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是文雅的說法,後世當媽媽的則稱“拉巴巴”,也是委婉說法,都是爲了避諱。(.
一大清早,挑個擔子上人家門,然後直言不諱地說:“喂!把你家過夜的大便賣給我!”這話說的,大清早的滿口穢氣,太過不雅,夜香這名字就好。
建康城大,每天一大清早,太陽還沒出,就有一幫子人走街串巷倒夜香。
這時節可沒什麼化肥,農田肥不肥,可全指着糞當家。
說起來是極臭的營生,仔細算起來卻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後世在上海的幾大流氓頭子當中就有倒夜香發家的。
還真巧,大長乾地區把持倒夜香活的兩家,一個姓夜,一個姓香,兩家人在旁人看來,那天生就是幹這買賣的。
兩家在一個鍋裡吃菜,少不了磕磕碰碰,矛盾日積月累,這天早上,終於爆發起來。
他們打架,武器自然是糞桶尿盆,掄圓了之後,哎呦喂,腥風血雨立馬改成糞風尿雨,東海系一幫人兜頭就撞進去。
龍遊天好懸沒噁心死,怒發須張,偏又不能掐死眼前這幫人,但是卻不能真這麼做,只得狼狽之極地退回。
一時間,甩袖、噴氣,跺腳,做什麼的都有。
“你媽的,爲了一桶夜香你脫褲子給那女人弄!”
“我呸!我們是兩情相悅!”
“你們夜家就是賤種!”
“你們香家又哪一個不是孬漢。”
……
粗漢莽夫邊打邊罵,污言穢語比潑天的糞尿還要更厲害,龍遊天臉抽了抽,有掉頭走人的衝動。
比龍遊天跟尷尬的是石阡,他跑得急,結果被潑了一身。
雖然沒有真個濺到身上,但已經充分感覺到氣味,足夠晦氣的啦,石阡很是鬱悶。
清晨夜幫與香幫的爭鬥來的快,去的也快,大概上午九點左右時間,除魔會四五百號人終於到了各自位置,把個孤獨園圍了個水泄不通。
果然是個好地方,這孤獨園之外,濁浪滾滾,孤獨園內卻空氣清新,宛若深山老林。
這就好比是一泓清澈的泉眼,獨立濁世。
這地方,可以動手!
可是,六方人馬沒一個衝上前的,因爲一眼看到整個孤獨園牆外貼的符籙,陽光下閃着奪目的金輝,懾人的氣息發散出來,每一個人都感覺心驚膽戰。
龍遊天看此陣勢心裡一驚,跟身邊的金麟嶽說道:“老金,你看是什麼個情況?”
金麟嶽嘆了一口氣,道:“應該就是當日那天罡地煞符了,先前還只是聽別人說,現在看來,的確是威力無窮。”
“難道我們就這樣算呢?”龍遊天冷笑道。
“那老龍你想怎樣?”金麟嶽反問道,心裡卻說道,想讓老子先動手,沒門。
“老金,你們若不動手,我們東海系可要動了。”龍遊天嘿嘿冷笑道。
“請!”金麟嶽毫不客氣道。
“那可說好,東海系貢獻越大,事後的分配可是更多。”龍遊天瞪起銅鈴一般的雙目,毫不客氣地說道。
“那是自然。”金麟嶽不想說鯉魚出身,像鮎魚出身,滑溜溜的。
龍遊天沒辦法了,頹然嘆道:“可惜不是在我們東海之內,若是在東海,這些鬼畫桃符算得了什麼?”
金麟嶽心中冷笑,卻沒搭花。
各處大抵同樣情形,大家都躑躅不前。
仙印一出,一百零八張符籙飛出,秒殺金丹期的,試問誰敢靠近?
據說是威力也就能發那麼幾回,多攻擊幾次就會消失,但誰自甘炮灰啊?
在院中晾衣的寧欺雪心裡頭忽然感覺一陣強烈的不安,她擡頭看了看天,喃喃道:“就找來了嗎?”也就在這時新順之鋼鐵世紀/38549/,嘩啦嘩啦一陣猶如風吹動的響聲從外牆傳來,那是符籙發出的聲音,像是在警告。
寧欺雪打開大門,一隻腳跨過門框,卻沒有邁出另一隻腳,立刻感覺到孤獨園外百丈內風起雲涌的氣勢,真被圍住了?!
這可怎麼辦?
寧欺雪向來鎮定,只是心神稍一探出,就被利刃一般東西斬斷,生生的疼,這趟不同了,顯然那幾幫子人最強陣容都來。
這也太快了!
寧欺雪轉念一想,也難怪,換作自己,自家手下稀裡糊塗死了這麼多,當下就會殺過來。
寧欺雪邁出的腳正要縮回去,耳中就聽到一個龍吟一般的聲音:“寧欺雪,還不出來受死!”
“限你一炷香功夫出來,不出來的話,整個孤獨園玉石俱焚,雞犬不留。”這個嗓音像打雷。
“交出仙印!”
