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兒還沒有出汗,但感覺將要出汗,檀口被梁山咬得緊,紅着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周圍一切都清澈起來,香味消失,餘留下淡淡的一點,水也變得清澈,就好象是激盪的池塘重歸平靜,猶如鏡子一般。
水柔兒鬆開手,兩個交織的身子也隨之分開。
水柔兒望着梁山,目光裡有着完全不同的內容。
說是宿世前緣也罷,說是一吻傾情也罷,只是剛剛,脣舌之間流動的,是梁山款款的情意。
他的目光大多是落在妹妹身上,以往也多與妹妹說話,偶爾會瞥自己一眼,然而,他是懂自己的。
水柔兒跟妹妹水靜兒從未分開,讓她扮演妹妹,不僅僅是外表,說話的語氣,眼角眉梢,整個人都氣質都一模一樣。但是,他卻能分得出,說明他看到她水柔兒的一點。這一點,誰也不是,就是她水柔兒。
而幾乎同樣可以推測,他也能看到屬於妹妹水靜兒的,那不同於自己的一點。水柔兒心道,她們姐妹,恐怕都要栽在這個男人身上reads;。
“真好。“梁山嘆道,幾乎帶着點呻吟的語調。
他有一種“找到了”的感覺。他相信,水柔兒心裡頭也是這樣。
自己的無心玩笑,笑言要追姐妹花,一切都是爲了這“找到了”。
找到了,不僅是在茫茫人海之中的,還要時空的。
梁山的心頭,忽然被一種猛烈的幸福感填充,乃至眼眶微紅。
感應到梁山心思的變化,水柔兒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氣質,像是在慢慢煮水酒一般,散發着一種讓人微醉的美妙之感,水柔兒輕聲道:“我要閉關了。“
“好。”梁山回答後才赫然發覺,水柔兒到了突破元嬰期的瓶頸。
她說閉關,就是要突破元嬰期。
兩個人牽手走,像是從那個“空點”又走了出來。
事實上,一直在暗中偷窺姐姐的水靜兒所看到的,卻是姐姐跟梁山牽着手走下臺階一連貫的動作。
兩個人相擁,親吻,停頓,對話,她都沒有看到。
對梁山與水柔兒而言,在那麼一剎那,製造出完全只屬於他們兩個的時空。
如此熱烈的親吻,心與心的交流,水柔兒確認自己走到妹妹前頭,自然也就證明梁山愛她更多一些。
對於這一點,水柔兒是既想承認,又想否認。
這是很矛盾的一種心態,然而也就是這樣,閉關之機突然就出現了,既是爲了好好領悟突然來的領悟以及靈感,又可以暫時避開梁山,讓他與妹妹獨處。
水靜兒的心情同樣是矛盾,既覺得欣慰又覺得有一絲妒意,她不再看下去了。
再看,一來有些受不了,二來也怕發現。
夜深,靜閣,水靜兒有些坐臥不安。
梁山還沒有來,她抿着嘴,姐姐扮自己倒上癮了,不撒手了。
水靜兒又想,他們倆現在在做什麼?難道姐妹倆,以後真的要侍奉同一個男人嗎?想到這,水靜兒臉若朝霞。
羞,不知羞,水靜兒心道。
靜閣名字雖雅,其實就是三間茅舍,她與姐姐共處一個聖女峰,一個東頭,一個卻是西頭。
滴答……滴答,茅舍後有一巖洞,是水靜兒閉關所在。茅舍則是日常起居修行所在。
滴答的聲音就是巖壁石乳掉下的聲音,一晚上也就一小瓶。
水靜兒的聖女修行地奇特就是這石乳上。
不過對現在的水靜兒沒什麼用,她都派專人負責,接滿了就送給那些需要的師弟師妹們。
聽“滴答滴答”水滴的聲音,是水靜兒日常修行的一部分。
滴答,滴答,忽然,水靜兒聽到了足音,梁山來了。她想起來到茅舍外,身子都動了,最後還是盤腿坐下。
過了沒多久,門打開,梁山徑直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坐下。
梁山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是姐姐身上的,水靜兒於是撅了撅嘴,就要說話。
“靜兒妹妹,就是調皮。”梁山笑道。
“誰調皮呢?”水靜兒翻了一下白眼,然後把頭扭過去,不看梁山。
梁山去沒作聲,只是靜靜地坐着。
過了一會,水靜兒禁不住好奇,轉過身,道:“怎麼呢?”
