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到了九月,往年九月已經入秋,但今年卻有點不同尋常,烈陽依舊掛在高空,猶如酷暑。
這一個月的時間下來,不少地區暴發了小規模的動亂,真正讓朝廷束手無策的民間勢力還沒有出現。
但朝廷也沒有很快的平息這場風波,一羣反民就像蟑螂一樣,東一茬西一茬,永遠都滅不乾淨。
這天,江綰穿了件薄紗在屋裡納涼,忍不住抱怨,“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是一個頭啊!”
眼看着一天又要過去了,江綰原本挺宅的一個人,這樣一天天的悶下來,都生出了幾分暴躁。
拿着蒲扇扇了幾下,江綰又不快的丟到了桌上。
這段時間,大雍時不時會來偷襲大慶。
他們這裡缺糧,大雍更嚴重。
陸謹川以前得空,還會偷偷溜出來回家,這一個月下來,他忙得根本沒有時間回來。
雖說江綰每天都會問黃六一些情況,但心裡總是惦記着,特別從昨晚起,她就煩悶得睡不着了,總覺得心裡堵得慌,就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一樣。
早上問黃六,又是一切情況都好。
可是心裡這股情緒並沒有消散,反而越演越烈,直到現在坐立難安。
“不行,今晚要想辦法潛入軍營才行。”
江綰在這世上記掛的人就那麼幾個,詩詩姐妹在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
父母在豐平縣,那裡並不是重災區,而且陸謹川也在那裡留了人手,不存在讓她的父母缺衣少糧的情況。
大哥江有彥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到了上京,前段時間也收到了他的來信,當初他們離開上京沒多久,江有彥就回去了。
江有彥在上京有陳老照拂,更不可能出事。
因此,江綰思來想去,能讓她這麼心緒不寧的人也就一個陸謹川了,再加上她近一個月沒見人了。
人沒事最好,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去看一眼。
有了決斷,江綰換了件衣服,立刻把玄九叫來,吩咐說:“你準備一下,今晚我要去趟軍營。”
“啊?”玄九懵了,“夫人要去見主子爺?”
他天天守着小院的安危,自然知道主子爺有多久沒有回來了,但這也不是他們闖軍營的理由吧?
“從昨晚起,我心裡就有不好的感覺,我想去看看小川,你趕緊去跟黃六打聽打聽情況,查好路線,等天黑了我們就去。”
江綰說完,不給玄九說話的機會,徑直去收拾她的醫藥箱。
玄九傻了眼,覺得主子爺知道他這種事情也敢聽夫人的話,回頭肯定要擰下他的腦袋。
故而玄九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黃六打聽路線,而是找到了二小姐,把這事跟她說了,這纔去見黃六。
就看二小姐能不能勸住夫人,反正他做兩手準備,不行的話,也只能頂着事後被主子爺剝皮的風險,帶着夫人夜探軍營了。
江綰整理藥箱的時候,陸詩如來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尾巴小書。
陸詩如看了一眼江綰的藥箱,問:“大嫂,我聽玄九說,你要夜探軍營,去見大哥嗎?”
江綰沒瞞她,坦率地說:“嗯!昨晚起,我這胸口就悶得慌,我怕你大哥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陸詩如欲言又止。
她想阻止,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只訥訥地說了一句,“大哥肯定沒事,你胸悶大約是因爲夜裡太熱了的原因。”
“我也希望是這樣,但我總得去看看,你不用擔心,我的身手你瞭解的,不會讓人發現的,我會快去快回,你別擔心我。”
陸詩如也阻止不了,能說什麼,只能說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江綰揹着藥箱對玄九叮囑:“我出去一趟,你看好門戶。”
玄九沒有去過軍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黃六就直接派了另一個暗衛天七過來接應。
黃六也在場,他說:“夫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萬不可被人發現了,否則的話,主子爺會摘了我們幾人的腦袋。”
“好,我去去就回,你今晚若無事的話,就在這裡休息,和玄九一起。”
現在鎮上也很亂,每天都會聽到入室搶劫的消息。
“屬下明白。”
這事不用吩咐,黃六今晚也會在這裡擠一擠,總要等到夫人平安歸來了他纔好放心的走。
江綰沒有多說,轉身示意天七帶路。
天七說:“夫人,屬下來背。”
江綰把藥箱給了天七,兩人趁着夜黑離開。
一路到了軍營,江綰看着旁邊的天七,突然發現她腳下的功夫還有待提高。
好在天七有門路,聯繫了人,趁着其他守衛不備的時候,悄悄的把江綰帶入了軍營,直接送到了某個營帳門口。
“夫人,主子爺在裡面。”
接應她和天七的人正是狄山。
剛纔一路悄悄而來,沒顧得上問一句話,這會簾子一掀又可以看到正主,江綰也就沒有多問,拿過藥箱就入了營帳。
營帳內又小又簡單,一個衣架,一張桌子四條板凳,以及一張牀,牀上睡了一個人。
她朝牀上走去的時候,聽到天七問狄山。
“爺沒事吧?”
“……”
狄山聲音壓得很低,江綰都沒有聽清楚。
但她正好走到了牀邊,入目就見陸謹川一張臉燒得通紅。
江綰蹙眉伸手,陸謹川猛的睜開眼,漆黑的眼瞳裡夾着刺骨的寒意,手腕也被他一下用力的握住,力度大得就像要將她的手腕折斷一樣。
“小川,是我。”
陸謹川聽到熟悉的聲音,臉色一變,猛地鬆開手,聲音嘶啞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還不知道你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
江綰嘆息一聲,顧不得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又摸上了陸謹川的額頭,他身上的溫度很高。
陸謹川微微眯起眼,擡手抱住了江綰的胳膊,輕聲喊:“綰綰。”
聲音低啞,似討好,似撒嬌。
江綰心裡一顫,剛起的怒意一下消散,嘆息一聲,“怎麼發熱了?”
陸謹川拉着江綰的胳膊,讓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胸口,用他的大耳朵蹭着江綰的臉頰。
“綰綰,我好想你。”
陸謹川略帶鼻音的聲音在江綰的耳邊響起,她直接沒崩住,反客爲主將人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