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去尋找聖器根源用它們補足天闕陣嗎?”
自問着,蟲溪很矛盾。
一方面來到大荒這麼長時間,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讓他消去了以前的熱情,變得鐵石心腸,故而當下遇到不關自己的事情他總是冷漠以對,不想管,不想問。
另一方面天闕陣關係到大荒人族的整體,蟲溪作爲人族的一員,人族覆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又與他息息相關。對天闕陣的問題不管不顧,冷眼旁觀,等到局勢不可挽回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糾結的望着眼前通天的光幕,蟲溪久久無言。
腦海中光幕傳達的信息越來越多,蟲溪見到了當年建立天闕陣時人族志士衆志成城組建陣法的場面;見到了隱匿於陣法之外殺意滿滿卻被震懾住不敢輕動的各族探子;見到了受到陣法保護後誠心叩拜先祖,充滿歡聲笑語的各部族民……
一個個場景不斷轉換,引動着他的情緒跟着天闕陣傳導的畫面不斷變化。
“罷了,盡人事聽天命,如果不可爲,在看情況如何!”
猶豫半晌,蟲溪做出了選擇。
收回符文絲線,眼前的通天光幕消去,蟲溪轉向駝峰丘陵深處。
跳上惑心蝶,蟲溪驅使惑心蝶迴轉駝峰丘陵腹地。
一路飛馳,沿途經過一個村子和巨口山城,這兩個防線的防禦點已經化爲一片廢墟,沒有絲毫的人煙。
明知楓紅帝國高層與血妖的交易,心裡對此有所準備,蟲溪未做停留,繼續向駝峰丘陵邊界進發。
一天之後,蟲溪乘坐着惑心蝶到達巨口山城這邊的金陽關。
“這是怎麼回事?”
建於高原邊界上俯視着駝峰丘陵的金陽關口一副破敗模樣。
城牆大段垮塌,佈滿深深的利爪溝壑,關卡內,房屋破碎,到處都是殘破的鎧甲與人類血妖的遺留白骨。
在金陽關上盤旋兩圈,確認下面沒有任何生機,蟲溪漸漸皺起眉頭。
從金陽關表面狀況看,這裡似乎是被血妖羣衝擊攻破的。
血妖衝關看似合情合理,不過深知楓紅帝國高層與血妖間有不可告人秘密的蟲溪明白髮生這樣的事情會很難很難。
畢竟當日他可是親眼見到深入腹地的血妖被血妖頭目指使着自己送到了楓紅帝國騎士的刀下。
“難道我躲藏的這一個月裡,楓紅帝國與血妖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思索着,蟲溪驅使惑心蝶飛向與這裡相鄰的臨丘府城蒙城。
一路行進,遇到的村莊集鎮全數被摧毀,裡頭只遺留着很多白骨,本有的商道上,白骨四散向遠方延伸,好像這臨丘府的人被盡數殺盡了一般。
直到蟲溪到達蒙城,他終於見到了活着的人。
作爲臨丘府府城的蒙城原先勾連駝峰丘陵與周圍各府,生活在這裡的人少說有百萬之巨。
但現在偌大的府城熱鬧繁榮狀態不存,城池破敗,散落着無數屍骨,空空蕩蕩的,要不是街道上有上千之數的帝國軍人在收斂城內屍骸,這裡便是一個鬼城。
擬態身形衝進城中,蟲溪尋了兩三個收斂屍骨的士卒,動用惑心蝶的能力將他們控制住,讓惑心蝶使出真實幻境技能,這些士卒的所見所聞迅速被演示出來。
默默看着真實幻境的演示,蟲溪明白了一些情況。
血妖與楓紅帝國高層之間的交易真的出現了問題。
以往根本不會入寇楓紅帝國腹地的血妖羣這一次直接衝出了駝峰丘陵,席捲了整個臨丘府境內,直至臨丘府與長山府邊界處才停下了腳步開始回撤。
這幾個士卒是長山府的府兵,前不久才受令進入到臨丘府境內處理被血妖禍害的城市中的屍骸。
從幾個低級士卒身上所獲不多,蟲溪轉向帶領這些士卒的中高層軍官。
軍官們知道的消息比普通士卒多得多,在他們知道的信息裡頭,血妖於二十多天前忽然大舉入侵。駝峰丘陵防線一觸擊潰,僅有寥寥數人從駝峰丘陵防線脫逃而出。
隨後血妖羣圍困位於駝峰丘陵邊界處的楓紅帝國第一和第三騎士團,用兩天時間將這兩個騎士團覆滅。
覆滅掉這邊實力最強的兩個騎士團後,血妖繼續深入楓紅帝國臨丘府,席捲臨丘府大半城池,在前面幾天才迅速撤退,撤回到駝峰丘陵深處區域。
“是我害死了這些人啊!”
根據所得到的信息,蟲溪心底涌起濃濃的負罪感。
血妖的大舉入寇就在他毒死血妖族羣血樹之後一兩天內,除了這個原因,蟲溪想不到它們有什麼理由會直接撕毀與楓紅帝國達成的協議。
被濃烈的愧疚包圍,悔恨充滿胸膛。
“如果我沒有來這裡,如果我沒有破壞血妖的血樹,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到底做了什麼?”
腦海中閃過無數血妖吞噬人類的畫面,那些散佈曠野的骸骨似乎都在看着他,蟲溪的精炁激盪,識海空間內的精炁絲線糾纏在一起,整個人魔怔了。
“彌補我的錯誤……”
意識深處的低語逐漸清晰,蟲溪的雙眼漸漸失去神采,變得木然無神。
“對,彌補錯誤,補全天闕陣,只要陣法補全,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我要去尋找那些根源,我要補全陣法……”
喃喃唸叨着,蟲溪覺得自己找到了爲之奮鬥一生的使命,臉上浮現一絲狂熱。
就在這時,忽的一股冰冷的氣息在識海中爆發出來,他臉上的狂熱一頓,木然的雙眼恢復一絲清明,隨即面色唰的變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