“怎麼辦,我喜歡上柔兒姐姐了。”梁山說着。
話說口,梁山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腔調,很有些像韓劇裡男主角歐巴說話的風格reads;。
水靜兒心裡忽然一疼。她能感覺梁山說這話的真心實意,就有些想哭。
“怎麼啦?”梁山嘻嘻笑道,一副無恥的樣子。
水靜兒再次別過臉去。
“柔兒姐姐閉關了。”梁山忽然開口道。
“什麼?”水靜兒驚了一下。
“她說要突破元嬰期。”
“真的?”水靜兒問道。
她也是關心則亂,細心體察一下,還真是這般。
姐姐真的是閉關了,水靜兒沒來由心裡一慌。
從出生以來,她跟姐姐所有的齊頭並進的,但是這一次……水靜兒有些害怕起來。
沒有跟姐姐齊頭並進,那就意味着兩個人自此走不同的路。
這在別人看來再尋常不過的,但是對水靜兒來說意義卻非凡。
這樣的話題,姐妹倆也討論過,但從未有深入,在她們看來,姐妹倆一輩子都在一起的,做什麼都在一起的。
正因爲這樣,當水靜兒發現自己喜歡上梁山的時候,纔會向梁山提出那樣的要求。水靜兒不想委屈了姐姐。
“啊,我也要突破元嬰期。”水靜兒心裡說道。她有些急。姐姐宣佈閉關,那就是有一定把握,而自己,完全不知所措,而且是陷入俗世男女之情當中的不知所措。
“嫁給我!”梁山的聲音忽然傳來。
說這話時候,梁山站了起來,然後又半蹲下,把一個在來路上用草編織成的戒指遞了過去,又說道:“嫁給我!”
“什麼?”水靜兒絕色的容顏有一抹驚慌。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梁山篤定道。
“那我姐姐呢?”水靜兒連忙道。
“等她閉關了,再嫁給我。”
“說好了嗎?”水靜兒臉頰發燙,覺得自己簡直是不會說話了,不是該拒絕的嗎?最起碼也該矜持啊。
可是,那日子大殿裡看到梁山跟十二金人血斗的場景,水靜兒心緒就難以平復。
哪怕從爹爹那知道他在建康城又娶了一位之後,水靜兒心裡也很快原諒了梁山。
也是梁山半跪的動作,這種水靜兒從未見過的姿態,心中猶如熱浪一般洶涌着什麼。
她忽然明白姐姐爲什麼急急閉關了,原來,她們姐妹倆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就這樣突然到來了。
嫁還是不嫁?水靜兒內心掙扎起來,因爲她很清楚,一旦答應她就等於幫着姐姐也答應了。
這個死人,爲什麼要挑現在這個時間。
梁山在進靜閣之前並不確定,只是看到水靜兒的剎那,他確定了。
無疑,水靜兒對他而言是無比特殊的女人。她看自己很清楚,她說的那些話,讓他警醒,這樣的女人錯過,那就是天理不容。
梁山果斷行事,就是不想再拖下去,至於他與水靜兒那個賭約,他還談不上贏,只能說有一個不錯的開端而已。
但是,他不想等,因爲這個賭約,可以婚姻中繼續進行。
“靜兒,你第一次在我眼前出現,你就完全吸引了我。”梁山說道,“在妖蠻山,那些驕傲的聖子聖女之間,唯有你們姐妹望着的目光是充滿善意的。我從你們的目光可以讀出:看,這可憐的傻瓜,難道不知道是來送死的嗎?”
