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這句話,蟲溪沒什麼異議,在他看來,對方說的並沒有錯,因爲這就是大荒上的規則。
“但這並不是你們將人視作肥料,增強自己的理由。”
聽到蟲溪這句話,這羣蜃師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
“哈哈哈,我們把他們視作肥料?不,你錯了。”
“何解?”
他們止住笑聲,與蟲溪交談的那人開口道:“如果我告訴你,是他們自願作爲我們的工具,自願成爲轉移體,你信嗎?”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哪個人腦子抽了會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別人,忍受那樣的痛楚,成爲對方提升實力的肥料?
“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他斬釘截鐵的回答,隨即話鋒一轉問道:“你覺得雲海國發展得怎麼樣?”
“繁榮、富裕,發展很好。”
得到蟲溪的回答,他笑了起來。
“那麼你知道雲海國能夠如此繁榮、富裕,發展得如此良好的原因嗎?”
沒等蟲溪出聲,他自問自答。
“那是因爲我們,我們這些執掌着這裡城市的門派,我們這些擁有着力量的蜃師,給這裡的普通人提供了足夠多的保護。”
“如果沒有我們的存在,這黑海中的水蟲,環形山中的蟲獸,雲海裡的空獸,每一種都足以讓雲海國成爲人類的禁區。”
“是我們冒着極大的風險驅逐了這些東西,是我們構建了一片樂土,至此,這裡纔會有今日的繁榮景象。我們付出了諸般精力,保得這一地安寧,我們就是雲海國存在的根本。”
“得到了我們如此恩惠,你說那些生存於此,再也不用擔心被水蟲、空獸隨意取了他們性命的普通人,是不是該給我們提供一些報酬?”
他頓了一下,隨後長嘆道。
“可惜啊!擁有着蜃力的我們,對於世俗的東西已經沒了那麼多追求,他們能夠提供給我們的報酬,對於我們來說,價值實在是太低太低了。”
“他們唯一能夠配得上我們給與他們的保護報酬的,也就是挑選出一些人來,成爲轉移體,爲我們提供一些助力,我們不過是在收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報酬罷了。”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挑選轉移體的嗎?”
蟲溪沒有作聲。
“我們只是向治下區域規定了要幾個年輕人,其餘的一切都有做規定。什麼人會成爲轉移體,全憑提供人的村子城鎮自己決定。”
“你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什麼嗎?”蜃師自問自答:“每年,我們接收到的成爲轉移體的人數,比我們規定的要多得多。”
“他們中有的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有的是引發相鄰不睦的罪魁禍首,有的是空海海盜,他們身份各異,來源不一,但對交出他們的人來說,這些人就是人渣敗類,是必須得清除掉的人。”
“我們願意接收這些人渣敗類,然後給他們最後一個能夠體現他們價值的機會,正是衆望所歸,如果是你,殺掉一些敗類,讓他們產生一點有用的價值,你會怎麼選擇?”
聽完他的話,蟲溪一時間無言以對。
藍星上有一個死一個人,還是死五個人的問題,讓人難以回答。
與那個問題一般,蟲溪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蜃師問的這個問題。
不過他清楚的知道,雲海國內,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煉者,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那就是犧牲掉那些不合羣的人,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
那些被選做轉移體的人,對這裡的人來說,只是一種消耗品一般的東西,在他們眼中,早已沒了人的身份,這種選取轉移體送給蜃師殺死的方式,是一種雙贏的措施。
“設身處地,我也不喜歡人渣敗類,如果他是其中一員,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自覺沒有資格評判他們的選擇,他有點懷疑自己幫蜃蟲殺這些蜃師到底對不對。
“是我受蜃蟲迷惑了嗎?”
細思了一番,沒有察覺到蜃蟲對自己做下手腳,反倒感知到有細微的一種波動在影響着他,而那股波動來自於對面說話的蜃師。
對方做的手腳很隱秘,要不是他忽的懷疑自己受了蜃蟲影響,內視檢查了一下,他還發現不了。
動用精炁屏蔽掉波動對自己的影響,蟲溪思維變得清晰起來。
不管他們選的是不是人渣敗類,吃人是絕對不對的。
“你也是這樣認爲的對吧!”
蜃師的話中夾雜着更明顯的特殊波動傳了過來。
蟲溪眼神清冷,側臉望了一眼蜃蟲那邊的情況。
它那邊已經再壓着幾個蜃師打,那些蜃師頗爲狼狽,已經有數人受了傷。
“我們並不是敵人,這一切只是誤會而已,現在你可否告訴我們你的選擇?”
聽到他這句話,蟲溪知道他們不欲再與他拖延下去。
“差不多了。”
沒有回答他,蟲溪果斷對蓄勢待發的蟲獸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圍住幾個蜃師的蟲獸通過靈鏈得到命令,當即發動了攻勢。
火毒吐息噴涌而出,灑下蜃師所在的方位,金屬塵埃結成金屬長刺投射而出,花瓢蟲、無影蛛、刀蟻相互配合壓縮騰挪空間,一動手,蟲溪就用了十成功夫。
蟲溪的蟲獸一動,幾個蜃師立刻清楚了他的選擇。
與蟲溪說了半天話的蜃師勃然大怒,吼道:“冥頑不靈!”
爆喝過後,他的身上蜃力爆發,手臂猛的膨大了數圈,皮膚上褶皺縱生,裂開密密麻麻的竅口。
模擬的能力發動,他將竅口對準洶涌而來夾雜了金屬刺的毒霧,地炁一動,他那隻手臂上的竅口中噴出猶如實質的氣柱。
凝實的氣柱似是鋒銳的刀劍,直接將毒霧切成碎片,飛射的金屬刺被狂猛的暴風席捲,全數失去準頭,散射到他們周圍的其他地方。
擋住了第一波的攻擊,他背後其餘幾個蜃師身影一閃,接着變換了方位,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截住了衝向他們的血紋金蜈和刀鐮,剩下兩個直奔蟲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