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沖了上來,她一副瘋了的模樣,雙手扒拉着樟木箱子裡的石頭和枯爛葉子,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全部丟了出來。
“我準備的布匹呢?衣物呢?首飾呢?銀兩呢?”
“啊啊啊啊啊,我的東西呢!”
江老太胡言亂語的大叫,完全就是丟失財物的模樣,瞬間扭轉了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在場的人,心裡狐疑,難道真丟失了大筆銀財?
突然,江老太疾風一樣,衝到江綰面前,抓着她胸前的衣襟前後搖晃。
“說!你把東西都拿到哪裡去了!”
江綰一臉厭惡的擡手一擋,用力一推,直接將江老太推倒在地。
“啊——”江老太一聲慘叫。
“你竟然敢打我?反了反了,你這個不孝孫。”
江綰白眼一翻,鄙夷地說:“怎麼?解釋不清楚就要倚老賣老嗎?你以爲你年紀大,坐在地上嚎叫,你就有道理了嗎?”
“哇!”江老太慘叫的吆喝衆人來看,“快來看看這個不孝的東西,以前在家裡就好吃懶做,昨天才嫁出去就敢對我這麼不敬,竟然敢直接動手打我,村長村長,你快按村規處置她!”
江綰微微挑起左眉,臉上帶了幾分疑惑。
幾千年沒有長輩的她,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就陷入了被動。
陸謹川平靜不波的眼眸閃過一抹詫異。
便是他在這以孝爲先的背景下,都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江老太出手。
畢竟江老太在名義上也是他妻子的祖母,可他沒想到江綰竟然敢這麼做。
可這也太蠢了點。
看着江綰瞬間陷入困境,陸謹川雖然嫌棄,但到底沒有袖手旁觀。
“你們家的事情稍後再說,現在你們江家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顧謹川只有十六歲,身形修長,不夠壯碩。
相比農家的漢子來說,他略顯單薄,一副瘦瘦高高的樣子。
可即使身材看着不夠有威嚴,一張毀壞的容顏,搭上一副陰冷的腔調,配合起來十足具有震懾力。
江家衆人一時沒有搭腔。
村裡其他看熱鬧的人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對啊,你們應該先給傅家小子一個說法吧!”
“就是,你們也不能看着小川家裡沒有長輩做主就這樣欺負人家!”
說這話的人平日與陸謹川有來往,明顯是向着他的。
“是啊,你們做的事也太難看了吧!”
“那二百兩銀子拿着就不燙手嗎?”
“可不是嘛,人家花二百兩聘禮是衝着你們家小福星去的,就這個二妮值不了二百兩吧,二百兩都可以娶十個二妮這樣的小姑娘了。”
江綰本來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聲討江家。
但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目光狠狠的瞪向說這話的人。
那人驀地對上江綰的眼神,愣了愣,不自在地撇開目光,小聲的嘀咕。
“我又沒有說錯。”
“呸,一羣瞎了眼的東西。”江綰憤憤不平,但也只是小聲的反駁,並沒有將事情的關注點再模糊。
“什麼什麼,關我們什麼事情。”江老太先是極力反駁,然後猛的一拍大腿回過神的模樣。
“二妮,你說!是不是都是你的主意?好啊!弄了半天原來是爲了這個。”
“???”江綰頭上緩緩地出現一排問號,好笑地看着江老太。
“又想把髒水潑到我的身上?怎麼?要說是我故意搶了江寶珠的婚事,然後再霸佔她的嫁妝?”
“你可搞清楚了,在大婚的前一兩天,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你打了什麼主意,現在再想賴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好笑了一點?”
江綰說完,懦弱的方氏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在這個時候也表現出了一個母親該有的態度。
“娘,您收了傅家小子的聘禮,不肯把寶珠嫁過去,要拿二妮頂上的事情我都不說了。”
“您昨天把我捆在柴房裡關了一天,今天又想誣賴二妮偷拿寶珠的嫁妝,我就想問一問,寶珠是您的孫女,難道二妮不是嗎?”
這話方氏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其實很久之前她就想問一聲了,但那個時候,她心裡也清楚。
以江寶珠對江家的貢獻來說,江老太偏心江寶珠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她生了三個女兒,她面上不說,但是心裡最疼的就是二妮。
因爲三個女兒,大妮木訥,小妮不懂事,唯獨二妮對她孝順又維護。
她一個當孃的心裡一碗水都端不平,更何況是江老太。
可是以往的事情她都不計較,這次做得太過分了。
在這之前她心裡甚至隱隱都有些感謝江老太的這種偏心,這才能夠讓江二妮嫁給傅小川。
否則單爲二妮說親事,根本找不到傅小川這樣好的親事,可是緊接着而來的嫁妝問題,卻讓她的心直接沉到了冰窖。
“反了反了,連你都敢質疑我,老二,你就不管管你媳婦。”
江老二看了看江老太,又看了看方氏,悶着頭上前一步。
“娘昨天讓大哥絆住我,不讓我回家是爲什麼?”
“連你也敢質疑我?”江老太放聲尖叫。
江老二立刻擺手,“不,我只是覺得不解,如果真的像您說的那樣,是二妮動了歪心思搶了寶珠的婚事的話,爲什麼你要把我困在鎮上,昨天不讓我回來,還把我媳婦兒綁在柴房裡。”
江老二隻是性子老實,並不是人傻。
江老太根本就沒有把江老二一家放在眼裡,做的事情甚至都沒有多遮掩,否則也幹不出這次的事情。
但凡長了一雙眼,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江老太甚至連一塊多的遮羞布都不願意扯。
“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枉我一把屎一把尿都把你拉扯大,早知今日,當初生下你,就應該直接丟在糞坑裡溺斃。”
江老太面目猙獰地咒罵,江老二難堪的垂下了一張臉。
方氏的臉色也極其不好看,擔憂的看着江老二。
夫妻兩人是頭一次這樣堅決的站在了江老太的對面。
江綰是後來者,對原身父母瞭解不多,但是看了全文也知道,他們兩人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做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並不想他們兩人再頂着壓力摻和其中。
江綰直白的接下話茬,“你說我搶了江寶珠的婚事,我是不認的,這嫁妝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心裡有數,現在傅家要一個說法,要麼你們把江寶珠嫁過來,我願意絞了頭髮上山做姑子,要麼你們把傅家出的聘禮還回來,否則的話,就直接公堂上見。”
江綰的聲音不高,但咬字清晰,她話沒說完,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敢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