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瞬間就怒了,“我是豬肉嗎?讓你們討價還價。退,聘禮全給我退了,我鐵定不留在傅家,我就要上山當姑子。”
江綰真的要被氣瘋了,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頭一次被人這樣輕視污辱。
只是她一通火發下來,沒有一個人理她不說,方氏急急忙忙的把她拉扯到一旁。
“我的好姑娘,你別鬧了行嗎?你當做姑子是什麼好事,以後青燈古佛陪伴,悽悽慘慘一生。”
“我在乎這個?”
江綰真就坐得住。
方氏用力的擰了江綰一把,“你是要氣死娘嗎?你要真去當姑子的話,娘就不活了,直接跳江沉塘。”
“……”江綰神色一凝,無奈地看着方氏。
“你別威脅我。”
“我真就不是威脅你,與其看着你下半生這麼孤苦的活着,我不如早早死去,眼不見爲淨。”
江綰抿緊脣,很想衝口而出,讓方氏想死就去死,但對上方氏疼惜她的眼神,真說不出口。
“娘真不會害你,你好好的,好不好?”方氏說着,淚又流了下來。
江綰就不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能哭。
她抿着嘴,抗拒地說:“反正我早晚要走的。”
“走,去哪兒?娘辛苦忍耐這麼久,不就是圖你嫁個簡單的人家,活得輕鬆一點嗎?”
江綰和方氏說不到一起去。
可又能感受到方氏一片慈母之心,好想直白的告訴方氏,她不叫江二妮,她叫江綰。
她叫江二妮的女兒早就死了,可對上方氏帶淚的雙眼,又說不出口。
母女兩人僵持的時候,江老太和陸謹川也沒有談攏。
江綰聽到有人嘀咕,“這江老太想什麼呢!二妮又不像寶珠一樣自身帶福帶財,哪裡就值一百五十兩了啊!”
江綰看了說這話的人一眼,那人看都沒看她,江綰想用眼神震懾人都沒有機會。
倒是注意力落到了江老太他們那兒,兩方拉扯,已經從最初的退二十兩談到了現在的退五十兩。
緊接着,江老太又鬆了口。
“五十五兩,再一文都不能多退了,愛要不要,不要的話,就上衙門好了,我也不在乎。”
江老太放下狠話。
陸詩如這時扯扯陸謹川的袖子,聲音輕輕柔柔,但周圍一圈的人都聽得清楚。
“哥,就上衙門讓縣大人判好了,最好斷了這門親事,不管是江寶珠又或者是江二妮,我都不想讓她們當我的嫂子,他們家太難纏了,以後指不定會有什麼麻煩事。”
陸謹川做出傾聽沉思的模樣。
江家幾人就急了。
這事鬧上衙門,肯定是江家沒理,不管是說江二妮搶親,又或者是江家故意而爲,左右都是江家自己人犯了事。
特別是聘禮的去向,若被查到是江有彥拿去用了,那更是連江有彥都會被牽扯其中。
“娘,一百兩,就一百兩。”
江大嫂扯着江老太后擺的衣服,一遍一遍的嘀咕。
江三嫂也忍不住附和,“對,娘,能退多少就退多少吧!反正寶珠以後肯定能帶來更多的聘禮,不要因小失大啊!”
江老太也怕。
她雖然寵江寶珠,但沒忘了她家老頭臨終前的叮囑,一定要供江有彥讀下去。
他們老江家能不能更改門庭,希望全寄託在江有彥的身上,江寶珠再福再旺,以後嫁了人也是別人家裡的。
這一點,江老太拿捏得清楚。
江家向來也是小事寵寶珠,大事看有彥。
這也是爲什麼剛牽扯到江有彥的身上,江老三兩口子就立刻跳出來說話的原因。
“好,一百兩,退一百兩給你!二妮不管是家裡又或者是田裡都是一把好手,你可千萬別說她連一百兩都不值啊!”
江老太咬着牙,一副要泣血的模樣。
江綰不幹了,她拆臺說:“你不是說我在家裡好吃懶做什麼也不幹的嗎?我哪值一百兩,我覺得我一文不值。”
“你閉嘴!”
江老太一聲喝斥,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江綰一時竟怵住了,眼眸眨了兩下才回神,正要頂撞回去的時候,陸謹川出聲了。
“好,但我有一個條件,如果你們江家不同意的話,那這門親事我是不會認的,聘禮你們家一文不少的退回來。”
“你說!”
江老太咬着牙,臉上青筋突起。
江綰看她這樣,微微沉思,按說一百兩而已,動搖不了江家的根基,不至於這副表現。
“二妮以後就是我傅家的人,和你們江家沒有任何關係,逢年過節我們也不會登門,只當她是賣給了我家,如果你們同意,這事就了了,如果不同意的話,那你們把二妮帶回去,聘禮全部退回來。”
陸謹川這話一出,江家衆人臉上都不好看,江老二夫妻兩人最爲不捨,大聲的反駁。
江綰倒是面有喜色,立刻說:“我贊同,以後我和江老太以後江家其他人再無任何關係。”
“二妮……”方氏一聲叫得九曲十八彎。
江綰又說:“如果你們願意分家出來單過的話,我認你們當爹孃,以後生老病死,我侍候終老。”
江綰這是第一次將爹孃兩字說出口,江老二兩口子並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注意力全落在分家兩字上面,一時間誰都沒有出聲。
江綰扭過臉狠心地說:“如果你們不分出來單過的話,那就恕我不孝了。”
“二妮呀!”方氏語帶央求。
江綰半點不鬆口。
她有能力可以養活江老二兩口子,更何況兩人現在正值壯年也不需要她養。
可是現在不把狠話放下,江老太以後指不定慫恿這兩人來怎麼打攪她。
江二妮以前就不親江老太,也因爲一直爲方氏打抱不平,不討其他人的喜歡。
所以江綰這番要脫離江家的言論,看似驚世駭俗,但江家人同意的很快。
最終,在村長的見證下,兩家擬定了文書,江二妮相當於一百兩被賣給了陸謹川。
江綰鼻子都被氣歪了,但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最終只是憤憤不平的質問陸謹川。
“一百兩,你怎麼就同意了呢!應該再多要點回來纔對!”
陸謹川掃了江綰一眼,“看來你連你家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你就沒想過這麼拙劣的騙錢把戲,江家明知道會被拆穿,爲什麼還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