水靜兒噗哧樂出聲來。
她想起那個夜晚,十八修真堂爲爭奪小洞天入妖蠻山狩獵,花間堂的花無顏居然帶來了一個金丹期都不是的傢伙。
“哪裡?我們只是好奇,月影姐姐怎麼會瞧上這麼一個人?”水靜兒否認道reads;。
“當然也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同情,當我們進入妖蠻山腹地的時候,臨分手時你給我那個鼓勵的眼神,我真的很感動。”
“我有嗎?”水靜兒歪着頭道。
這麼一個關鍵時刻,有的沒的都要變成有的,技巧那是戰術上的問題,梁山只要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內心真誠就可以了,偶有誇張也無傷大雅,“那是我在妖蠻山活下去的勇氣。”
“你這人,就是胡說八道。”水靜兒嗔道。
“那時候我就想,以後不知道哪一個幸福的傢伙,能娶到你們姐妹倆?”
“你怎麼知道我們姐妹倆會嫁同一個人?”水靜兒不知不覺入彀。
梁山心中大喜,其實俺最大的神通手段不是劍道,也不是神弓神箭,而是這嘴巴上的“神通”。
“當然知道,看一眼就知道你們姐妹是永遠也不會分離的。”梁山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勢,一點也不覺尷尬,繼續訴說着,道:“我們第二次見面還記得嗎?”
“那又怎樣?”
“我剛剛到,孔零、陸玉他們想陰我,靜兒妹妹想爲我仗義執言來着,卻被那花無顏阻住了。當時我雖跟陸玉他們說話,靜兒妹妹的一舉一動卻也是注意到了,雖是小小的舉動,但當時那種情況下,真的很窩心。”
“我都不記得了。”說是不記得,水靜兒卻是記得清楚。當時情況自己還爲這廝擔心,花無顏拉了下自己,看來還是花無顏更瞭解這傢伙。
“那我送你水晶石總該記得了吧。”梁山問道。
水靜兒臉頰微紅,嘆了一口氣,道:“你是女人的魔星。”
梁山聞言一愣,站了起來,卻把自己精心編織的草戒指套在水靜兒左手中指上,輕聲道:“在我們家鄉,求婚要戒指戴在女方的中指上。”
“啊?”水靜兒內心掙扎起來,她知道梁山是怎麼個秉性的人,也知道他現在的真心實意,但是他對下一個女人也會如此這般reads;。水靜兒有些委屈,她若是真需要道侶,也希望是一心一意對待她們姐妹倆的。
但是,真的拒絕,水靜兒要真的怕從此兩個人形如陌路。
“已經戴在你的中指了,你已經同意了。”梁山嘻嘻笑道。
“啊!”水靜兒禁不住跺了跺腳,嗔道,“你耍無賴。”
“我跟祝輕雲是父母之言,陳四娘是母親安排,花月影最初是爲了保名聲,瑛姑是妖蠻山躲獸潮,喬佳宜是秦淮河賭賽。”爲了眼前人,不得不拿其他娘子說事,好在這些都是客觀事實,至於感情多深,梁山自然不細談:“我主動求婚的,你是唯一。”
不得不說,梁山這句話太有殺傷力。
梁山爲人所詬病的就是妻妾成羣,但是梁山這麼一說,自是要萬花叢中凸顯出水靜兒來。這話的意思,同時也包括了水柔兒,自然讓水靜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水靜兒下意識就道:“真的?”
梁山的花花話,即便是二十一世紀的女人都難以抵擋,更何況水靜兒這等單純的修行女子。
即便有上百年的歲月,卻跟十六少女有何區別?
