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蟲屋後姜遊先去看了他的花。
大體無礙,只是落了一些花瓣在地上和花架上。
盆裡的泥有些溼。
姜遊把花盆搬了下來,換到店門口有屋檐遮擋的地方。接着他打開店門,走入後轉身就將門反鎖了。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後,直接上了樓,走入浴室,快速衝了一個熱水澡。
洗完澡,換上睡衣,他從客廳的冰箱中拿了一瓶可樂。
走進臥室,把可樂放在牀頭櫃上,在牀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眯了一會兒後,他靠着牀背坐起,伸手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ipad,打開視頻app,點開綜藝頻道,隨手挑了一個女團花絮看了起來。
年輕飽滿的臉龐,嬌俏討好的笑容,白嫩修長的腿,配合着音樂晃動在屏幕上,看了十幾分鍾後,他把ipad的保護蓋折了一下,斜架在牀頭櫃上。然後他拿起手機,小周把微博的地址發過來了,他回了一個表情,把可樂拿了起來,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後他點開了鏈接。
爆料的賬號叫說給唐江,一個專門發佈唐江市極品人事的吐槽號,有39萬粉絲。它的內容一半來自於或真或假的投稿爆料,另一半來自背後團隊的藝術加工。
爆料樑浩父母想訛錢的微博,就是一條匿名投稿,以私信截圖的方式發佈,說給唐江給爆料人賬號的名字和頭像都打了碼。
姜遊點開了圖片,一張張看了過去。
“我是前陣子鑫灣跳樓程序員的同事,麻煩小姐姐幫我厚碼。樑浩本人人很好,但是他父母,真的是一言難盡。出事後,公司主動賠了6個月的工資,還把樑浩手裡的股票,按照公司現在的市價折算成股價,乘以2後,用現金賠給了他父母。毛估估也有一百萬了。這個賠償力度,關鍵還是公司主動賠的,沒想到他父母現在要告公司,說按照勞動法,公司不給加班費是違法的,這不就是想訛錢嗎?”
“國內程序員加班是狠,但這是沒辦法的。我老實說了,樑浩在公司三年,資歷算淺的,他能主導項目,完全是因爲領導欣賞他,想給他一個機會。如果覺得壓力大,那就退下來,有的是人願意拼命頂上去。現在他自殺了,項目組拿不到投資,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費了,有的人去了別的項目組,有的人離職了,我知道他領導,今年剛換了房,揹着房貸,孩子還在上幼兒園,好心提拔一個手下,結果現在被罵成什麼樣子?”
“公司本來今年很有可能上市的,被樑浩父母這麼一告,說不定就黃了,現在在風口上,沒上市成功,等風口過去了怎麼辦?國內每年要死多少創業公司?我覺得,樑浩是被他父母逼死的,這種要錢的嘴臉,指不定以前怎麼逼他們的兒子呢,死了還要榨乾最後一滴血。”
看完圖片後,姜遊又點開了微博的評論。
評論裡吵得熱火朝天。
一派站法律,這一派覺得,既然勞動法上明文規定了,公司就必須遵守。公司都有法務,不可能不明白違法的後果,之前心存僥倖,現在也只是自食其果罷了。打官司了,該認栽就認栽,該賠錢就賠錢。
另一派則從現實難處出發,列舉了創業公司的種種艱難。靠譜一點的程序員,市價月薪基本都至少稅前2萬,算上五險一金,不靠加班靠招人,光工資支出就能把公司拖垮。而且很多時候,人多了,容易引發內耗,效率並不一定就高。這一派舉證說,現在的很多“偉大”的公司,在創業初期都是有原罪的,只是現在洗白罷了。而且對於程序員來說很多都是自願加班的,特別是農村出來的,都希望趕上這一波風口,拼上十年,在大城市紮下根,留下來。
還有一派,他們說,在農村養兒防老的思想還是主流。這一派中又內部吵成兩隊,一隊認爲,爲了一點錢,導致樑浩現在都無法回家無法下葬,可見這對父母,對樑浩壓根不是愛,而是壓榨。另一隊則提到,目前樑浩的案子還沒結案,說明這個案子有蹊蹺,樑浩父母告小喳公司,是想尋找真相。
……
翻完了幾頁評論後,姜遊切回了微信界面,他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叫老蔡票務的人。
“6月8號,耙子科技發佈會,有票嗎?”他打字問。
“我打聽下。”
姜遊退出聊天界面,他向下劃了幾下,找到了和小陳的聊天,他再次點開了衆籌的鏈接,從頁面看,目前籌到了一萬多元。
他複製小陳的微信暱稱sy陳小妖,切回微博,粘貼進搜索框,選擇搜索用戶,一個7萬粉,頭像是加菲貓的賬號被搜了出來。
姜遊點進了賬號,認證是情感博主,最近的一篇長微博便是關於衆籌的,姜遊點開,快速掃了幾眼。
通知欄上跳出了老蔡的回覆,“能弄到,要什麼位置?”
姜遊切回了微信。
“稍微靠前一點吧,能看清楚臺上人的臉。”
“1200,第六排。”
“再給我弄張6月24日動漫嘉年華的入場證。”
“沒問題!”
姜遊直接轉了2000過去。
“我過幾天送你店裡?”
“行啊,這一週我都在。”
他又喝了幾口可樂,餘光看到ipad屏幕上,跳出了一張混雜着純真和肉慾的笑臉,姜遊轉過頭,他注意到她胸口貼紙上的名字——楊萱。
姜遊放下手機,重新拿起ipad。
楊萱和其他妹子的打扮差不多,淺粉色短袖T恤配熱褲,但她的身材要稍稍豐腴一些,似乎也更白一些,熱褲的布料有些擠在肉上,跳舞時,起伏晃動的幅度格外突出。
姜遊順手給楊萱點了一個贊。
楊萱的部分結束後,姜遊關掉了視頻,房間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人血饅頭多好吃啊,”他把可樂瓶放在地上,關了手機,摘下眼鏡,身體躺了下去,“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他按下牀頭的開關,燈暗了,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