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寧欺雪卻聽明白,他是提醒他們姐弟倆,無論如何,那桑老頭是他幫他們攔下來的,這因果算是結下來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寧欺雪沒來由心裡感覺一陣新慌。
即便是面對那桑丘的時候,寧欺雪也沒有心慌,大不了拼命罷了。
無論哪撥人,攔住他們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寧欺雪都清楚得很,但面前這個始終一臉壞笑的梁山伯,寧欺雪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梁山忽然做了一個動作,張開雙臂,臉上蕩起誠摯的笑意,若是擱前世,他那些女友頓時明白,無非是“過來吧,投入哥的懷抱吧”之類的肢體告白。
寧欺雪卻是後退一步,目露警惕之色,聲音有些發顫:“你想幹什麼?”
梁山幾乎想說,你弟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姐夫。他強按住這極不靠譜的念頭,放下雙臂,笑道:“你們姐弟倆,可以加入金陵宮。”
原來是這個,打着人與物一起包圓的主意,寧欺雪斜看了梁山一眼,笑道:“打的真是好主意。”
“寧姑娘想多了,我能找到這來,那就意味着,別人也能找到這,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寧欺雪心中微凜,這話沒錯。
這裡雖然是茅山系在建康城的暗點,但要外界完全不知道這個據點也不大可能,總有蛛絲馬跡遺留下來。
即便完全不知道,也有占卜之術。
金丹期修士占卜金丹期修士的行蹤,寧欺雪自問還可以出手掩蔽,但若是元嬰期修士占卜她的行蹤,一次占卜不行,三次占卜之後,在建康城內大抵是能夠確定的,再以建康城爲重心慢慢尋找,找到他們的確是遲早的事。
“你弟弟仙印一出,天罡地煞符籙一出,與那六股勢力可謂結下不解之仇,這等情況,茅山系這等散修門派已經給不了你們足夠的安全保障,擺在你們面前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投靠十八修真堂的其中一堂。”
“我自然可以選擇逍遙堂,以逍遙君的父親任盟主和我師父的淵源,我們姐弟去那更好。”寧欺雪覺得梁山伯說話有些怪,不過大抵什麼意思,她還是能聽得懂。
“沒錯。”梁山點點頭,道:“建康城就有逍遙堂的別院逍遙宮,現任宮主柳明珠,你們也可以投奔她,我不攔着。”說到這,梁山笑了笑,停頓了一下,直視寧欺雪的眼睛,“可是,我感覺你好像並不喜歡逍遙堂的逍遙君。”
“這也能憑感覺?”寧欺雪心中對梁山更加警惕了。
“逍遙君是何等人,我可是跟他打個交道的。你以爲他膚淺的時候其實他很深刻,你以爲他深刻的時候其實他很深沉,你以爲他深沉的時候其他很深邃,你永遠看不清他那個人。那是一個讓人感覺心驚肉跳的傢伙,並不好相處。”梁山聳了聳肩。
“也包括你。”寧欺雪漸漸習慣梁山與衆不同的腔調與姿態。
梁山點點頭,道:“有一種野獸,吃人那是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沒錯,我們姐弟不會去逍遙堂,但不是你說那個原因。”
梁山直視寧欺雪雙目,道:“那麼,任盟主寶庫就在這建康城內。”
“最近的確有這個傳聞。”寧欺雪說道。
寧欺雪越是避重就輕,梁山越是感覺這女人知道不少。
信任還沒有建立,利益方案還沒有出來,談得太多反而不妙。
梁山笑了笑,掏出那塊可以自由出入建康宮的金牌來,晃了一下,道:“這是塊金牌,任何時間,建康宮任何地方,我都暢通無阻。”說罷,梁山又把金牌收回儲物戒,道,“記住我叫梁山伯,金陵宮宮主。對了,我們金陵宮就在朱雀門附近,出了巷口隨意找個人打聽都知道,很好找,若有事,寧姑娘可以來找我。”
梁山轉身就走了。
寧欺雪面色一變,他知道了,他果然是知道了!
寧欺雪知道,任盟主寶庫就在建康宮裡。
當時六大勢力圍着他們姐弟時,寧欺雪就打算說的,只是爲撈取更多的利益。
事實上,寶庫中哪裡,說與不說,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別。
修士再橫,皇宮重地也不是隨便能去的。
修士與世俗接觸的那些戒律並非說說而已,建康城承載一國之運,那東西南北四門自然就演化出東西南北四方神獸。
那神獸,有煞氣入體,更有運氣灌頂,師父說過,真正實力相當渡劫期修士。
在世俗界乃至修真界,渡劫期就是頂天了,因此那個地方,有多少修士進去,就有多少修士栽在那。
寧欺雪想跟那六大散修系賣關子,沒想到傻弟弟卻出手了,一切變得沒有轉圜了。
寧欺雪口張了張,想說話,話不說清楚就走這心不弔在半空中嗎?
“你到底想怎樣?”寧欺雪脆聲呼道。
梁山就等着這一句話,轉過身笑嘻嘻道:“我們金陵宮推出客卿計劃,兩位可以作爲我們的客卿,我們按照等級每年發放相應丹藥,平時就是幫我們做一些事就是,當然,不會叫你們拼命,至於其他的,當然另算。”說着,梁山緊走了幾步,又到了寧欺雪跟前,一副完全商人的腔調:“也就是任盟主的寶庫,我們可以好好討論一下,怎麼取得,如何分配,這都可以商量。”
“我真不知道什麼任盟主的寶庫,這都是以訛傳訛。”寧欺雪在梁山的逼視下,氣息有些紊亂,依然挺直了腰桿說道。
寧欺雪剛剛說完,就看到梁山那張臉湊了過來,男人的氣息都要噴到臉了,正要後退兩步,就聽到梁山輕輕地說道:“太極殿前!”
轟!寧欺雪完全沒辦法鎮定了,臉色慌亂,心道這傢伙果真知道寶庫在哪裡,而且連準確位置都知道。
這怎麼可能?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其實建康城發現任盟主寶庫的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
“我?你?”寧欺雪完全風中凌亂了,禁不住雙腳微踮。
“其實沒有你們,我也打算去探寶庫,準備都差不多了。”說罷,梁山不等寧欺雪回答,轉身就走。
梁山出門的剎那,耳朵裡鑽進一句話:“我只要我弟弟能夠開智,五色花果就可以。”
梁山笑了笑,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表示接受,徑直出了門。
大門自動徐徐關閉。
寧欺雪長吁一口氣,目光爍爍。
在最後的一剎那,她放棄所有的如意算盤。
那些都不要,她只要弟弟能夠開智就可以了。這是最真誠的合作態度,剩下的就看對方。“這是個壞人!”弟弟寧賽烏毫不猶豫給梁山下了評語,胖臉繃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