更何況梁山說的這些花花話完全是出自肺腑。
他對水靜兒的感情真的不同其他人。衆女之中,陳四娘是相對的賢妻良母,但是她這等自小在十二連塢聞名的智女,心中的抱負不亞於男子,其他女子也相對後世也都是女強人型的,一個很有主見。
至於瑛姑則不像是妻子,倒更像是情人。
喬佳宜也是賢妻良母型,但是梁山也清楚,在喬佳宜的心目中,恐怕孤獨園要看得更重一些。她明確表示過不會離開建康城,就是明證。
因此,梁山心目中賢妻良母的最佳對象,就是水靜兒與水柔兒倆姐妹。
梁山拉着水靜兒的手,語氣誠摯:“我也想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不這麼急,一切慢慢來,但是我怕reads;。”說到這,梁山眉頭皺了起來,“我怕這次離開水月堂後,我們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怎麼會呢?”
“修真界大劫即將開始,我又招惹了逍遙君,說不定有一天我就……”梁山還未說完,嘴就被水靜兒的手掩住。誇張地把自己推入一個言語構成的絕境,自然能引發女人的全方位擔心,從而不知不覺……
“不許胡說。”水靜兒眼眶微紅。
梁山的話雖有些誇張,但他的現狀的確不容樂觀。
雖然境界飆升,奇遇連連,但逍遙君太過強大,並聯合了西盟,假以時日,手下能掌握的元嬰期高手也會增長不少,從僅僅是拉攏三湖散修就敢對堂堂的水月堂動手就可以看出。
逍遙君現在是有一大把的事,哪天若是來了興致專門跑來對梁山,梁山還真沒有辦法應對。
梁山順勢抓住水靜兒另一隻手,道:“你嫁給我,怕嗎?”
再用上小小的激將法。
水靜兒馬上道:“不怕。”
“這麼說,你答應了。”
水靜兒這才醒覺又上當了,跺了跺腳,道:“誰答應呢?”
“你不是說不怕嫁給我嗎?這不是答應是什麼?”
“你這人,怎麼這樣套人家話?”水靜兒微微低下頭。啵,臉頰卻被梁山迅速地親了一口。
“你?!”水靜兒嗔道。
“長夜漫漫,不如我們歇息了吧。”梁山露出色色的模樣。
水靜兒一推梁山,輕聲道:“滾!”
梁山卻又攬過水靜兒的細腰,道:“靜兒,別掙扎,讓我抱抱。”
水靜兒想推開,卻還是讓身子完全倒在這個人懷裡。
“就這樣。”
躺在男人的懷裡,聽着他堅定有力的心跳聲,水靜兒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定感。
兩個人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寧靜的時刻。不知道過了多久,水靜兒醒了過來。
她之所以醒了過來是聞到梁山身上姐姐的味道,雙手在梁山胸口推了推,道:“你也抱了姐姐。”
梁山輕輕一笑,道:“那你喜歡我抱還不是抱?”
水靜兒頭拱了拱,道:“我也不知道。”剛剛說完,下巴卻被梁山用手指勾起,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就被堵上。
水靜兒嗚嗚了兩聲,雙手張開,環繞着梁山的脖子,痛快地迴應起來。
水靜兒顯然比水柔兒更大膽更熱切得多,她一旦決定了就義無反顧。當梁山看到水靜兒連着佈下三重結界的時候,心裡頓時美得冒泡,同時心裡深深的感動,自己何德何能?
清晨第一縷陽光投到靜閣內,水靜兒與梁山兩個身上寸縷不存,面對面手足交盤在一起,彼此的身心,對對方都開放到極致。
水靜兒的靜閣簡單至極,室內都是木板鋪就,香閨裡常見的諸如梳妝檯之類都沒有,空蕩蕩的,簡樸至極。
兩個人進入一種奇異的入定,梁山的臉上是淡淡的喜悅與莊重,而水靜兒則是滿面聖潔。
這其實就是修真界男女雙方結成道侶的儀式,也是雙修的開始。
修行之道,一陰一陽之謂道。
然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修士們修行其實就是雙修。
水火相濟就是陰陽相調,也是雙修,這是清淨派。
男女修士仿世俗男女之事,行修行之旨要。
兩個人此時此刻猶如最美的雕塑,陽光普照室內,美輪美奐。時間,一點一滴過去。