這個聲音就有些猥瑣。
……
寧欺雪神色一變,至少有四位元嬰期以上的修士。
唯一讓寧欺雪欣慰的是,這些元嬰期大佬紛紛傳音過來,並沒有一個統一的口徑,可見他們內部並不是統一。
或許有可趁之機,寧欺雪也是一個閃念,旋即否決,不可能,來者都是精似鬼一樣的人物,不會再聽自己蠱惑。
就在這時,教室的門打開,男娃女娃們一窩蜂一般地衝了出來,在院中開始嬉鬧,卻是到了下課時分。
這是課間活動,有各式各樣的遊戲,據說是培養所謂的“團隊精神”之類的,都是樑先生說的。
寧欺雪隱隱能夠理解,這大概也是弟弟喜歡這的原因。
事實上,孤獨園處處都透着新意。
這都是梁山過來之後提倡的。當時他隨後點了幾句之後,喬佳宜立刻叫小青記錄下來,可以實施的立刻開始實施。
寧欺雪面色有些白,眼前是一羣天真無邪的小孩,門外是凶神惡煞,難道要爲了姐弟倆都送命嗎?
寧欺雪有些懵。
這是她很少有的狀態,但外面的狀況實在太嚇人了不是她能抵擋的。
正想着,寧欺雪看着弟弟也出來,身後跟着一個三歲的小男孩,正是樑友。
不管了,有弟弟的天罡地煞符,應該能抵擋得一陣子。
院中的小夥伴們玩拍手,拔河,跳繩遊戲,寧賽烏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叫得特別響。樑友沒有看他們,小臉卻是狐疑地望着外頭。
怎麼辦?寧欺雪猶在想。
派人出去通知那梁山伯?不行,恐怕人還沒出去就被拿住。他們不會隨便要了凡人的命,但是拘鎖住是沒有問題的。
寧欺雪心念電轉,院內卻一片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東邊忽然起了一片烏雲,東海系的龍遊天面色一喜,立刻向諸方傳音道:“起風、聚雲,下雨。”
龍遊天這麼一說,衆人心領神會,開始興雲佈雨。
若是萬里無雲,晴好天氣,這幫人做不得怪,但是有這麼一片烏雲吹過來,拿來做文章是卻是可以。
不多時,天空就下起來小雨,孤獨園的小夥伴們一個個跑進迴廊下,嬉鬧了一陣之後進去上課去了,很快,朗朗的讀書聲又傳出。
寧欺雪在迴廊下走來走去,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四面八方忽然一陣猛的轟鳴響,孤獨園整個的顫了三顫,就好象前些時日發生地震一般。
教室內的小夥伴們有的尖叫了一聲,有一個機靈,大聲道:“鑽課桌底。”
刷的一下,所有小夥伴們都鑽課桌底,連老師也是如此。
寧賽烏有些費勁,因爲他身軀太大,最後直接把課桌頂起來,惹得旁邊的小夥伴咯咯地笑,即便是樑友,看到胖哥的窘樣,嘴角也翹了起來。
寧欺雪卻是知道,這不是地震,而是對方開始攻擊力,狗屁的一炷香功夫,趁着雨勢,他們可以最大程度發揮他們的法力。
東西南北各有四大元嬰期高手手持靈寶正在猛烈地攻擊孤獨園。
每攻一次,孤獨園外張貼的那些天罡地煞符金芒就大盛一圈。
“好!就這樣繼續攻擊,半炷香後就能攻破!”
糟糕!寧欺雪心道,這些王八蛋學聰明瞭,從四個方向同時均力地進攻,並不靠得太近,又不太遠,每攻一下就消耗符籙上的靈力。
雨下下來的時候,梁山正在金陵宮給病人治病,心裡一動,趕緊醫治完眼前的病人,之後把馬德意叫過來招呼病人。
梁山走出金陵宮,雙手就在胸口不停地變幻。
見機行事是大易手印第一重預測功能。
雖有其妙處,但亦要那“機”快要顯現時才能觸發,所謂見機就是見眼前的“機”,終歸是慢一些。
走出兩步,梁山心中就已經明瞭,有一大批修士正圍着孤獨園展開進攻。
梁山縱身一跳,也不管他人的驚呼,直接就躍上房頂。
但見東南方向籠罩着一片厚厚烏雲,大概一里多範圍,就是孤獨園方向,梁山打上隱身符,立刻飛了過去。
寧欺雪沒想到天罡地煞符捱了三下之後,牆體開裂,房屋搖搖欲墜,糟糕,再來一下,所有符籙就會灰飛煙滅,連帶着這教室裡的小孩都會沒命。
“住手!”寧欺雪立刻高聲呼道。
“哈哈,小賤人,去死吧,死後搜你靈魂即可。”龍遊天的聲音。
寧欺雪渾身一顫,死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後還被人家拘住,那真是一天只內萬生萬死,苦不堪言!
寧欺雪一個躍身,翻上房頂,大聲道:“你們好膽,我姐弟倆已是聖劍堂金陵宮客卿,你們敢動我們,就是跟聖劍堂過不去。”
猛烈的攻擊頓時爲之一緩,旋即有人高聲呼道:“我等未曾聽說。”說罷,狂轟再起。
京城總捕頭鐵捕頭尚在烏雲之外,他手持驚神木,怒目須張,身形如箭。
忽然間,大批修士聚集,然後悍然出手,鐵捕頭難得在家中休假與娘子柳青溫情一番,不想就遇到這等大事。
孤獨園被大批修士圍住,那可有不少可憐的娃娃,這些修士可謂喪心病狂。
如果是一對一,鐵捕頭有驚神木不怕,但是這麼多修士,鐵捕頭就知道不行。
即便不行,他也得上,這是他職責所在。
這等情況,必須有大批軍隊從四面八方開進纔可能驅散這些昏了頭的修士。鐵捕頭心急,想大聲喊“住手”居然喊不出來,還沒有進入那烏雲範圍之內,自己動作就越來越遲緩,像個老人,更讓他驚奇的是,周圍的尋常百姓都好像定住。--4365+dmth+14478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