?”
夏安安走過去,手裡的欠單往桌面上一按,“來要債。”
看着欠單,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她來的目的,只是,女人……一個女人來要賬,而且還是他們沒見過的女人,只可能是一個人。
馬渚有些驚訝,“你是夏末?”
夏安安單手撐着桌面,撿了個位子坐了下來,“沒錯,我是夏末。”
聞言,馬渚身後的兩個人驀地站起,“你來幹什麼?”
夏安安疊起腿,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欠單,“來收賬,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單子我看過了,十幾天沒有交過賬了,今天我來的湊巧,你們剛好都在,不過看着樣子是打算關門大吉了,怎麼,爲了不交賬,都不打算營業了?好歹你們手裡也有百十號兄弟,都準備好了喝西北風?”
靈達猛地站前,伸手就要動粗,那隻手還沒等碰到夏安安,突然被人半路截住。
跟着夏安安的小弟擺着靈達的手腕,冷聲說:“一個大男人隨便對女人動手,靈達老闆,你不覺得有點丟人嗎?”
小弟下手一點情面都沒留,就差把他的手腕給掰斷了。
看着那翹起的手腕骨,夏安安就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氣,她沒有馬上阻止,而是看到靈達受不了叫出聲,這才輕輕拍了拍小弟的手臂,“有話好好說,別這麼粗魯嘛,我今天來可不是來找麻煩的,我相信三位老闆肯定也會願意聽我把話說完。”
小弟鬆開手,靈達馬上捂着自己的手後退了一步,他不服氣的嚷道:“臭娘們,我們憑什麼聽你說話,你以爲自己是誰啊,我勸你趕緊滾,不然當心我這幫兄弟對你不客氣。”
夏安安勾起髮絲別在耳後,一臉的悠然,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
靈達脾氣急了些,馬渚相對來說比較冷靜,維森身邊的一個女人,一朝翻身能坐上這個位子,一定有她的可取之處,沃夫這麼多年也才混到這個地步,現在卻被一個女人隨便就取代了,他不相信這是老爺子隨意的舉動。
再加上陵城夏氏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沃夫之前在陵城失敗躲回漷城,之後的幾年一直沒有翻身,後來這件事交給維森手裡的雷卡,結果還是一樣,可偏偏這個女人,短短的一個月做到了誰都做不到的事,如果說一次交易是巧合,那麼十次,那就是不可思議。
馬渚看着夏安安說:“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不打算再營業,至於我們的兄弟要不要喝西北風那是我們自己的事,只要漷城以後不是沃夫做主,那麼我們這些兄弟就不會在交一分錢,即便是不營業,我們也會一直耗下去。”
夏安安擡起兩隻手,白皙的手指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上拍了拍,啪啪的聲音既緩慢又清晰。
馬渚蹙眉看她,就見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說:“真是情深義重,有你們這樣的兄弟,沃夫這輩子也值得了,他要是知道你們爲了他跟老爺子對抗,估計就算死也心滿意足了。”
靈達一聽這話,吼道:“你說什麼呢臭丫頭!”
夏安安貓眼一提,看向站在馬渚身後的人,“我說錯了嗎?要知道沃夫是被警察抓走的,而不是維森或者老爺子,你們以爲他這輩子還有出來的機會?別傻了,警察既然抓人當然是有證據的,沃夫殺了人,被警察當場抓獲,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給你們當老大了,所以你們最好考慮清楚,你們是不是真的打算跟他一起餓死,如果你們想隨他一起去,我也不攔着你們,你們不想營業就不營業,錢也可以不交,我很樂意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這一羣人最後因爲吃不起飯而餓死。”
馬渚陰沉着臉,兩手撐着桌面,俯身湊近她,“別以爲我不知道,沃夫被抓是因爲你。”
聞言,夏安安垂眸笑了笑,“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你知不知道又如何?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爲了自己的前途做出對自己有利的事,我並不覺得哪裡錯了,或許你們認爲我不顧道義,可我原本就跟沃夫沒什麼交情,況且,我是個女人,我不吃你們兄弟之間的狗屁情誼那一套,我只知道,命是自己的,不是別人的,自己活得舒服比什麼都重要,我不會傻到爲了任何人而餓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